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看来，您对今后半年还是有一些小小规划的喽？”对面传来的，是让人很不舒服的戏谑语调。

朗格尔只能忍了。

“当然，如果您能仁慈容我宽限这段时间，我将会对那个威特镇的腐神降临这个诅咒做一次深入研究。并且我将保证，不出所料，那应该就是病菌和病毒，至于什么病毒，只能到达萨姬岛后才能做出正确判断。”

“萨姬岛？那个已被世人称之为鬼岛的地方，您确定？”那对面的声音似乎隐含某种诧异，甚至赞意？难道听错了？朗格尔脑子有些浑浊。

“我确实要去的，地上那些户外装备，三个帐篷，以及干粮，本来足够我待上一年的，现在恐怕干粮只能吃三个月了，如果我能把它们重新包装一下，唉！”朗格尔看到这些心里就隐隐作痛。

那人似乎毫不在意他的那些干粮，“您还要去挖那些腐烂的死尸？听说有十几具尸体之多。而且那个荒无人烟的岛屿，只有海鸟和这些死魂灵。哦，对了还有腐神！”

朗格尔听着有点心惊，“怕？谁不怕呢？但眼下找不到更好办法，再也没有其他地方能提取和研究这种病菌了。另外我也不会一个人去，还会雇佣一个人的，只是，”

他内心开始激荡，现在设备已经被砸坏，钱也要被你们拿走，我用一条烂命游泳过去？但他肯定不能这样说，徒增羞辱。

“只是，只是什么？郎先生，您应该乘我还有点耐心，大家时间都很宝贵，”对面的声音依然平静，似乎并没有急切。

“只是，我确实没有其他钱了，这些地上的研究设备，也许会有一些完好的仪器凑合着还能用。如果您还能给我留地上的帐篷和干粮，钱或者您能给我稍微留点。不，不用多的，您别生气！”朗格尔看到坐着的家伙眼里似乎有点怒意，心想不好，惹恼了他可不好玩，真是该死！

“实在是，因为我需要雇一条船去萨姬岛，另外我也不去办什么许可证了，这样也许能省下10万，对能给您省至少10万，要不您给我留条船费，如果您？”朗格尔嘴里又开始发干，简直渴得要命，像条躺在沙漠里那条快死的鱼，张着嘴儿，企及会有一场雨。

对方并没有理会请求，说了这样一段话，“听说您前段时间去监狱了？”

高利贷公司都这么神通广大，难怪我怎么也跑不出他们的手掌心，朗格尔心里在哀叹，嘴里解释，“唉，是啊！去那里花了我二十多万，简直是，一群人渣！”

“我并不关心您怎么花钱，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要去？”那双眼眸里传递着冰冷寒意，朗格尔心里有点发颤，忙说，“全是为了见那个，叫，哦，叫做里格的那个家伙，他为了复仇把害死他妻儿的那家五口人和族长他们，统统丢在了萨姬岛等死。是的，我想在他那里得到更多可靠的消息。”

“什么消息？”

“是关于所谓腐神降临的一切前因后果，特别是症状，作为一个资深病菌研究者，我需要这些作为前期展开调查的依据和判断。我的直觉加上事件真相才能达成这个病毒研究的正确方向！”朗格尔提到专业就脑子就活泛许多，像灌了一桶润滑剂那样。

“您凭什么就能判断它一定是病毒？”

朗格尔没想到对方会缠着这件事，高利贷公司不该最关心钱么？哦，一定是在判断他能不能为公司挣到钱，他得证明半年里会给他们产生回报！

“首先是职业直觉，凭我几十年来研究病菌和病毒领域的专业所形成的对这种事物的直觉判断，听起来可能有点儿玄，但这事真的存在，任何领域就少不了它，比如您的讨债。嘿嘿，”朗格尔有点讨好的笑笑，感觉自己的笑声颇为尴尬。

