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通天奏折惊世举措
听堵胤锡的话语之中,有吞吞吐吐之状,朱佑俭判断,他还有话没说完。确实,这个堵胤锡已经有了办法,但是,就是不敢说出口。
“堵爱卿,有什么,就请直言,这里是文渊阁,不是朝会。即便是在朝会,朕也有言在先,上书言事者无罪,你就大胆的说吧。”
朱佑俭宽慰一言之后,嘴角还露出和善地微笑,已做鼓励。
堵胤锡心中之块垒,也实在很想吐出来。于是,堵胤锡便深吸一口气,说道。
“陛下可知那日,洛阳被围,大明福王是如何应对的吗?”
这个事情,朱佑俭当然知道。洛阳被围之时,与朱绍烔的父亲朱恭枵散尽家财,全力保卫开封不同。
这个家财万贯的福王,却一文钱也不想拿出来。最后,洛阳城破,自己被起义军生擒。生擒之后,起义军将金子烧化,灌入了他的喉咙里,将这个福王活活给烫死了。
这还不算完,烫死之后,起义军又将这个三百多斤的福王切碎了,混上鹿肉,做成福禄宴,分与众人食用。而百姓对此,都是拍手叫好。
其实,何止是福王,这舍命不舍财的藩王还有很多,比如这四川的蜀王,还有湖北的襄王,陕西的秦王,都是闯军大刀压在脖子上,仍旧死抱着金银不松手的主儿。
想到此处,朱佑俭把之前的微笑收了回来,脸色变得些许阴沉,说道。
“堵爱卿,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
看到皇帝的脸色有些不愉快,袁继咸赶紧站起来,把话头接过去。
“陛下,”袁继咸道:“臣所见,河南一地,之前的福王一人就占有土地二十多万亩。不仅如此,在河南的藩王还有周王、唐王等,如陛下将这些藩王的土地传于其后继子孙,则河南百姓仍然是居无定所,无田可耕。”
无法安居,无田可耕,那话的外之意就是,不给土地,百姓只有参加流寇一条路了。
朱佑俭把脸色收了收,心平气和道:“嗯,听得出,两位爱卿应该是商量过得,这样吧,你们就把最终的结论,想要朕做什么,告诉朕吧。”
袁继咸深吸一口气,道:“我们二人商量的结果,已经写在了这封奏折之中,请陛下过目。”
说着,袁继咸从袖口中,拿出一本奏折。王承恩将奏折接过来,放在了朱佑俭面前的龙书案上。
朱佑俭并没有立刻打开,轻声说道:“藩王之事,朕已有所想。今天就到此为止,先让朕好好读一读你们的奏折。两位爱卿记住,出了这文渊阁后,切莫与别人说,向朕提过这藩王之事,懂么?嗯,你们先退下吧。”
两人听了,对朱佑俭深施一礼后,遍走出了文渊阁。
待出了宫,两人在东华门的太液池旁,一个僻静之处,袁继咸和堵胤锡装作散步,实际上,则是在谈及今日之事。
“袁兄,”堵胤锡道,“今天,你我可是真的拔了虎须,而且,不是一只老虎啊。”
“堵兄,你我不是早就说好了吗,*******,怕什么。”
这袁继咸看着就比病恹恹的堵胤锡直率,有魄力,自然,说起话来也更有些冲。
不过,要说一下,若有人因为看着这个堵胤锡,一副没有精气神的样子,就判定他懦弱,那就大错特错了。正如虎行有病态,狼行存惧色的道理一样。
这个堵胤锡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在战场,发起飙了,真的如狼似虎。只是他在发飙之前,一直都保持着谨慎、小心的样子而已。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袁兄,你我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之人,还有何惧哉?只是,哎……”
“这个我懂。”袁继咸摘下一片柳叶,看向夕阳的方向,堵胤锡所说的意思,他当然懂。
袁继咸继续道:“若是陛下因为这封奏折怪罪下来,你我身家性命并不重要,可是,藩王之事还是悬而未决,百姓仍处水深火热啊。”
“正是……”说完,堵胤锡也是手抚身边一棵柳树,心事重重。
袁继咸也是一脸沉重,但他的眼睛里还有一丝希望之色。
“堵兄啊,我们先不要着急,史可法在给你我的信中也说了,如今的万岁虚怀纳谏,你我的奏折即便是和他所想的不一样,相信当今圣上也不会怪罪我们的。”
堵胤锡抚道:“这个我也相信,不过,事情是分轻重缓急的。这天下的百姓是什么分量,朱姓藩王又是什么分量?陛下真的会割藩王之膏腴,救天下百姓吗?即便是他真的想,可是,他敢做吗?他就是敢,又如何做呢?”
一连串的发问,让袁继咸听了之后,低头不语。袁继咸也知道,曾经的削藩导致了靖难之役。此时,虽然藩王手中已经无兵无权,可是,血浓于水。不用说别的,真的有藩王因为这个上吊自杀,这当今的圣上一定会被骂成如海陵王完颜亮一般残暴的帝王。
两人站在宫墙之外,不约而同,回首看向了紫禁城文渊阁的方向。两人都在想,此时的崇祯,会想在想什么呢?会不会如他们一样,也是陷入维谷之中,正在冥思苦想何处是出路呢?
此时文渊阁内,朱佑俭和释衍和尚,确如袁继咸、堵胤锡二人所猜想的,正在低头沉思这奏折上的语句。
这奏折看似洋洋洒洒,其实写的很简单,就一条,袁继咸和堵胤锡希望皇帝在收复河南后,不要将原来属于藩王、现在由百姓已经开始自行耕种的土地,还给藩王。
朱佑俭感觉此事非常棘手,这是要让做大明逆子的节奏。
端起一杯茶,一脸凝思,朱佑俭问向释衍:“大师,这要朕做不孝帝王奏折,你有何见解?”
释衍微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朱佑俭一脸懵,道:“朕何喜之有?”
“陛下,”释衍和尚讳莫如深道:“主明臣直,有人敢送这捅破天的奏折,说明陛下是明君圣主,我大明中兴在望!”
朱佑俭听了,一口水呛着差点喷出来,真想把手中的茶杯砸在释衍的那油腻且残念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