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女朋友......”店员小姐姐仿佛对安萌的存在有谜之执念。
祁晏冷淡的收回余光,打断她的怀疑,再想下去怕她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
“我再去拿几件,等一下一起结账。”
“哦,还有几件别的新款,你女朋友穿一定很好看。”见着商机来了,店员终于不想那回事了。
祁晏眼见着她朝内衣区走去,轻咳了声:“咳,不是那个,麻烦再帮着挑几条内裤,小姑娘喜欢的那种。”
“好的!”
祁晏隔了半米的距离试图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等待店员挑好一起结账。
店员很快拿了几条舒适又适合少女的内裤抬手招呼了下他:“你看这几款可以吗?”
祁晏:静静的结账不好吗!为什么还要问他意见!
祁晏往那几个女生的方向悄悄瞥了一眼,果真又见她们发出小小的惊呼声。
——卧槽,他还要买内裤!
——现在的男生都怎么了!
——这可能是我今年见过的最变,态的变,态了......
祁晏: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眸色沉了几分,整个人看起来更不悦了,很是敷衍的瞥了瞥店员手里的那几条,快速道:“就那三条,结账。”
店员应了声,过来把三套内衣内裤给他收起来,装到粉红的袋子里,连同小票一起。
祁晏扫了眼屏幕上一秒之前安萌发过来的那条“谢谢晏哥哥”,收了手机,冷着脸拎着那个令人羞耻的袋子飞一样的出了内衣店。
终于把那些耻笑声隔绝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一直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星辰般耀眼的存在,近来却屡屡受到羞辱,祁晏有些无法接受。
整张脸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冷,动作略粗鲁的把手里的粉色包装袋塞进书包里,怼在了安萌胖乎乎的脸上。
安萌用小爪爪把包装袋从脸边扒拉开,再打开,粉红色的包装袋里,除却她之前试的那三套内衣,还有三条内裤。
一条纯棉灰色映着小草莓的,很少女。
一条黑色蕾丝的,镂空设计一直蔓延到三角地,带,看起来穿上后可能会露出点什么来......
还有一条,系带的,丁字的......
安萌用小爪爪捂了捂发烫的脸。
晏哥哥他......原来喜欢这个调调吗?
看来她原来看错他了,他不是闷,是闷,骚啊!
......
自从从内衣店回来,祁晏的脸色就没再好过。
一直到晚上睡觉前,都非常冷漠。
连它的毛都没有撸!
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无情的给它另拿了一条小毯子把它扔在了床的另一边。
一人一兽之间足足隔了一米宽。
这还是它奋力撒娇就差哭唧唧的结果。
阔怕......
不知道祁晏为什么突然冷漠的安萌裹着自己的小毯子不敢出声,直到祁晏睡着。
它伸出小爪子,试图蹭了蹭祁晏的手臂。
祁晏没醒。
并且下意识的把毛茸茸的它揪起来一言不合的按进了怀里。
他似乎做了什么噩梦。
呼吸异常不安。
甚至紧紧的用双臂将它圈了起来。
安萌脸怼在男生已经初具轮廓的胸肌上,差点窒息。
它奋力的挥舞着小爪爪用小短腿来回扑腾,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把自己的鼻子嘴巴从祁晏的胸肌里解救出来。
吐着小舌头大口的呼吸了几秒,这才缓过来。
祁晏还是将它紧紧抱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安萌从未见他有过这么害怕的时候。
它抻了脖子探着小脑袋去看那张脸。
祁晏的眉头紧紧的皱着,长睫不停的轻颤着。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它从来没见这间房来过别的任何人。
他也找不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了吗?
或许,他跟它一样,可能是想爸爸妈妈了吧......
