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色的光下,谢央正半躺在榻上,眉头紧皱,一身酒气,旁边摆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醒酒汤。
宋如瑛站在门的位置,略有些贪婪的看向侧躺着的谢央。
她本来都打算回到正厅,这时候刘庆突然带了一队丫鬟过来,一边念叨着这是给太子准备的醒酒汤一边急匆匆的往西边一出院子走。
宋如瑛看着那群人,鬼使神差跟了上去,不知是不是天公作美,屋门并没有关严实,宋如瑛没有弄出任何声响进了门。
她正盯着谢央发呆,就看到他忽然间睁开了眼,两人四目相对。
这处境猝不及防,完全超出宋如瑛预料,她甚至都没想好要做出什么反应该怎么应对。
反而是谢央先有了反应,他坐起身,笑的温和包容:“淮阴王府宋家的小姑娘?”
他眼里雾气茫茫,身形没了平日的板正,更加随意了些,看的出来还醉着,但也让宋如瑛少了些拘谨,同时又为他那句亲昵的话惹得小鹿乱撞。
“殿下认出来我了?”她禁不住想上前,面上一片羞红。
谢央混沌的眼里霎时间涌入一丝算计,但又很快消弭于无形,重又恢复之前的醉酒不清醒模样。
鱼儿,上钩了。
“过来。”
宋如瑛如同被蛊惑一般朝谢央过,中途有过短暂的清醒,但很快又被她抛诸脑后。
她想赌一把。
宴会进行到尾声,李陆冬无聊的吃撑了,放下手里的葡萄,四处看了一眼:“还真是有意思,这太子府办宴席,结果不光太子妃缩回后院,现下好了,连太子都不见了,还得一个太监出来打点。”
宋撷玉捏着手帕的力道越发紧了,又看了一眼宋如瑛的位置,那里还是空荡荡的,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扩大,悄声吩咐旁边的玉娴。
“去找阿娘,让阿娘派人去寻寻宋如瑛。”
旁边的李陆冬这才注意到消失不见的宋如瑛,看了看面色凝重的宋撷玉,到底没说话。
那边玉娴传了话,很快一直跟在李瑢身边的元嘉悄悄离开,过了大半个时辰,宋撷玉就看到元嘉回来,附在李瑢耳边说了几句,很快,李瑢就生生变了脸,碍于场所,又把这股子怒气给压回去。
等宴席散了,都没看到谢央出来,反而是沈昭昭出来送的客,她似乎是真的不舒服,脸色比先前还要更差,像是受了重大打击。
“姑姑,宋如瑛还没出来。”李陆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李瑢没有要等的意思,多嘴提了一句。
李瑢难得冷了脸,语气尤其不好,停也不停,径直撑着元嘉的手上了马车,低低斥骂:“管她作甚!如今淮阴王府如何管的住她?呵!”
李陆冬被吓住,宋撷玉拉了她的手往一旁她们的马车走:“莫要多问。”
好不容易等回了王府,就看到李瑢匆匆去了宋青山的书房,脸上的怒气和恶心挡都挡不住。
李陆冬着实有些迷糊,跟着宋撷玉一路去了望月阁,等关了院门,这才开口问她:“姑姑这是怎么了?不过去了一趟太子府,怎么就被气成这样?”
宋撷玉抬手,将玉娴叫了过来,她这院子,恐怕知道些东西的也就只有去传话的玉娴了。
看两位主子都一脸求知欲的盯着她,玉娴嗫喏了两句,有些难以启齿。
“奴婢……奴婢好像听见说……六姑娘爬了太子的床……”
这话一出,不光李陆冬惊了,宋撷玉也满脸懵,宋如瑛爬了谢央的床?关键是还爬成功了?
这是疯了不成?上一世这两人可没半点关系……
李陆冬缓了半天才把惊掉的下巴捡起来,精致眉眼多了七分的锐气:“啧!没见过这么能恶心人的,好歹也是淮阴王府的小姐,非要上赶着去给人坏了名节,她这般肆意妄为,竟是全然不顾这府里其他姑娘!”
玉娴也不知道该如何评判,之前也只觉得六小姐行事狠辣,不留后路,现在却是觉得看不上眼,如今六小姐身子给了太子,若是太子不收了她,恐怕也就只有拿一条白布把自己吊死的份了。
书房。
李瑢哪里还有在宋撷玉这些小辈面前的镇定,当着宋青山的面哭的稀里哗啦:“王爷……我这脸算是让她丢的干干净净了,若是早知道她打的这个如意算盘,我……我就算把她这腿打断了,背了个恶毒嫡母的名声,也不会让她这么坏了淮阴王府的门楣!”
她的玉儿才刚刚由陛下赐婚,燕儿……燕儿才八岁!她怎么敢的?有这么一个失了名节的姐姐,以后她如何婚配?在夫家如何能抬得起头来?
宋青山看着哭的可怜的发妻,只觉得心如刀割,悔不当初:“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一时心软,将这个孽女接了回来,就不会惹出此等祸事!”
她居然擅自跟谢央攀上关系!全府人避之不及的,她却上赶着凑!她这是要断了淮阴王府的前途!要毁了淮阴王府不成?
“阿瑢,明日我就去太子府把那个孽女给抓回来,到时候就给她找个人配了,一定不会再出任何幺蛾子!”
李瑢哭了半晌,擦了擦眼泪,自己反而振作了起来,冷笑着开口:“随便找个人配了?呵!她不是心心念念要嫁个家世显赫的?”
“与其让她嫁了人再怨我们,不如就成全她,让她嫁进去。”
宋青山有些没看明白:“阿瑢,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
李瑢径直打断他,看他的眼神带了几分怨恨:“我可没说气话,王爷,我知道您顾及她是你的亲生骨肉,所以才一直狠不下心。”
“可我狠得下心!你对宋如瑛不狠心,就是对我的玉儿燕儿狠心!我成全她,只是我要王爷你表态,宋如瑛可以从王府出去,可以后,淮阴王府就当没这个人,生老病死,与王府没有半点关系!”
宋青山张了张嘴:“阿瑢,没必要将这事闹的这么僵……”
李瑢态度强硬打断他:“王爷,若是你舍不得,我便去信给我爹爹和阿娘。”
“这般不顾自己贞洁的女子,向来是得浸猪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