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浦俊成那张脸,谢央耐着性子,温声调侃:“若不是浦大人自己本事超群,难道是有贵人相助?”
浦俊成看谢央一副不信的模样,急了,他好不容易才搭上太子这条线,怎么能让太子这么快就瞧不上他?
当下急红了脸:“当然是有贵人相助,这消息可是长乐郡主特意透露给臣,若不是因为雍王,臣与长乐郡主……与长乐郡主……”
他支支吾吾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说明白,但面上的春意任谁都能看明白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谢央眸色越寒,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浦俊成分明是想表达宋撷玉对他旧情难忘,因此才给了这么大一立功机会给他,帮他升官补偿。
大白天的就做梦,这浦俊成是活在梦中?人长得磕碜,想的还挺美。
谢央垂了眸,敛去眸中的嘲讽,淡淡敷衍回了他一句:“浦大人好福分。”
说完转身往宫门走,不再跟浦俊成搭腔。
刘庆在旁边听的咬牙,等到了冗长的宫道,方才压低了嗓子:“浦俊成这人,短视却又自视甚高,断然不可能揪出来苗以山,可奴才万万没想到,这事是长乐郡主授意!”
长乐郡主一向没脑子,再京中的名声也是一言不合就挥鞭子,可此事,一环扣一环,连苗以山都被宋撷玉不声不响挖了出来,实在不像是宋撷玉能干出来的。
谢央自然明白刘庆的言下之意,极轻的嗤笑一声:“事到如今,你还没看明白?你把宋撷玉当傻子,殊不知人家才是扮猪吃老虎,将你我耍的团团转!”
想起先前被宋撷玉坑了无数的银票,栽了那许多的跟头,谢央迄今想起来都牙痒痒。
宋撷玉,他倒是小看她了。
刘庆被谢央话里的意思给惊到,若是那长乐郡主真如太子所说,对外胸无点墨暴虐成性的名声都是刻意为之,装出来的。
那这份忍耐力,这份大局观,长乐郡主的心思之深沉,令人胆寒……
刘庆不敢再开口,谢央眸中的墨色越加深重,眼里的欲望越发幽深:“不过……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等回到太子府,谢央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厅的沈昭昭,他的太子妃正端坐着,小腹高高隆起,面容雪肃,雍容大气的五官不做表情时不怒自威。
东珍在旁贺喜:“恭喜太子逢凶化吉,日后必定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谢央听了她的道贺,盯着沈昭昭,黑色的眸子定定的,沉静如水,见沈昭昭也只盯着他不曾开口,眯眼露了笑,温柔似水。
“还得多谢太子妃帮孤解困,否则是吉是凶,还真两说。”
沈昭昭面色略微缓和,但想到今日之惊险,眼神又冷了下来:“这次是你我运气好,若是再有下次,我也不是次次都能如此及时。”
谢央执了茶盏,拿了茶盖拂了拂茶沫,随意开口:“太子妃确实及时,孤竟然不知,孤的太子妃对孤身边的情况竟是了如指掌。”
他给景安帝下药的事,从没告诉过沈昭昭,可沈昭昭却能如此迅速将苗以山给灭口,个中细节,若是推敲,恐怕还真是令人胆寒。
他的太子妃,不愧是左相教养出来的,平时看着不吠叫,真要是咬起人来,还真是一击即中。
沈昭昭自然知道谢央这话的意思,是告诉她逾越了界限,手伸得太长,她也不虚,抱着肚子换了更舒服的坐姿。
“殿下不坦诚,我若是手不伸的长点,恐怕日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昭昭冷嗤,细长的眼露出几分讽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殿下不顾我,我自己总得顾着点自己,毕竟,左相府就剩下我这个嫡女,不能再让我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昭昭一向以脾性温和示人,这般言语刻薄,倒是难得。
谢央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茶杯边缘摩挲了会,这才放下杯子,让自己语气柔和下来。
“岳父因孤入狱,这情分自然是不能忘的,孤既然答应要让岳父出狱,自是不会食言。”
沈昭昭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眸中细光闪烁:“太子这话是何意?莫非是能将我父亲给救了出来?”
她这话说的讥诮,显然是认为谢央又在给她画饼充饥,谢央起身,身上的布料发出细碎的摩挲声。
“不出三日,父皇定会让岳父出狱,只是明日还需要昭昭你与孤进宫一趟。”
沈昭昭没想到谢央竟然真的给了明确答复,猛的起身,吓得一旁的东珍面色惨白。
“太子妃,您现在有身孕,可万万不能如此激动。”
沈昭昭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死死盯住谢央:“你这话,当真?”
谢央深情款款望向她:“孤何时骗过你?”
沈昭昭几乎喜极而泣,强忍着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太子,咱们这就算抵了。”
谢央不再开口,转身出了外厅。
沈昭昭手支撑着桌子,勉强才能让自己不倒下去,东珍在一旁看的担心:“太子妃,要不要叫太医?您现在可是三身子,万万不能出差错。”
东珍是真心担心沈昭昭身子,她肚子里怀的是双胞胎,这些日子又接连受到惊吓,胎像不稳,要是再这么情绪大起大落,恐怕对肚子里的小主子有害。
沈昭昭做了个让东珍闭嘴的手势,她撑着桌子,半晌突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笑声癫狂,东珍在旁边想劝不敢劝,急得不行,好半天还是沈昭昭自己平静下来,坐回到椅子上。
“去,到左相府说一声,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也好提前为父亲接风洗尘。”
东珍一听也不敢耽搁,这些日子,因为相爷的缘故,沈昭昭没少被相爷的谋臣埋怨,受尽了委屈,如今算是苦尽甘来了。
等东珍走后,沈昭昭才扶着肚子,一张雪白的脸在光下越发衬得冷清,这次若不是她一直在宫里埋了钉子,恐怕她与谢央都得栽在这……
宋撷玉,倒是小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