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格尔很久以前就知道辛吉斯王国的三镇有诅咒之翼,只要是威特镇和附近两个村镇出生的人,或者在这里住过1年以上的人,都会得到这种诅咒,带着诅咒的人不能跨出金湾海峡,一旦越界就会遭到天谴,诅咒之翼来临后,全身腐烂而死。
朗格尔对此嗤之以鼻,认为那不过是那些镇上人拉拢生意的噱头,农人和猎户营销的小把戏而已。
直到最近一桩轰动全球的谋杀案让他改变了看法,那些最后腐烂在萨姬岛的,前后共有两批人,这绝不是巧合,也不是谋杀。“而是病毒,只有病毒才能做到这一切!”他声称。
现在轮到酒吧里的人对他嗤之以鼻了,尤其是那个美女调酒师,他就没有看到其他酒吧有美女做调酒师的,但他就喜欢坐在她那里,看着她手中所擎酒液倾入并溢出,和着她脸上在吧台柔和灯光映照下的更温柔甜腻的笑容,和着那呼之欲出的前胸,是的,他在这里能得到一点生活慰藉。是的,他宁愿为此向第四个高利贷贷款也要来醉上一场的地方。
此刻已身处异国他乡,晃开脑子里的遐想后,思绪再次回到病菌。虽然他判断那一定是病菌,但为什么一定要跨过金湾才能发作,让人百思不解。肯定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病菌,谁让他天生就痴迷于病菌呢,现在他有的是时间,何况还有点钱,够自己维持2年的,大不了就让自己喂病菌吧,这是他回馈它们的唯一办法。
萨姬岛,荒无人烟,正是上帝给予他一心研究的清净地,还有九具没人敢挪动的被诅咒尸体,这是现成的研究原料。
人生走完最后旅程前,去解开这个谜团,也能给自己墓碑刻上生物学家头衔,他可不想在墓碑上被人刻上酒吧小丑演员,拾荒者,老赖,诈骗犯,如果还能把骗人家的房钱还上的话。
他现在拿着假身份证,那个售假货的老友对他信誓旦旦的说,这是真身份证,好容易得到的,主要是难得跟你还挺像,头上都有点地中海。为此他花了不少钱。
朗格尔需要先找到那个人,被控一级谋杀、欺诈和禁锢的里格。他现在被判500年徒刑,被囚禁在辛吉斯王国最恐怖的牢狱,歌里兰的必斯塔豪斯监狱,野兽之家。
这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监狱之一,距今已有500多年的历史。关押着3000多名以杀人为乐趣的人形兽类,每个人平均的刑期都在300年以上,这也就是说,这里的每个囚犯,都只能挫骨扬灰后获得自由。
这是一个阴郁的早晨,黑沉威压的狱门往两边“叽叽嘎嘎”缓缓开启,第一次踏上这牢狱里特有的步道,感觉那样瘆人。
这是一座千年古堡改建的牢狱,由辛吉斯特有的黑灰色花岗岩石砌成。
城堡主楼在城墙里侧,接近40米的高度让人心生畏惧,几个黑幽的窄窗口透着压抑和禁锢。两边是高达15米的城墙,几处哨所在城垛处,狱警的那挺机关枪正折射着阳光,十几名持枪狱警在上面不断开回逡巡。
他一阵恍惚,不断叱骂自己这种自投罗网的愚蠢。坐牢总比自杀来得强,他宽慰自己,好吧,先见了那个杀人犯再说。
要见一名被判500年的罪犯可并不容易,足足花了半年的生活费,现在只剩1年半时间了。
再次办过一系列手续,坐在对面的那个狱警冰冷的双眸,他最后似笑非笑地望了朗格尔一眼,终于在身份证复印件上盖下许可印章。
一时间,朗格尔都差点准备被戴上手铐了,无法掩饰地松了口气后,他被允许带入主楼。
这是一间单独的访问室,不算宽大,但也足够。
“阁下有足够时间,请稍安勿躁。”狱警笑着对他点头,还给他上了杯咖啡,金钱,每个铜板都有魅力,朗格尔暗忖。
一声铃音,那是犯人即将进来的讯号,“请享受你们的私密空间!”狱警略一弯腰,退了出去。
敲门进来的是一位高大的亚特兰蒂斯人,脸部轮廓鲜明,鼻梁高挺,黝黑而阴郁脸色掩饰了本该具有的英朗。因为亚特兰蒂斯神域与辛吉斯王国签订的引渡和共享监狱的政策,里格就被理所当然地关押在这座黑堡死牢。
“为什么要见我?据说您是要给我带来好消息的?这是真的吗?”对面的里格有些期盼地俯身向前,“当然,如果我能因此完成这个研究项目,我至少能让你获得假释。”
“怎么可能?您知道我被判了多少年刑期?”里格一脸黑线,他沮丧地靠回椅子,显然把他当成了一个骗子,或者是无聊客。
“500年,您好像不信任我,这并不奇怪,”朗格尔起身搜索了一遍这个小居室,确定监控器都被拆除。在里格奇怪的眼神下,他继续,“我不叫阿里森,我真名叫朗格尔,是一名生物学家,以研究病毒为毕生事业。”
里格显然越来越奇怪了,“这跟我有关系?”
朗格尔晃晃脑袋,“别急,里格先生,我们时间还很多,就当一位老朋友找你聊聊天如何?”里格无奈的耸耸肩,“好吧,在这个鬼地方,能有多少选择呢?”
