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她突然觉得打累了,拳头和脚都很痛,扔下这个死猪一样的教官,她离开这里。
漫无目的的走着,她爬到自己经常去的山巅,下面能看得见这个城域,静谧笼罩着这片土地,只有一栋栋平房在闪着夜生活的光晕,仿佛它们在呼应天穹之上的星光。
她无法思考,只知道未来的生活已经被完全改变。
“我是一个失败者!”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您!尊师,我很抱歉,没能挺过去,实在辜负你了!”
“哇!”
她抱着那棵树,终于放肆地哭起来,那一夜暴雨如注,像她的泪一样,无穷尽。
卫溪在自己的单人宿舍睡了五天五夜,直到被一阵门铃声惊醒。
她想爬起却浑身无力,应该是生病了。
她还想睡,门铃声还在持续,急促起来。
嗯,是来抓她的,要去小黑屋,禁闭,除名,永不录用。好吧?
但,我怎么有脸回到自己的家乡城域,去见尊师。她浑身酸痛,后脑发涨像被塞了一整块铅。
拉过浮动操作界面,本想点开看看是谁,但手指却触碰到解除门禁。
好吧,随便了。
她继续把自己团成一圈,体内的热水要把自己煮成一只虾。
好渴,但她不想动。
地板上,有几个不怎么连贯的脚步声,在床前停住,“还在睡吗?”
卫溪脑子里一片混沌,这是一个沙哑的声音,但怎么好熟悉,她没法思索,思考太累了,她只想睡。
“咦?”她似乎想到谁,什么?
她睁开眼,不敢相信,他?凑过来的是一张满贴恢复胶布的浮肿的脸。
“你?”
“是的,我,咳咳,你休息够了吗?咳,该训练了!”他的声音变得像锯扯那样难听。
“我,你?”卫溪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该说什么?您好?
脑子断片,瞬间空白……
你怎么没死?她觉得这么说太不礼貌了。
亦或,是怎,怎么我没被关禁闭?还要训练?不开除我,为什么?
她终于从诸多疑问中挤出一段话,“你没被送医院?”周教官被自己揍得挺重,光那一记提蹬胯下,虽没用上全力,但也够他躺十天半个月了。
“医院?没必要,咳,我死不了,咳咳!”
他有点咳嗽,喘口气,应该还没恢复,肯定没,起码半条命被她揍掉了。
“那天是我付给你的代价,咳咳,所以你没欠我。我留言给训教部,说我们累了要休息几天。但,最好今天我们能恢复训练,要不然,咳咳咳咳,会有点麻烦。”周教官说完,往旁边木椅子里坐了下去,把一根显然是临时捡到的树枝搁到旁边。
卫溪头脑还是有点混乱,她努力地在消化着这段话,踟躇着问,“你的意思是,你,你是不准备追究我了?”她自己的声音同样暗哑。
好像有点像梦游,她是在做梦吗?烧糊涂了?她咬了一下舌尖,好疼啊!差点叫出声。
“唉,你病了吧,该喝点水,”他撑起身,用手探探她的额头,卫溪有点恐慌,没来得及避开。
“呦,有点烫!咳咳,”周教官说完,艰难地回身,准备去取点水,他走路样子活像只螃蟹,两腿岔得很开。
这是那关键部位还没痊愈?所以,卫溪拼命忍住一阵笑的冲动,但她终于还是被他听到了,他慢慢转过头,“是想笑吧,该死的,肿得像小皮球,开心吧,差点就被你废了。咳咳咳,你还真够狠呐!”
“我,我实在没,想,到,会这样,”卫溪猛低头,声音低下来,脸上绯红,该,活该你惹我!你心底的卫溪在肆意的笑。
周教官哼了声,“女人心啊!咳!”他咕哝着,摇了摇头,拖着两腿继续往取水口方向走去,找到杯子,装来温热的水。“喝,”
“嗯,多喝点水,慢点,咳咳咳,这是无效饮水,身体会排掉的。要慢点,对,就这样,嗯,好。”
“周,周教官,您真不……”卫溪确实渴了,她一口气喝下水,继续她的疑问,还是有些不信。
“咳咳,好吧,好吧,你现在变得这么啰嗦了吗?我再说一次,我欠你的都还给你了,你我之前各不相欠,咳咳咳,明白了?”
看到卫溪努力点头,他继续说,“你今天休息好,明天必须上课,记住,别跟任何人说起这个事情!不然谁都保不住你!”周教官很严肃的样子。
“但是,您这样子,不怕别人问吗?”
