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哗啦啦的流水声,周围的空气就像被抽空。
松田端坐在沙发上,背挺得笔直,低垂着眼帘哪也不敢看,什么也不敢想,他只希望这令人遐想的声音能快点停止,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真和宫野说的那样,自己有色/狼的潜质。
自己的改变让松田感到害怕,他攥紧拳头站起身,不能继续呆在这个空间。
迈开步伐向门口走去,流水声却在此时停止,他脚步一顿,只是犹豫片刻,浴室的门就从里面拉开,裹着一条白色浴巾的宫野志保被门口站着的松田吓了一跳,险些就松开提着浴巾的手。
“你站在这里干嘛?”宫野志保面露古怪之色,蹙眉道:“该不会是在偷听吧?”
“没有!”松田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看哪里,慌张抬起胳膊遮挡在眼前,别过头去,没有底气的说道:“我只是想到外面透透气。”
宫野志保狐疑的眯起眼眸,轻笑一声,问道:“那你干嘛不敢看我?”
见松田一言不发站在那,还用胳膊挡着脸,宫野志保也没有继续调侃,真没想到这家伙还挺纯情,淡然道:“你把刚买的衣服带到浴室里换,快点洗完我要睡觉了,明天一早还要返回东京。”
“……哦。”
松田即便放下胳膊也没有往右侧宫野的位置看一眼,以至于一头撞在柜子上,狼狈捂着额头把新买的衣服盖在头上,目光放置脚尖,慢慢移动到浴室。
在关上浴室门的前一秒,他很清晰听到宫野志保那一声轻笑,显然是在嘲笑自己刚才撞柜门了。
松田快速褪去身上的衣服,与人共用浴室还是第一次,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明明是用冷水在冲澡,却觉得心里更燥了。
换上朴素的黑色t恤和黑色运动风中裤,松田踩着拖鞋,浅金色的秀发柔软的塌在头皮上,他正用一种几乎粗暴的方式擦干头发,还好头发多,头发少的怕不是被揉光了。
已经钻在被窝里的宫野志保瞥了他一眼,冷声道:“警告你,敢做什么的话就等着回东京成为实验体。”
松田懒得搭理她,把头发差不多擦干后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找一个自己舒服的姿势窝着,声音因为疲倦变得慵懒,沉声道:“……别自恋,我对你没兴趣。”
“哼,最好是这样!”
宫野志保按灭床头的灯光总开关,用被子遮掩住自己的口鼻,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她现在可以说是十分后悔,为什么当时就好心让他跟着进自己房间,让他在门口站岗不好吗?
现在折磨的是她自己,这种莫名紧张的心情,让宫野志保完全没办法进入睡眠状态,喝连喝两三罐咖啡的效果似的,睁眼是松田擦着湿漉漉头发走出来的模样,闭眼是他靠近自己时那股让她安心的薄荷味。
另一边的松田也不是很好,一米八的高大个子蜷缩在单人沙发里,身旁的大床上就躺着一位女生。这样单独与异性共处一室还是头一回,本来洗完澡的倦意,在思考到这些就变得清醒无比。
他已经能想到自己明天会顶着熊猫眼回东京的模样,甚至可能会被琴酒安排做任务。
松田是绝望的,他后悔自己当初为何态度不强烈点,就应该蹲在门外,至少那样还能打盹。
时间缓缓的流淌,这种想睡又没办法睡着的状态,是对精神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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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刚亮,窝在沙发上的松田便轻手轻脚起身,床上并没有传来动静,甚至在安静的环境里能清晰听到睡着后平稳的呼吸声。
宫野志保前半夜的确没睡着,但后半夜没顶住睡意,睡得很安稳,因为她知道房间里的另外一位会保护自己不受到危险,所以即便在陌生的环境里,缺乏的那份安全感也能填补回来。
手机调至的闹铃声响起,宫野伸手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按灭,缓慢起身没有睡清醒的她一脸迷茫打量着周围,发现并不是在研究所,微微一怔。
门口传来动静,宫野志保一脸紧张抓住被子,在看到出现视野范围内的是身着黑色棒球衫的松田,这才沉下心,被睡意卡了壳的脑袋也重新运转起来。
松田抬眸就注意到坐在床上一副紧张表情的宫野志保,茶色的头发乱糟糟的,他把手中的塑料袋放置床头,淡然道:“我去外面等你,洗漱完吃早点。”
“这是什么?”宫野志保皱皱鼻子,问道。
“烤吐司片搭配草莓酱,还有咸口的培根芝士可颂,牛奶和咖啡都买了。”松田知道宫野志保在美利坚留学过,她在早餐上更习惯于西式,所以特地跑了几公里路去寻找西式早餐店。
松田站在酒店房间的门口开始等待,不得不说女生洗漱的时间的确挺长的,他还听到吹风机的声音,应该是在压制那几根不听话翘起的头发。
大约一个小时后,房门才再次打开,今天的宫野志保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女士衬衫,下身是深蓝色的牛仔裙,脚上很难得没有穿高跟鞋,还是一双白蓝款的低帮运动鞋。
当然,手上还挽着昨天松田帮她买的那只白色prada手提包。
“走吧。”
“嗯。”
把酒店的房间退完,两人就直接前往大阪站准备返航,组织是不可能给他们继续留在大阪观光的时间,毕竟一位是长期被安排出行各种任务的“打工仔”,另一位是组织半监禁的天才科学家,在这庞大的组织里,想要苟活就得放弃自由。