朗格尔把自己的一些经历和盘托出,现在成了一个准备赴死之人和一个等死之人之间的对话,朗格尔的真诚也或许一种同病相怜,气氛融洽起来,尤其是狱警给两人上了一箱黑啤酒和几蝶果盘后,这自然也是朗格尔额外的小小要求。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只要有钱,这里除了自由,什么都会有。”面对里格惊异的表情,朗格尔说,“当然如果等我有了更多的钱,”他微笑的望着里格。
里格也笑了,举起酒瓶一口气喝了下去,舒服地打了个响嗝,几个月的牢狱生活,让他如此急于脱身。我这根救命稻草他不能不抓住,朗格尔想。
“好吧,朗格尔先生,你想要知道什么?”里格急切的问,好像说了立刻就能跨出这个大狱似的。
“你遇到的一切,任何事情。”从他多年经验判断,要充分了解这个诅咒的起因,发展以及后果才能进一步深入探索这个致死病毒。
他得跟这个病毒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旷世恋爱,从前戏开始,朗格尔灌下冰凉舒爽的黑色浓液。
“可以开始了。”
里格叙述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结局很凄惨。
里格在辛吉斯王国的威特镇结识了一位美丽善良的艾妮沙雅,她和里格一样都是孤儿。很快他们就心心相印,可就在艾妮沙雅怀上了里格的孩子后,就被她养父母威利斯一家关押起来并遭到毒打。
里格第一次救出了她,但他们不能离开金湾以北,所有人都知道腐神降临的诅咒。
里格知道这是这几个地区的风俗习惯,他必须尊重她,所以他选择了歌里兰,这座靠近金湾的大城市,繁华热闹。艾妮沙雅生下了儿子后里格自认为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不幸的是她和儿子一起被养父母一家又抓了回去。
里格再次去救她时陷入了威利斯一家的圈套,不但被讹诈写下了一百万亚特币欠条,又被毒打到昏迷。
艾妮沙雅则因为违背了养父母对村长儿子的婚约受到了本族的惩罚。族长会决定将她留给神明裁判,族审会上的十几个代表一致认定,如果艾妮沙雅腐烂而死,就证明她有罪。如果没死,那就算她走运。
于是艾妮沙雅被扔到金湾以南的一个萨姬岛自生自灭,仅留下了一个帐篷和几天的干粮。
一年后,所有参与审判和实施的族人收到了中奖讯息,乘坐邮轮免费环游辛吉斯王国,所有人都忘记了一年前惨烈的一幕。三百多人非常兴奋地踏入了一艘豪华游轮。
但这一切都是里格和他的救命恩人亚力西精心布下的局。
邮轮经过萨姬岛时搁浅了,人们被引到了岸边临时度假。接下去就是在艾妮沙雅母子坟前的一场血泪控诉和五天五夜的噬心报复,最后所有人都崩溃了。
第六天,在他们挖下的十几座深坑面前,哭得更凶的是剩下的十八个人,他们是威利斯一家和那天族审的代表,他们有些人搂抱着,有些趴着嚎哭,有些人对着上面苦苦哀求。
其余几百个人喜极而泣,他们同样互相拥抱,庆祝获得新生,这五天里他们几乎流掉了一辈子的泪。
“最后你们必须要将这些十八个畜生,给他们每个分一个坑,不听从安排的就地活埋!不愿为他们分坑的家庭与之同罪!!”
里格在邮轮上宣判的声音在地面上的几只大喇叭里传出。
话音未落,几百个愤怒的人就将其化为行动力,根本不顾那十八人的反抗和踢打,将其强行从人群里拉出,推下坑。
“要获得自由必须成为谋杀同犯!现在他们人人都有罪!一个也别想解脱!”
里格恨恨地吐了口气,这是他们第三天坐在这里了,感觉很好。其实他在这所监狱所受待遇还是不错的,全因那位挚友亚力西的鼎力相助。
“在人们踏上跳板时,没有人愿意回望后面的森林,六天五夜的噩梦,是那些渐渐远去的哀鸣。”
“他们将踏上回家的路,但必须在屏蔽信号的情况下,再在海上待上十天,以确保那十八个人会获得艾妮沙雅那样被最终判决的命运。当然,我将食物和水都留给了他们的坑里,因为我必须公平,他们同样可以获得腐神宽恕的机会!”
“可惜他们所有人都被确认有罪!”
“而我,就投案自首了,因为是我,欺骗并强迫船长和那些船员做的一切!”
里格喝完了最后一杯啤酒,满意的打了一个嗝。
“所以你有十八具可供研究的尸体。呃,另外,你要保证不得打扰到我妻儿的安宁!”里格很庄重地叮嘱朗格尔,后者潮红的脸连连点头。
“当然,我必须向您保证这点!请您务必放心!”朗格尔拍着胸脯,“我可以向上帝起誓!”
“好了,我相信您的!”里格点点头。
“军用无人机,游轮,雇佣船员,这么多物资,所有这些价值不菲啊,您哪来的钱?”朗格尔笑着问,“您对法庭法官解释说是您自己骗的,这有点说不通哦,呵呵。对了,那几架军用微型激光制导的导弹无人机,呵呵,可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
里格愣了片刻,“有些事不必深究,正如有些朋友不会告诉我他的真正秘密,”里格笑着继续说,“这是您第三天探监,唉,很遗憾的是,我也再没什么可说了,谢谢您的大度!真希望每天都能这样!”看来里格很不愿触及此事,他在下逐客令。
“嗯,好吧,我想是的,愿我们都有好运!”
“对了,请不要介意刚才的话,纯粹只是好奇。再见,里格,我会想你的!”
和里格告别后,朗格尔终于走出这个令人胆战心惊的地方。他的麻烦才开始,别人出坑,他入坑,哦,我的上帝!他划了个十字,默默祷告一番。
“请您施展恩慈,不要让腐神近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