“前天,已经有训教部的官长来看过我了,咳,”
卫溪心头一紧。
“我解释过了,休假这几天,出门跟人打了一架,恢复两三天就好,没什么。”周教官浮肿的眼透着一些愉悦色彩。
“您,不恨我?”卫溪已经坐起来靠着床沿,她再次低下头,有些歉意的喃喃轻语。
“谈不上恨,只是遗憾,要说恨,也有啊,咳咳,只恨你始终过不了你心里的那一关,”周教官怅然若失的样子。
“什么关?”卫溪抬起头,望向他。
“你全家被钉在耻辱柱那件事,一直是你的脆弱点,这没关系,你可以把它视为最大的动力。咳咳咳,但,一旦有什么语言对你进行打击刺激,你就会出现不恰当的应激反应,就像常人那样。但这是我们特工非常忌讳的。咳!”
周教官继续解释。“因此,我必须加大这个阙值,所以,那天,我就直入你的命门,以后你就会慢慢知道自己这个弱点了。当然,我也得到了解脱,这很好。”
“咳咳咳咳咳!该死的,咳咳!嗯嗯。”
卫溪心里在翻滚着,他是一名好教官还是魔鬼?或者两者合一?
“你一定在想,眼前是一个魔鬼教官吧?”卫溪没说话,“你要知道我们今后在罗斯星球和巴伐地球世界,经历的事会比现在残酷得多。现在是痛与不痛的事,不久你遇到的将需要你一刻分出生与死。”
“所以,训教堂里,你只是卫溪,你不需要带着她的经历!你甚至不是卫溪,你是最优秀的战灵修者!为了它,你需要付出的很多很多。咳!”
“现在你说,你准备好了吗?你现在的一切从思想到意识再到你的身体机能,各种技能,都匹配你理想中的你吗?”周教官的问题让她感觉手脚无措,汗流浃背。
“咳咳,如果你被抓,或者需要你深入敌后,现在的你扛得住紫衣卫的三张尸床么?还有十张尖叫椅,一千种刑具!几万种意志考验吗?”
“你行吗?”
卫溪像身处桑拿房,汗流得更多,奇怪的是她感觉身体哪里松开了,全身都在松开,后脑勺那里也没了铅块,大脑开始清醒。
这不是梦,但我是醒过来了,那边的声音还在持续。这是周教官的激励,虽然老套了点,但挺让卫溪受用的。
“你还想登上荣圣殿吗?”
“咳咳,你还想有朝一日能让你那些前辈从耻辱堂里迁移出来吗?”
“我想!”
“我想!!”
“我想!!!”“我想!!!”“我想!!!”
她疯子般的声音,风一样传出寝室,这是快疯了吧!
隔壁的一些受训员围了过来,眼里都是同情,“唉,看看,看看,造孽,又疯了一个!”
“不,是两个!”有人纠正他。
以后的日子,就顺利些了,虽然暗夜里时常会有一条冰冷湿滑的鳞片蠕动过自己的身体,蛇而已。她会翻个身继续睡,因为第二天她需要早起跑步。
在放三十条毒蛇的特制暗柜被关上几天几夜,不过,当知道它们毒牙都已被拔光,她很快就释然了,她逐渐学会与蛇共舞与蛇同眠。
她被要求在放满几百条鳝鱼池里泡上一天,做好必要的防护措施后,她躺了进去。它们在身体上到处游走,释放粘液,这不但养颜还是全身按摩,总算也能休息上一整天了,她舒服地闭上眼。
第二天,她带着容光焕发的神彩找到周教官,“周教官,你真好!”继而在他肥脸上猛亲一口,周教官摸着脸颊,表情有点复杂。
我的名字将被刻进圣殿,家族会因此荣耀,我还能获得最长的寿缘,一切都是值得的。每次出去和临睡前,她都会这样默诵一遍,
“为了龙族荣耀!”
每次训练开始和结束,所有的训教官和受训员也都会大声念诵这句……
门口有脚步,回忆如潮退去。
又一夜,保持着随意姿态的睡桩态,但除了上半夜门口有时会有些脚步声,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好诡异!
早上6点,她刚从睡桩态中醒转,起身前一刻,有股力场由远及近,还没反应过来,就进入了自己耳洞,辗转到达灵台。
来得好突然。
她毫无防备,但绝不能反应。
我是吴子倩,要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