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秦嬴疑惑的看向远处。

只有迷迷蒙蒙一片晦暗，星辉淡淡洒落，仿佛在整个天地之间蒙上了一层薄雾。

而薄雾中，隐约可以听到风声、水声，以及浪涛拍击礁石的碎裂声音。

却是海边！

嗤啦！

忽然一个声音划破晦暗，露出了站在海水之中的一个男人。

男人身材不算多么高大，但是手中持着的一把长枪却足足有两倍身高之多。

他单手端枪，精铁铸造的枪支稳稳定格在空中，一动不动。

男人对于力量的掌控，却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男人端枪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后，才听男人喃喃自语道：“特豚，一物而已。四剔之，则为肩、为髀、为脂、为蹄、为脊、为脾，种种登载。若唯用一物而不四剔，则惟有前斋郊禘之礼，而立饫、房俎、燕饮、肴烝皆废，岂可谓之礼哉？”

“唯枪亦然！”

说的却是华夏古语！

秦嬴大致听懂了，男人却是在说：猪跟牛这种东西，只有将其四面分解，才可作成肩、髀等各种菜谱中的食物。如果仅用整头猪或者牛，而不将其分解，那么就只能出现在祭祀之上。枪法也是如此。

只听男人又道：“总用之则为一圈，剖其圈而分用之，或左或右，或上或下，或斜或正，或单或复，或取多分，或取少分，或取半分，以为行着诸巧法，而后枪道大备。”

“是以练枪者，唯下久苦之工于一圈，熟而更熟，精而益精！”

这句话却是在说：总而言之，枪法的运用就是一个圈，所以我们可以将枪圈剖开，分成几段弧来运用。可用左弧，可用右弧；可用上弧，可用下弧；可斜用弧，可正用弧；可一个圈使用，可两个圈连用；可多选些弧段，可少选些弧段。掌握了这些技巧，枪法之道才能完备。

因此练枪之人，必须在枪圈上下苦功，使之精益求精。

秦嬴听完这两段话，脑海就如闪过一道闪电，瞬间知道了这人是谁！

吴殳！

他竟然看到了吴殳当初创立《手臂录》枪法理论之时的画面！

嗡~

下一秒，忽然就见一直不动的吴殳开始动了。

手中铁枪举重若轻，在空中微微震颤，发出一阵犹如虎啸龙吟的嗡鸣之声。

同时一个又一个枪圈、圆弧出现在空中，恍若一只只飞舞的流萤，在空中划出道道轨迹。

赫然是七种枪法鸟迹图！

而最让秦嬴震惊的是，一开始吴殳枪尖划出来的圆圈还如一个鸡蛋大小，到了后来，则变成了铜钱大小。

直至最后，竟然看不出任何圆圈轨迹了！

仿佛整支铁枪归于了原点，动极似静、返本归元！

轰隆！

吴殳忽然将枪尖朝前一刺。

瞬间吴殳身前十丈之内的海水全都炸开，犹如多出来一条避水海路，笔直扎入大海深处！

一枪分开生死路！

秦嬴只觉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这种恐怖威力，连他都不可能做到！

简直堪比一枚高爆鱼雷！

“这就是吴殳当年的实力吗？”秦嬴喃喃自语。

而此时，一直背对着秦嬴练枪的吴殳忽然转过头。

若有若无的瞥了身后一眼。

仿佛，他看见了秦嬴一样！

不等秦嬴有什么反应，就见整幅画面开始模糊、碎裂，顷刻间消失。

半晌后，秦嬴睁开眼。

眼前就是吴见神的武馆小院，却是哪里有什么大海、星辉？哪里有什么长枪、吴殳了？

“难道是我出现了幻觉？”

“不对，我现在可是巅峰武圣！心神坚韧，就算是神鬼都不能入侵。不可能出现幻觉！”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我刚才跟这本吴殳亲笔写下的著作产生了精神共鸣！真正的大师在书写文字或者作画的时候，会倾注心血、灌注神意，故而文字画面上会留下他们的精神残念。”

“我应该就是恰巧脑波频率跟吴殳留下的精神残念共振了，所以才能看到吴殳创立枪法鸟迹图之时的景象。”

“不得不说，这等于吴殳亲身教导了。却是比看这本枪谱有用多了！我现在已经隐约感到自己掌握了吴殳枪法的精髓。”

秦嬴心里想着，终于将整件事情大概捋清楚了。

“秦先生？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懂吗？”

这时，吴见神见秦嬴一直不说话，还以为秦嬴遇见了不懂的地方。

秦嬴没有回答，而是将鸟迹图往桌上一放，随口道：“拿枪来！”

伺候在旁的赖鸿立马从武器架上取下一杆大枪。

秦嬴单手一招，抓住长枪。

随即身形快如奔马，一跃落在小院中央。

吴见神一脸懵逼。

他不知道秦嬴想干嘛，难不成秦嬴觉得自己只是看了一眼鸟迹图，就完全掌握了吴家枪法？

那也太扯淡了吧！

别说是一眼了，就算他将这本鸟迹图借给秦嬴看一个月、一年，有些地方秦嬴也休想参悟明白！

要是枪法有这么好学，一眼就能看穿，就不存在什么“师父藏一手”之类的说法了！

吴见神不信的盯着秦嬴，倒是想要看看秦嬴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只是当吴见神看见秦嬴端枪的第一个动作之后，就傻眼了。

这动作……哪里像是什么新人，简直比他这个练习了几十年的老人还要纯熟、标准！

“见鬼了！”吴见神低声道。

而接下来，还有更多让吴见神难以置信的事情。

只见秦嬴持枪在手，枪尖在空中连续抖动，恍如一条游龙一样穿梭虚空、迤逦不定。

外人或许看不出什么，但是吴见神就一下就看出：秦嬴枪尖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铜钱大小的圆圈在抖动！

这种高速抖动之下的杀伤力，就像是工业建筑上用的大型冲击钻一样，只要碰到一下，立马就是皮开肉绽、筋断骨折！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吴见神嘴巴大张，只觉大脑有些宕机。

而当秦嬴忽然身形跟长枪合为一体，朝着空中刺出一记惊天音爆，在夜色之中制造出一条白茫茫枪龙之时，吴见神直接彻底呆住了！

他神色震惊、全身颤抖，半晌后才喃喃从喉咙深处吐出一句话：“这是吴家枪法的最高境界，神化境界！”

“一眼大成！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枪法大成！”

“此种神乎其神之事，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

吴见神激动的大叫道。

而一旁的苏予杺虽然不懂，却也看出来一点，那就是：秦嬴只用一眨眼的功夫，就达成了吴见神一辈子都未能达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