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剑成刚从星启号上的杀人案脱身出来，今晚就赶到了上元市域。这里发生了第三起分尸案，手段之残忍影响之恶劣是前所未有的。

他是龙国刑警总司的特动队警员，特动队这个部门专负责各种离奇诡谲的杀人案，柴巨是该组织的负责人，星启号的几起杀人案都是该组负责侦破的。

当芮剑成在电话里听到要调他去上元时还有些不太情愿，因为柴巨那里的这个星启号杀人案还完全没有进展，对于崔文耀为什么要杀害他的战友同士根本查不出半点线索，和多年前在太空中发生的案子一样。

所以此时让他离开有点说不过去，不过组长柴巨也同意了，起先芮剑成还不明所以，直到柴巨拿出上元方面传过来的案情简讯，这才让芮剑成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有谁会干出这么恐怖的事。

面对下属的惊愕，柴巨吐了口烟，“这也是我最近几年才看到的奇案，确实给人一定的冲击度，光从这几张照片上的这些切割角度和细致程度来观察，此人一定是具备医学解剖知识的人，或者就是一个医生！”

“你有没有发现，这么多肉块在一张这么白的布上也没留下一滴血渍！”芮剑成呼吸不由得粗重，语速随着情绪也急促起来。

“这是一个已经不是用变态杀人狂形容的人了，所以小芮啊，你必须过去！今天就走，务必不能让第四起案件在上元发生了！”

面对老领导的期待，芮剑成不再犹豫，他破过的杀人案已有百多件，这起案件自然也能手到擒来，“是！”他只回答了一个字。

为了节省时间，上元直接要求他乘坐当晚的飞机抵达，首府太京离上元也有好几个小时的飞机路程，哪怕不睡也要赶过去逮住那个变态狂。

他不敢耽搁一点时间，满脑子都是那些肉块的切片和那一颗完整的少女头颅。他特意跟左边的乘客换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因为怕打开电脑会吓着别人。芮剑成再次转头看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到自己的笔记本屏幕，这才长舒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一下后打开电源，再插上外接盘。

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一张恐怖画面中心位置的特写照片，尽管已有先前柴巨给他看的几张简讯照片垫底，此刻的画面带来的冲击依然让他窒息。

映入眼帘的是一颗被仰天安放的脸部，那张脸甚至还洋溢着浅浅笑意，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一个即将死去的人露出幸福的笑脸？那些被梳理整齐的呈现着柔美曲线的几十万根青丝，它们以那张安详可爱幸福的脸部为中心，向外放射出去。

而本该暴露出残酷一面的被切割脖颈，却被仔细地蒙上了一块肉色布，围着的脖颈上端甚至还打上了一个粉色精致的蝴蝶结。

芮剑成再次闭眼，他需要一点时间过渡自己情绪。即便是经历过那么多血淋淋的大场面，此刻的情景也让他心潮起伏不停。

颅腔里仿佛被大锤猛敲了一下，神经蹦跳个不休。是什么人能将杀戮变成这种恐怖的东西？艺术？他脑子里忽然跳过来这两个字，是的，恐怖的艺术！将杀人变成了一种艺术美感。

凶残与美发生了诡异的交叠。

第二张照片，是与女孩头部遥遥对应的一双白的几乎耀目的脚，房间里的光线，让白的更白，阴暗的更趋暗沉。

这双脚被从脚踝处整齐的切割，断面也都被精心包扎，完全看不出任何暴力的痕迹。它们被摆放在那里，如此洁净，光洁的肌肤在白布的承托下显得如此精致。这一双凹凸有致，富有人骨美感的脚，失去血液而变得愈加苍白，真像一对汉白玉雕塑。

芮剑成忽然有作呕的感觉，暴力和极致的美在他的脑子里发生的碰撞如海啸一般将他几乎淹没，他觉得喘不过气。

见鬼！我是怎么了？芮剑成奇怪于自己的失态，这种反应早就在他侦破了第三十起案件后消失了，今天反而再次出现？那个古波不惊，始终淡然面对一切惨剧的芮剑成哪里去了？

等情绪平复下来，他再次掀开屏幕。

第三张照片是全局图，一颗头和一双脚为上下，中间则是三个套圈，放大后可以看到最外面应该是由无数被精切而成的皮肤和肌肉的肉片，它们都很薄，以脚为参照体，肉片的厚度竟只有几毫米，如此精细的刀功恐怕只有一个长期持手术刀的外科医生才做得到。

