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这样的声音响彻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神的声音,需要所有人都能听到。
米娅当然也听到了这声音,而她听到这话的瞬间,脸色颤抖发白。
因为这声音她是在太过熟悉了···这是她的爸爸,古力贾德的声音。
“爸爸···”米娅当即就想下车。
他要回去办公大楼,要去找她的父亲古力贾德。
“米娅,不要去,那不是你的爸爸。”
“我知道!但是,但是我要去找他!”被拽住的米娅哭声道:“他一定是被怪物给控制住了···他一定没事的,他···”
“姐姐,我···我要去找他回来。”米娅说完这话之后就哭出了声,白祈呆呆的看着她,嘴巴几度张合,却终究没能把话说出口。
她不知道女孩儿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逃避,但是她现在由衷的感到悲伤。
她想起了这些时间里,主任对她和哥哥的照顾,可以说是这些年来,足以充当她和周望景父亲的角色。
那些训练的片段和日常的剪影闪过脑海,夹杂着米娅的悲伤哭泣,白祈忍不住伸出手指放在了太阳穴上,感到了一阵头痛。
最后,她的目光在几经的犹豫中坚定了下来。
面对哭泣着的米娅,她突然紧紧的抱紧了她,在小女孩儿悲伤的哭泣中,轻轻的抚摸她的后背。
“不哭了不哭了,米娅,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用自己那不太成熟的哄人方式,去安慰着这个小姑娘。
然后,在小姑娘有些慌乱的神情中,跳下了车。
“姐姐,你,你要去哪里···”
“姐姐去帮你找你的爸爸,你就和苏珊阿姨在车里面,我检查过这里的四周,这里很安全,暂时没有异常的出没。”
“可是···”米娅还想说些什么,但白祈的话却再次传来。
“你知道吗,米娅,他所说的登神长阶,其实就是姐姐我哦。”白祈忽然对米娅说道,然后又看向四周的废墟和惨状,脸上原本宽慰的笑容染上了自责和哀伤。
“如果不是我的话,会不会,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
“所以说,无论我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都是我应得的”白祈深吸一口气,然后扬长而去。
而这时,身后陷入呆滞的米娅却再次喊出声。
“姐姐!”
白祈停下脚步,她哀伤的转过头,本以为米娅会怪罪她,会责难她。
但女孩儿并没有这么刻薄,她继承了她父亲的温柔和善良。
“姐姐,我知道这样很自私,很自私···但是,求求你了,求你和我爸爸一起回来吧!”米娅哭声说:“求求你,带着他,一起回来吧。”
白祈听到这话微微低下头,然后再不回头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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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大楼,血肉之中的深渊不在是深红,而是无尽的数据一般海洋,血肉的巨大神明,证从这银色的数据海洋中挣脱出。
银网在档案中的记载,是昔日破碎之神,以神力所创造出的,一处数据化的无间炼狱。
他的结构和内在和数据塔有一点像,但数据塔的能力是将一切都维持不变,这银网却恰恰相反。
它的存在,是将一切不灭的存在,在其中永恒的摧毁。
亚大伯斯的躯体就是那不灭的存在,而这树百年来,这躯体不停的在这无间的地狱之中,仿佛的毁灭,然后重生,然后再毁灭,然后再重生。
而如今,它终于将要再次复活了,在大术士亚恩的登神仪式中。
白祈看着眼前已经现世一半的亚大伯斯,双拳紧攥,她也曾经是欲肉的教徒,也曾经在很小的时候,每天都要歌颂亚大伯斯的神威,这些刻在骨子里的敬畏,让即便如今过去这么多年,她真的看到这种东西,依然感到害怕和颤抖。
“怎么样,这就是欲肉的神明,是不是一点也不威严,一点也不让人喜爱,甚至看起来有些强差人意。”背后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那是古力贾德的声音。
白祈猛地转过身,眼前熟悉的面孔却丝毫不能让她高兴,她拿起手中的直刀,做出剑拔弩张的态势。
‘古力贾德’看着眼前的巨大神明,面露讥嘲之色。
“这就是我们的神明,腐朽,陈旧,亚大伯斯是最不遵循自己欲望的神明,他甚至连改变自己的神体都不曾做过···它是不自由的。”
“我觉得你对自由的理解可能有些偏差。”
“你是觉得我太贬低它了吗?”亚恩摇了摇头,看向白祈:“你知道我们的身体,尤其是这些伟大的至高神性的身体,他们为什么会是这幅模样吗?”
“人类常说自己是被神明所创造的,于是才有了个体间的诧异,有的人获得神明的偏爱,于是聪明,强大,幸福,有的人被创造他的神明所不爱,于是就笨拙,丑陋,弱小,不幸···那么这些至高神性呢?”
白祈:“···”
“守门者拥有二到一百零八个翅膀,破碎之神是巨大的形如人类的古神,如果人类是他们创造的话,那么又是谁创造了他们的形象呢?”亚恩叹了口气,然后嘴角咧出一个神秘狂乱的笑容:“我想,是创造它们的更高层的神明,是他们,把一切都早早的规定了下来,限制了它们的模样,它们的智慧,它们的命运···甚至于它们的欲望。”
“任何生命,如果连自己的欲望都无法贯彻,那么就和家畜没有任何区别。”
“而我,遵循自己的欲望,无论创造者给我下了怎么样的枷锁,怎样的命运和剧本,我只遵循自己的欲望···这就是我和他们的区别,所以今天,我终将奴役亚大伯斯,完成这伟大的登神。”
“你的欲望?你的欲望难道就是让所有人痛苦和不幸吗?”白祈冷笑,亚恩的话让白祈有些头痛,她觉得自己完全无法理解,但却又好像能够理解一点。
那是一份对枷锁的不甘,对欲望被束缚的痛恶,那是追求一份···绝对的自由。
他在嘲笑些什么,嘲笑着某些她白祈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他也在贯彻些什么,那就是他自己的欲望。
为了他自己的欲望,他可以豁出一切……这对他来说,是一份反抗,也是一份自由。
他是个,真正被自己欲望奴役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