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楼里每一个女鬼，脚上都有一个小铃铛，和寻常女子佩戴驱邪避凶的寓意不同，她们戴上铃铛是为了召唤树妖姥姥。

每当拿下一个过往行人，做些翻云覆雨的快活事，就摇响铃铛，姥姥听到了，便会舔着舌头过来吃口热乎的。

当然，摇响铃铛还有一个意思，求救。

唰唰唰！

铃铛摇响，屋中盘膝而坐的燕赤霞被浓郁妖气惊醒，猛然睁眼闪过两道金光。

“不好，夏侯兄和那个叫杨神的小子！”

燕赤霞立刻消失。

另一边，杨神挥剑斩出剑气射向了聂小倩，夏侯没想到杨神真的会辣手摧花，他本来还以为杨神是来抢交配权才说那种胡话的。

“姥姥救我！”

就在这时，一条巨大肉藤翻出地面，在剑气射穿聂小倩之前，险之又险将其护在身后。

肉藤表面凹凸不平，红中透黑，分泌墨绿色粘稠汁液，被剑气贯穿，顿时飞溅大片令人作呕的腥臭液体。

夏侯脸色大变，他现在哪里还不知道杨神说的是真的。

“好妖怪！”

杨神眼见聂小倩想要化形离开，哪里肯依，直接一剑斩断肉藤，伸手就抓住了聂小倩。

聂小倩亡魂大冒，花容失色，怎么都没想到姥姥连这个剑客的一剑都挡不住。

“燕赤霞居然那么快就来了。”

杨神二话不说就把聂小倩收了起来，这时候树妖姥姥狂性大发，七根巨大的肉藤翻飞出地面，杨神一抓夏侯的肩膀，将他带离地面，刚刚离开，一根肉藤就从夏侯所在的地下破土而出。

“一气化三清！”

杨神一剑斩出七道剑气，蕴含霸道剑意的剑气凝而不散，锋芒毕露，远胜木道人的剑光。

砰！砰！砰———

七声炸响同时响起，威力堪比开山裂石，肉藤被炸得汁液横飞，大半截断裂落地，变成枯萎树根。

“啊啊啊！！”

一声惨叫响起，肉藤潜入地面，紧接着，兰若寺地面颤动，好似地下有什么庞然大物在移动。

燕赤霞赶到，看到夏侯脸色煞白，而杨神提剑立于水潭前面，周围都是枯萎的树枝，立刻就揣摩出发生了什么事。

“燕大侠，这妖怪是什么来历？”

杨神感觉到燕赤霞一来，树妖姥姥就彻底没动静了，不过没关系，在气感应面前，树妖姥姥无所遁形。

“看来你已经跟它交过手，这山里的妖怪巧舌如簧，极擅狡辩，我一时找不到她的本体，不然就把她给灭了。”

燕赤霞说道。

“燕兄，难道你也知道世上有妖魔鬼怪？”

夏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如果我没猜错，燕大侠应该已经不是人间剑客，而是有道修士了。”

杨神捅了一刀。

“算不上，只是刚刚入道，略精皮毛。”

燕赤霞一点也不在意杨神的奉承，他是杂七杂八的修炼，连佛经都拿来用，讲究有用就行，只不过看起来杨神出乎意料，居然靠剑就击退了那妖怪。

实际上是树妖姥姥胆子太小，遇到危险直接就怂，尤其是杨神，出动了好几根肉藤都拿不下，唯恐被杨神找到本体，再加上燕赤霞也出现了，当然直接就溜了。

就是有些心疼聂小倩，怕是已经被那年轻剑客斩了，而且那几根肉藤也需要上百人的血肉才能弥补回来，亏大了！

夏侯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打不过燕赤霞，人家的对手都是妖魔鬼怪，不像自己，这样下去，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心灰意冷的夏侯直接就下山去了，被杨神救过一回，他不至于再次被女鬼迷住。

然后杨神跟燕赤霞回到了兰若寺，宁采臣还在这里，幸好没有被树妖姥姥偷家，不然宁采臣就没了。

杨神没有立刻放出聂小倩，主要是兰若寺人太多，不方便。

……

兰若寺向东四五里，湖泊水榭风光秀丽，继续向东二十余里，一排别院修建在山林深处。

前后左右无路，皆被浓密树林遮挡，远远望去，只能看到院墙或是屋顶一角。

红墙楼阁外，阴雨飘飘，细密缠绵，楼阁之中又是另一番景色。

莺莺燕燕十余个女子嬉闹，或是弹琴唱诗，或是长袖翩翩起舞，香风四下铺开，白纱红缎一副春意盎然。

“真是气死我了！”

一袭黑袍的姥姥转过身。

从外貌上看，姥姥是个体魄雄壮的中年男性，衣装打扮偏偏又是女性画风。调朱弄粉，荷包手帕、耳环头饰一件不少，大黑脸扑成粉白色，看得人各种膈应。

最离谱的是那对硬汉标配的大嘴唇子，涂成鲜艳红色，画面过于猎奇，不忍直视。

院里的女鬼们，清一水的樱桃小口粉中带嫩，让人唯恐入口即化，只敢慢慢品味。换成她就是正儿八经的血盆大口，噘一下，能一口把人整个脑袋吞了。

半阴半阳，不知是化形时出了岔子，还是修炼的功法有问题，考虑到女鬼们称呼她为姥姥，可以确定一点，她的确是个老娘们儿，就是长得太磕碜了。

姥姥是千年树精，本体扎根在兰若寺后山，和其他妖魔鬼怪相比，她修炼有一个极大弊端。

不能动！

兰若寺所在的这片山头，并非什么名山大川，姥姥诞生灵智十分不易。

后来，兰若寺修建而成，一群和尚整天敲钟念佛。姥姥不敢造次，佯装被佛法感悟，扮成无世无争的和善精灵，每天只靠吸收日月精华，勉强糊口维持生计。

人挪活，树挪死，姥姥想走也走不了，硬是装了百十年善人，才将兰若寺熬到破产。

所以，别看她有千年的修行时光，实则荒废大半光阴，相比其他千年大妖，修为完全不够看。

也就是兰若寺破败之后，她的妖生才渐渐有了起色，活得稍微滋润了一些。抓来埋葬山林的女鬼，让她们负责引诱过往男性，以此吸取元阳增进法力。

至于为何如此大费周章，而不是直接霸王硬上弓，只能说姥姥装了百十年好妖怪，深刻体会到了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