对方将手里的雪茄烟蒂扔到脚边踩灭，“我并不介意您对我们彼此职业之间的类比，只是我想知道更多便于做出您判断是否准确的依据。”他掀开自己手腕，居然是一块兰特金表，朗格尔记得自己当初风光的那些年也拥有过这种金表，还是前妻送给自己的礼物，可又被她拿走了。

“您还有十分钟！”

十分钟？为什么，要判他死刑吗？朗格尔止不住发抖，“您别杀我，我这就说，”

“那就快点。”

“是，是，在我还有实验室的时候，就看到了关于里格谋杀十几个人的报道，当时我就判断所谓腐神降临无非是病菌附身，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发作！”

“请继续，”对方似乎态度缓和了些。

朗格尔提了点精神，怀揣着不安和仅存的期望，好在脑子里的润滑油还算好用，“我三十岁时就是一名著名生物学家，当然虽然那仅限于当地，而且您也应该知道我的一些名声。”

他偷眼望去，却不见对方的任何反应。

“后来实验室出事后，乘着卖房和做出逃准备的时间，我又从各个方面分析研究得出了一个很确切的结论，那就是病菌一旦进入人体后，需要一定条件才会发作。如果人在金湾以北它会和人体互不侵犯，正如我们大肠里面的那些菌种，有的还会助消化，比如大肠杆菌。想必您也懂。但只要是人过了金湾就会发作，十天左右，人就会腐烂而死，这就很清楚了，那些人正是过了金湾，又被搁浅到萨姬岛上没能及时回到金湾以北地区，最终被腐神降临的，是病菌杀死了他们。至于什么病菌，我得看到死者，并拿到他们身上的人体组织，用一手资料经过细菌培养才能得出最终结论。”

“请您相信我！如果可以的话。”朗格尔有点渴望，这个人能不能放过他，缓一缓还债就好了。

上帝保佑！恩赐于我，我此生将加倍奉还与您！他心里祈祷着。

虽然不太抱有希望，但身处悬崖边的人，哪个人不想被拉一把呢？

“呃，如果正如您所分析的那样，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关键部分了，朗格尔捏了下拳头，对方是不是有点相信自己了？好处？他也不知道，也许会有一张奖章，一个政府给予的鼓励，甚至一笔奖金。也许更多的是人们对这项研究成果的充耳不闻，正如以前他曾研发的那些，最终归于尘埃。

“当然有，我会得到亚特兰蒂斯神域的最高荣誉，接着就是一笔不菲的奖金，甚至可能得到世界荣誉，华夏龙国的李时珍生物学奖！那可是整整一百万金龙币！”朗格尔向对方复述着自己每天睡觉前的想象，当初就是依仗这个才支撑到如今，不知道这玩意还能不能继续让自己活下去？

唉，是不是太玄乎了，对方怎么半天不说话？朗格尔刚才的热血在变冷，在那双眼眸里读不出任何能让人愉快的信息。

“好吧，”

对面半天蹦出的两个字让朗格尔心里一沉，见鬼！是死是活？痛快点！

“您现在有半年时间证明！”

什么？朗格尔一愣。

“您是说您同意我的建议？”他真不敢相信，这种好事，这种天马行空的许诺你也敢信？你是不是不明白要得到李时珍生物奖的难度阿，太好了，这真是个白痴无疑，朗格尔顿时松了下来。

“是，您有了半年时间，另外您的钱我不会拿走，”

朗格尔竟有了点感激，“这，恐怕不太好？至少拿走利息？虽然利息肯定也不够。”他有点语无伦次起来。

面对突然到来的大餐，对于他这个乞丐而言，真是太多了，太多了！

对面的人只是咳嗽一声，“咳，哦，贾德尔，”站着的那人赶紧弯腰，附耳过去，两人嘀咕起来。

接着那位叫贾德尔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就多了一柄尖刀，锋刃折闪着惊恐寒光，走过来。

“吓！你，你想干什么？不！”朗格尔睁大眼睛，从呆滞中惊醒，往后直蹬腿，人和椅又开始猛烈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