乘坐着回程的jr新干线,与来时的心情相比较,宫野志保觉得这一趟出行还算愉快,特别是她注意到松田的黑眼圈,在他的冷白皮下映衬得更为明显。
这家伙不会一晚上没睡着吧?宫野志保抬手托着下巴看向窗外,组织里竟然还有这么纯情的家伙,真是稀有。
松田此时正耷拉着眼皮,拿着一罐冰可乐敷在自己的额头上,想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困了,希望今天回去别安排任务,他想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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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9分。
当松田从床上醒来已经是深夜,正当他思索琴酒这位组织头号劳模怎么会放弃差遣自己,就发现手机居然被自己调整呈静音模式,上面还有两条琴酒发来的讯息。
[琴酒:杯户町老地方,23:00之前我要见到你。]
[琴酒:别让我等。]
“……”
自己果然不能往坏的地方想,因为都会实现。松田翻身下床来到浴室里快速洗漱一番后,换上一身黑的制服,匆匆向研究所外的停车场跑去。
路过第一实验室时,松田甚至都没注意到想要与他打招呼的宫野志保,以至于某位穿着白大褂的茶发女生刚抬起的手狠狠握成拳头。
骑上摩托车,松田出发赶往琴酒所说的老地方,实际上就是杯户町的一家地下小酒吧,琴酒和伏特加很喜欢去那里,可能是因为价格优惠,调酒师还是自己人吧。
作为与贝尔摩德有关系的松田,实际上并不用听从琴酒的命令,甚至他和琴酒的地位可以说是平起平坐。但松田觉得还是有必要尊敬这位劳模,他不希望自己反抗两下就被拿枪指脑袋,而且这家伙是真的会开枪的。
松田还记得自己刚见琴酒时还只有十一岁,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就被他抬手一枪射中手臂,当时琴酒这么说来着——“我就是想测试一下这小鬼,哼,也不过如此。”
从那次开始,松田在琴酒面前一直保持着警惕,他可不想被这疯子再打上一枪,怪疼的。
23:01分。
当松田把车停好跑进酒吧时,刚推开门就感觉到一股杀气,一枚飞镖朝着自己射出,他微侧过头,飞镖擦着他的脖颈掠过,钉在身后的墙壁上。
“哼。”琴酒见自己所想看到的画面没出现,冷着脸压低帽檐。
松田皱着眉头来到吧台前坐下,瞥了一眼满脸笑容看好戏的伏特加,沉声道:“叫我来做什么?”
伏特加笑呵呵的替自己大哥说道:“大哥觉得你最近和那女人走得太近了,应该适当的保持一些距离,免得产生不必要的麻烦,你说是吧,大哥?”
琴酒从兜里拿出一根香烟,抬眸看向眼前的调酒师,沉声道:“一杯tanqueray。”
松田脸上并没有表露出过多的表情,毕竟贝尔摩德也这么对自己说过,让自己离宫野志保远一些。他并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瓜葛,但能确定的是,她们彼此都讨厌对方。
琴酒拿出打火机点燃香烟,微眯眼睛打量着松田,咧嘴笑道:“porto,记住你是捕猎者,别对猎物产生没必要的感情。”
“我想你们是不是误会了,宫野对我来说只是执行任务的对象。”松田用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问道:“琴酒,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是最近老鼠和叛徒太多,烦躁了?”
琴酒叼着烟一脸漠然,沉声道:“最好是这样,有件事情要让你去办,组织内有新老鼠了。”
松田听闻后微挑眉头,淡然道:“捉老鼠的活,怎么让给我了?”
“porto,你难道没察觉到自己最近变得心慈手软了吗?”琴酒拿起刚调制好的tanqueray一饮而尽,声音沙哑道:“去杀了他,信息我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
“……”
松田沉着脸看向手机,在看到信息内容时微微一怔,他对这个名字是有印象的,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比自己还要早两年加入的组织。
“那我出发了。”松田站起身向外走去,突然脚步一顿,摆手道:“忘了和你打招呼,vermouth(贝尔摩德)。”
正在调酒的调酒师停下手头的动作,露出不明意义的微笑,他伸手撕下脸上的伪装,甩了甩烫着大波浪的长发,露出那张精致的容颜。
端着酒杯的伏特加瞪大眼眸,什么情况,这调酒师居然是贝尔摩德假扮的!
“阿啦,真没意思,每次伪装都能被发现,还好有伏特加,算是还有点成就感。”
闻言的伏特加转头看向低头抽烟还露出笑容的琴酒,嗯?大哥好像也知道,那小鬼也知道,那就只有自己不知道喽?
好家伙,小丑竟是我自己,敢情就自己被贝尔摩德骗了。
贝尔摩德伸出自己的双手观察着,遗憾道:“亏我还努力练习了调酒呢。”
“你很闲吗?”琴酒阴沉着脸问道,来自劳模的质问。
真正的调酒师从里间走出来,微笑着看向贝尔摩德,问道:“请问要喝点什么?”
贝尔摩德手指轻点在桌面上,想到刚才松田所说的话,笑容徐徐绽放,红玫瑰一样的妖艳倾城。
“alcohol fortified wine.”
“那就来一杯…porto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