沈芙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外头脚步声远了,才悄悄的拉开一条门缝。
视线里已经没有江殊同的身影。
她舒口气,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已经很多次了,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一见到他,脑子就不太好用似的。
外婆拎了篮子到院子里摘菜,见状嗔怪道:“大白天的关什么门?”
“外婆。”沈芙把头探出去,“你说我是不是脑子不好。”
外婆停了手里的动作,扭头看她。
“呃不。”沈芙开了门走出去,干笑两声,极力找着说辞:“我的意思是,我从小学习就不是很拔尖。”
“……”
沈芙挠了挠头,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外婆斜她一眼,没好气道:“我看你是剧组待傻了。”
沈芙:“……”
外婆重新去忙手里的活,没等她答又道:“不拔尖也是看跟谁比,你念书的时候理科是差点,但文科哪次不是第一。”
“再说,我也没见你发愤图强过。那会人家都学到十二点,你十点不到准爬上床了。”
“这点就跟你妈不一样,你妈考大学的时候赶上高考恢复,她是没日没夜的念,劝都劝不住。”
……
外婆像是陷入了回忆里,最后摇摇头道:“你这样不是挺好,安安稳稳也上了个名牌大学,那些东西争来争去都没意思,往上比什么时候是个头?”
沈芙从小,其实也没在意过这种东西。
她所在的中学,全都是高材生尖子生,她因为理科不好,所以排名一直不冒头。
但那时候学校氛围融洽,老师亲切,同学谦虚。她也从没有因此难过。
沈芙最不擅长的是物理,当时的物理老师却格外喜欢她,毕业的时候还送了本书。
书的扉页上用很好看的瘦金体写着:
内心的感受永远比外面的大道理来的更重要。
现如今,班里的同学都散落在世界各地,回想起那段日子,还是会让人无比怀念。
可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之间的,觉得自己有点平凡。
也许是——
发现自己原来喜欢那么闪闪发亮的他。
沈芙心不在焉的靠着门,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直到外婆过来拍了她的肩。
“想什么呢。”外婆皱着眉头说,“叫你三遍了也不回。”
沈芙吓一跳,反应过来后眨了眨眼睛否认:“没想什么。”
怕外婆多问,她伸手主动去拿菜篮子,“我来。”
外婆狐疑的看她,又把篮子拿回去,边往厨房走边道:“等会杀只鸡。”
“……”
沈芙扯了扯嘴角,“不要了吧。”
她不想喝鸡汤。
外婆头都没回,话飘过来:“给你补补脑子。”
“……”
沈芙觉得外婆不像是开玩笑,忙跟上打着商量道:“我觉得您鸡笼里那两只还小,杀了不太适合,再多留一段日子吧。”
外婆一脚踏进厨房,把菜篮子往桌上一放,回头瞅她一眼,怎么看都觉得瘦了。
于是坚持道:“那等会让你表哥去市场上买。”
沈芙扶了扶额头,不再辩驳,搬了张椅子坐到桌边帮着择菜。
“怎么突然回来了。”外婆说,“你妈打电话过来我还不信。”
沈芙厚着脸皮道:“想您了。”
“少来这套。”外婆嗔怪的看她一眼,语调却是实打实的开心,又问:“回来待多久?”
在心里又算了一遍,沈芙不确定道:“十来天?”
“平时在剧组忙吗?”
“还行。”
“那边条件还适应吗?”
“还行。”
“和别人相处的怎么样?”
“还行。”
……
沈芙拽着菜叶子,一问一答,明显的心不在焉。
外婆忽然转了话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沈芙无意识的“恩”了声,反应过来后立马改口:“没有!”
外婆停了手里的动作,显然不信。
“什么事连外婆都不能说?”
还真的不能。
沈芙默默的在心里回了一句。
只好硬着头皮道:“真没有,我骗您干什么,我就在想几个情节。”
“就知道你那剧本。”外婆果然信了,把她手里拽的稀烂的菜叶子夺回来,“行了,你别弄了,去洗个手。”
沈芙蒙混过关,溜达着到了院子里,抬头就看到门口进来一人。
她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一下,迟疑道:“——程奶奶?”
“芙丫头。”程奶奶腿脚不好,走路不是特别利索,沈芙上前去扶她。
程奶奶却没进门的意思,轻车熟路的摸到菜田里,“我来摘两个青椒。”
“也就你外婆有耐心,种这么多菜,不过现在看来,是比那些花花草草的实惠多了。”
程奶奶说着压低了声音,“我还以为她弄不成的,没想到还像模像样。”
沈芙笑了笑,深以为然。
以前院子里一大半都是花草,现在被外婆拔的差不多的,全都种上了蔬菜瓜果,一眼望过去绿油油的一片。
外婆从厨房里头探出头来,“你偷我菜还说我坏话。”
“夸你呢。”程奶奶回道。
外婆“哼”了声,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我记得你前几天买了两只老母鸡?”
