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时候急也没用,总是需要解决已是迫在眉睫的危机的。
王老帽也蒙,那急智并不是说急就能急出来的,这个时候要是商小子在那就好了!
可现在想那个小王八犊子有屁用,自己现在可是指挥员,其他人可是等着自己拿主意呢!
可偏偏一时之间王老帽真的是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他在压低身体的同时,仿佛都听到了那名日军大头鞋踩地的声音了。
“有办法了,你们谁都别动!”这时后面白展的声音传来。
有办法了?这白斩鸡有什么办法?
一众士兵正想着呢,他们就听到身后突然就出了动静,那却是“哗啦”一声,然后就是杂物落地所发出的扑通声。
就在这声音里,别看王老帽他们所有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可是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却是都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他们不可能不哆嗦,他们那是怕这个房子塌了!
他们之所以没有转身一方面是因为想来那名日军已经很近了,他们摸刺刀的摸刺刀准备抡枪托的就攥枪,那实在想不出来别的办法那就也只能把这名日军干掉了。
至于说他们这么一闹或者没被日军发现他们能拖到天黑,或者他们被日军发现了那就开打呗!
死了也就死了。
正如他们先前所想的那样,就在这个瓦砾堆下面埋着的无名战士正是他们的归宿。
人家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明天竟然会特么的来的这么快!
而他们这些人没有动的另外一个原因呢,那当然是因为白展说了不让他们动。
要知道进了这个屋子后,由于这面半拉房子被炸塌了,他们与外面所阻隔的也只是倒下的墙壁、瓦砾堆与一些杂物,所以他们就得压低身形,他们也不可以向外面张望。
他们若能看到那名提着裤子奔这里来的日军,那人家也应当能看到他们,所以他们都是听着在后面当观察哨的白展的命令的。
可是纵使他们不能抻头去看,可是眼睛却也正盯着那个瓦砾堆的上面。
他们离那瓦砾堆也就三米五米的,最远的都不超过十米,他们敢保证,只要那名日军一露头,那家伙在这世上活着的时间就绝不会超过一秒!
可他们正盯着呢,随着后面那声哗啦,便有物体坠地的扑通声当啷声,接着便是尘灰腾起!
台儿庄大战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随着建筑物不断的沦为废墟,到处都是浮灰,刚刚后面那声“哗啦”明显就是有东西从房顶上掉了下来,那还不激得尘土飞扬的!
只是到了这时,大敌当前,士兵们自然不会去管那浮灰,他们也只是盯着前方。
白展的提示声随后并没有立刻响起,而接下来那名日军也并没有出现,被激到了空中的浮灰便又缓缓落下,空气中那些飘浮着的无数的微粒那就是所谓的尘埃,便如时下这个年代的人命。
当尘埃落定,白展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没事了,那狗日的被吓走了。”
被吓走了?包括王老帽在内的所有人愣了一下后便回头看,这时他们就看到白展已是满面尘灰便如一个“灰人”一般了。
可是白展偏偏却嘴牙咧嘴的露出他那满口的白牙来,他正用左手捂着自己的右肩。
而就在他的脚下已是多了一些红瓦棚条啥的,不过最显眼的还是一根倒下的已是被火烤的有些黑了的圆木。
到了这时所有人这才恍然醒悟那名不管是尿急还是跑肚拉稀的日军是怎么跑的。
那定然是白展眼见着那名日军过来了,他却是急中生智推到了一根本就不结实的支撑房体的木头。
那根木头一倒下那它支撑的屋瓦啥的自然就掉落了下来。
这个房子本来就要塌了,那名日军就是再着急却也绝不敢再进这里来解手了,至于上哪里解手或者干危就弄裤兜子里了,那就不是王老帽他们所关心的了。
“你咋了?”王老帽问白展。
“被掉下来的瓦砸了一下。”白展接着揉肩膀接着嘴牙咧嘴。
“干的不错,看样是皮肉伤,一枪打**上了,没**事!”王老帽笑了。
这是一句典型的东北人的粗话,但凡东北人都懂,士兵们脸上便现出了笑意。
他们并不会因为白展推倒了一根支柱而埋怨他,只要没被砸死谁管手段,他们是士兵!
有惊而无险,所有人心情大好!
可是正如古代的那句叫“乐极生悲”的成语一般,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而原因也只是因为于作龙好奇的爬到了那个瓦砾堆那里,抽出了被瓦砾杂物所压着的那支步枪。
“这是啥有民?三八大盖?不对啊,又象又不象呢。”趴在那瓦砾堆后面的于作龙喃喃自语。
而这时同样在瓦砾堆后的王老帽的脸色又变了,他一伸手抢过了那支步枪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已是恶狠狠的骂道:“小日本,我日你姥姥!”
要说日本鬼子那当然是该骂的,怎么骂都不为过,可是此时眼见着王老帽那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却是士兵们与他在一起的日子里所仅见的!
那么士兵们又怎么可能不诧异?啥事能把咱老王叔气这样?
答案随之就揭晓了。
从后面过来的马二虎子也只是看一眼那支步枪便脱口而出说道:“辽十三!”
“辽十三是啥?”于作龙不懂。
于作龙是后参加进来的,他也不是东北人,他不懂辽十三是啥,可终究有人懂的。
比如,仇波、陈翰文、钱串儿这样从东北过来的老兵的脸色立马都变了,他们当然知道辽十三是啥。
只因为辽十三却是东北兵工厂所生产的步枪,也别管是张大帅还是张少帅了,反正是东北军兵工厂自己生产出来的步枪。
就这支步枪好不好用那且不说,却是吸收了德系步枪与日系步枪特点的混合体。
也正因为如此,它却是也吸收日式三八式步枪的一些优点,那枪上也是防尘盖的,也就是三八大盖的那个盖。
但是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却是,哪支军队会用辽十三,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他们东北军的人!
换言之,这名牺牲的无名战士也应当是他们东北军的!
刚刚见到这名无名战士的时候,他们想到了人家可能是从四川来的可能是从云南来的,甚至是从西北来的,却唯独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从东北来的,竟然是和他们一样从那满山遍野都是大豆高梁的东北老家来的!
这真的不怪他们,他们却怎么可能知道,就在这场台儿庄大战之中,竟然有一个叫鲁大虎的营长带着自己的营,误打误撞的就参加了这场可以说是震惊中外的血战,然后全营覆没!
能够在历史书上留下一页的那无疑都是大事,再加上编撰者的出发点、立场、喜好,那么谁知道有多少事情被湮没在了那历史的长河当中,这也难怪总有人说历史上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那个写三国的老罗说,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可是那是从后来人的角度说的,如果从当事人的角度来讲远远不可能那么轻松,一个数千年历史传承的民族那又是承受了多少的苦难,当知历史上先人所承受的苦痛,还想一付笑谈中,试问,你还笑的起来吗?那心得有多大?
“轰”,远处又有爆炸声起,台儿庄血战依旧在继续,而随着战斗的进行,夜终是拉起它的围缦。
这时就在一个已经被炸塌了半拉的房子里却是传来了一个叫陈翰文的士兵的低声吟诵:“未及弱冠就出发,那年正是九一八。
斩尽倭奴戎马事,沙场独坐徒思家。
堂堂中华安可侮,终是碧血染黄沙。
当有父兄遥相望,不知曾有故人来。”
要说陈翰文的那半吊子水平,做诗也就是那么回事,比他水平高的楚天瞧不上,比他水平低的那些大老粗也瞧不上。
可是这回出奇的是,没有任何人因为他这首不讲平仄的诗再怼他了,夜色中弥漫的不只是战火,还有他们这些东北兵的悲伤与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