医生？

救死扶伤的这个职业中怎么会有人作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芮剑成松弛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刚才捏得让电脑屏幕都凹进去了一大块变了色。

他让自己放松，再放松，这个罪犯绝不简单，他是要报复社会，不仅仅是简单杀人！绝不是！

到达上元机场已是半夜，前来接机的是上元刑警司的张维和李许光。

张维是上元刑警司副司长，李许光是负责侦办此案的主要负责人，也是上元刑警队队长，是一名老资格刑警，他中等个，平凡的外表有一双锐利的鹰眼。

一番寒暄后，能看出大家情绪都不好，很快他们的轿车就来到刑警司的宿舍楼，在婉拒了吃夜宵的邀请后他被安排进了这里的招待所。

入夜，即便是沐浴后的身体也未能让他的精神松弛多少，缠绕着他三桩大案的照片在脑海里来回滚动播放，怎么也控制不住。

我是怎么了？像一个没经历过大场面的弱崽？他狠狠的捏了自己大腿一把，瞬间袭来的痛感让大脑空白了一两秒。

直到他勉强让自己睡着，似乎没多久他就又被门铃催醒了，已是早上八点多，糟糕！他应了一声门后，迅速穿戴整齐。

门外是李许光，“芮警长，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您？我，”

“没事，我也醒了！”

李许光接他到食堂点了些东西，两人谁也吃不下，芮剑成啃了一个青果，推开那盘切得薄薄的肉片。

“老李，我吃好了，”

“那走吧，不知道您想去验尸房还是案发地或者听一下案情报告？”

“进展怎样了？”

“没有什么进展，唉，离第一个案件发生快大半年了，最后一桩案子是前十七天发生的，我真怕还有第四个，现在上元市域人心惶惶，一千多万人，走夜路都是约好了一起，单独的女人没人敢出门了，您看这事！”李许光愁云满布，眼角的皱纹更深了，那双本该犀利的眼早已失去了神采。

“三个事发地点都是一样的吗？事发地有无异常？有目击者么？”

“都是废弃的房子，我们上元的烂尾楼和空置楼很多，如今房子不值钱，监控也装的少，您也知道的，这违反隐私权。所以征求那三栋房子的目击者也没有有什么价值的东西。”

“常规的侦破工作程序全部做完了吗？”

“超常规了，几乎用尽了一切方法，两个月多前还动用了本地的灵修界人士，他们，”

“怎样？”

“他们也一头雾水，倒是一个小门派的掌门说看出了些东西，不过其他灵修界大拿根本不信他们的话，认为这小门派是在搏出位，蹭热度，所以我们也没再请他，”

“小门派？什么门派？”

“嗯，容我想想，好像，是什么云，”

旁边的一个刑警队员说，“队长，是云觉门，排名最后几位的，不太容易记得住！”

“对，对，是记不住它，”

芮剑成问，“他们看出了什么事情？”李队长眨眨眼，回忆了一下，“那个道长模样的人说了，是半人半鬼做的事，不像是人干的，”

“这不是废话么？肯定不是人干的事，半人半鬼是什么鬼玩意？有点可笑！”芮剑成也不是完全不信灵修界人士对案情的分析，但对于这种显然胡诌的东西从来嗤之以鼻，“看来灵修界混吃混喝的败类也不少，不管他了。”

接下去的时间，芮剑成就在李队长的协助下将这三桩连环杀人分尸案全面复盘，但上元毕竟也是一级大城市，它的刑警司也不是吃干饭的，近半个月来芮剑成也没什么突破性进展，一些新发现的细枝末节的新证据最终也证明没有任何价值。

李队长有些犹豫地说，“芮警长，既然现在我们在其他方面都暂时搁浅了。您看那个云觉门的掌门要不要请他过来一趟，说不定对案情会有些助益？反正请这个小门派也花不了多少钱，”

“半人半鬼？”芮剑成忍不住想喷口鼻息，转念一想，既然没别的办法，死龙当活龙医治吧，“好吧，让他过来吧，收费多少？”

“每小时五十龙币，”

“呵呵，确实很低，一般门派恐怕没有两百都不会出来的，我怕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啊！”

也许是见李队长有点尴尬，芮剑成又笑着说，

“算了，见见吧，看看他怎么胡诌，权当让我放松放松，”芮剑成这段时间神经高度紧张，睡眠也很不好，他就当看一次表演，也无伤大雅，反正龙国也有让灵修术来辅助破案的传承，还有特别的经费补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