“怎么?”程奶奶警觉道。
“给我一只。”外婆说,“算你钱。”
“你侮辱谁呢。”程奶奶哼了声,头都没回。
外婆道:“我今天就要你那鸡,你说怎么办吧。”
“那要看给谁吃了。”程奶奶又拽了两个青椒,数了数心满意足的站起来。
“芙丫头要吃我不要钱也给,你要吃那给钱给也不成。”
“……”
外婆手里的菜叶子直直的扔过去,笑骂:“什么人你这是。”
程奶奶拍了拍衣角,慢悠悠道:“走了,芙丫头,跟奶奶去捉鸡。”
想到江殊同,沈芙到底没拒绝,拍了拍手跟上。
外婆在后头叮嘱:“你帮她弄个麻袋装着,别伤到。”
“知道了知道了。”程奶奶不耐烦的应,出了院门对沈芙道:“你看看你外婆,从年轻到现在就一直这么唠叨。”
哄老人家开心,沈芙顺着话点了点头。
“最近在剧组,没被欺负吧?”
程奶奶说着仔细打量沈芙:“我觉着你瘦了,怪不得你外婆要给你补补。”
“没有奶奶。”沈芙有点哭笑不得,“我一点都没瘦。”
“多吃点,你看你下巴尖成什么样了。”程奶奶老生常谈,“一阵风就能吹走。”
……
远远的能看到程家院门了,门口除了江殊同的,还停着一辆红色跑车。
“奶奶。”沈芙装着不经意道:“你们家有客人?”
“你程爷爷的老战友去世了,留了点东西,他孙女给送过来。”
程奶奶说着有点感慨,“算一算,一晃二十多年了。”
沈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跟着跨进门。墙角用栏杆围了一个小的正方形,里头圈养着一只柴鸡和一只芦花鸡。
程奶奶带着她走过去,“先看看想要哪只?我去帮你拿根绳子。”
沈芙应了一声,微微弯腰,和两个小家伙六目相对。
见人走近,它们也一点没害怕,依旧慢悠悠的啄着地上的菜叶子。
沈芙蹲下来,拿指尖戳了戳栏杆,“你们两个谁想被我吃啊?”
它们当然是听不懂的,依旧踩着优雅的步伐来回踱步,偶尔晃晃脑袋,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沈芙有一点选择恐惧症,最后决定用最原始的办法——
“点兵点将,点到谁就吃谁。”
“……”
“好。”她最后拍手,对着栅栏边的大柴鸡道:“就你了。”
江殊同站在窗边,远远的看着沈芙在栅栏边手舞足蹈。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在和那两只鸡……聊天。
那小模样实在是傻傻的有点可爱,江殊同低头笑了笑。
身后,程清韵在和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子聊天。
程清韵回忆着道:“我记得你奶奶是唱黄梅戏的,老艺术家了,年轻的时候见过,到现在印象还很深。”
“现在不唱了。”女孩声音婉转,语调缓而清晰:“爷爷去世,奶奶打击不小,一直没缓过来。”
程清韵点头,“我妈那时候也是,到现在身体时好时坏。”
像是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沉重,她转而问起别的:“你这些年一直是一个人在国外吗?”
“对。”女孩笑笑,“我十六岁去的巴黎,回来的时间少,不过最近有在考虑回国定居。”
程清韵点头,“要是在北京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和我们说。”
“你爷爷和我们家是过命的交情,你们家搬去南方之后,联系少了,但交情没浅。”
“谢谢阿姨。”女孩顺着话道:“我最近是在看几套房子,不过对国内的行情不太了解。”
“殊同。”程清韵看向站在窗边一直没吭声的儿子,“你知道哪边的楼盘比较合适吗?”
没回音。
“江—殊—同!”
程清韵加重音调,又喊了声。
江殊同这才回头,“您刚刚说的什么?”
程清韵没好气的嗔他一眼,“问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合适的楼盘。”
江殊同有点奇怪,“您要买房子?”
“我买什么房子,是人家元小姐。”
程清韵说着起身走到窗边,跟着往外看,“你瞧什么呢这么入神。”
江殊同让开点位置,朝一旁的女孩点点头,礼貌中带点疏离道:“我不怎么投资房产,所以这块不太了解。”
程清韵眯着眼,奇怪道:“芙丫头在那干什么呢?”
“她吗?”江殊同挑了下眉梢,话里有了笑意,“在和那两只鸡聊天呢。”
“……”
程清韵没听明白,“什么?”
“没什么。”
江殊同抬脚往外走,“我去看看。”
沈芙等的有点无聊,这会正撑着下巴碎碎念:“我不是想吃你,是她们让我吃你,而且你运气不太好,正好就点到了你……”
江殊同站到旁边,侧耳听了两句。
临近中午,太阳直直的照下来,女孩的侧脸被渡上一层柔和的光。
江殊同有片刻的失神。
过了一会,见她还是一点没察觉,江殊同上前一步,微微弯腰。
像是恶作剧一般的,放轻了声音:“原来你是来偷鸡的啊。”
耳边乍然来这么一声,沈芙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差点往后仰倒。
江殊同扶了一下,拉着她手臂起来。
两人隔得很近,他刚才说话时吐出的温热气息仿佛还徘徊在耳侧,那种细微的酥麻感逐渐传遍全身。
为了掩饰这种微妙的情绪,沈芙抬头狠狠的瞪了江殊同一眼,“要你管。”
她的眸子很亮,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瞪人的这个动作落在江殊同眼里,反倒显得奶凶奶凶的。
江殊同挑了下眉梢,忽然又低头,凑近了和她对视。
“我家的,我怎么不能管。”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错鸟,没有写到qvq,啊啊啊啊啊我以为我可以,控制不好字数越写越多(不要骂我呜呜呜)(我比你们还要着急!!!)(不敢看评论区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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