安萌看了几秒,伸出小爪爪,在他眉间轻轻按了按。
又在他侧脸上来了一个安慰的吻。
最后把自己的小爪爪塞进了他的手里。
以前它做噩梦的时候,母上大人就是这么安慰它的。
果不其然,这个方法对人类也很管用。
好一会儿,祁晏终于慢慢的平静下来。
只是手还圈着安萌不撒手。
安萌在他微暖的掌心里很快沉沉睡去。
翌日。
祁晏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准时醒来。
手臂有些酸困,有种被拖拉机碾过的感觉。
眯着眼睛不太清醒的试图甩甩手臂缓解这种莫名的酸困。
抽手。
没抽的动。
上面好像压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纤细滑软,手感很熟悉......
有过数次前车之鉴的祁晏心口猛地一惊,彻底清醒了。
睁开眼睛偏头。
旁边的毛毯平坦的摊在床边,下面并没有起伏的小肉球形状。
头皮一麻。
祁晏垂眸。
一颗脑袋窝在他的脖颈,小脸就贴在他的下巴上,还呼着热气。
瞬间点燃了夏日的燥热。
除此之外,他惊恐的发现,他的手正圈着安萌纤细的腰肢,而安萌的大腿正压在他的小腹,彼此的体温毫无阻隔的传递开来。
祁晏愣了一秒,飞速的抽身,与此同时用被子把安萌遮的严严实实,一点不该看的都没看到。
但安萌还是被这动静给弄醒了。
她揉揉眼睛,嗓音带着少女清晨特有的软甜:“晏哥哥,你醒了?”
祁晏回神,按了下太阳穴,模样有些严肃的盯着她:“你昨晚钻我被子了?”
“啊?”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许再这么做了?”
祁晏的面色不大好,有些沉,抿唇直视人的时候带着一种陌生的淡漠和疏离。
昨天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他的父亲发来的。
他的生日快到了,一如往年,他的父亲选择了寄礼物给他。
短信内容正是快递信息,让他记着去取。
算起来,他已经记不清有几年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亲了。
离婚前,他们就忙,没时间管他。
离婚后更甚,一年到头几通少的可怜的电话,薄情的好像没生过他这个儿子。
大多时候他都可以假装自己很坚强。
只是每年临近生日的几天,心情都不大好。
空荡荡的公寓总会一遍一遍的提醒着他他是多余的那个。
昨天买内衣的事情他其实没那么生气,再多的气看着小家伙也消了。
只是这件事,在他心口盘旋了好几年,尽管伤口早已凝成疤,在被掀开的时候还是隐隐作痛。
安萌盯着他像是沁了冰的眼睛,缩了下脖子。
她见过祁晏生气的时候。
却没见过他这种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这种生气,不是她撒撒娇卖卖萌就能平息的。
几秒,她摇摇头,弱弱道:“我没有,你忘记了吗?昨晚是你把我抱过去的,你当时好像做噩梦了。”
祁晏怔了下。
噩梦......
那场噩梦。
祁晏恍惚的盯着空气,凌乱的画面如潮水一般钻进来。
梦里,是他14岁生日那晚。
母亲做了整桌的菜等待父亲回来一起为他庆生。
可直到饭菜凉透,华灯初上,都没等回那个答应为他买他最喜欢的蛋糕的父亲。
父亲回来时,已经是深夜十二天。
他摇摇晃晃的走进家门,浑身酒气,脖颈上还沾了淡淡的口红印。
在那之前,父亲和母亲已经貌合神离好几年,各自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那天,却是第一次,那个秘密如此清晰的浮出水面。
母亲怒了。
掀了满桌的饭,抓住父亲的衣领。
两人在客厅吵的不可开交,摔了所有能摔的东西。
连表面的功夫都做不下去。
甚至等不到他中考完。
那之后没几天,父亲母亲就办了离婚,分了家产,各自有了新的生活。
一切都发生在他生日那天。
多少年过去,祁晏都对那晚耿耿于怀,甚至厌恶一并连同生日都厌恶起来。
生日礼物,就像是一种讽刺。
安萌眼见他脸色越来越白,似乎有种隐隐的脆弱从他尚且单薄的身体里散发出来。
她低声叫了他一声:“晏哥哥......”
回忆被打断。
祁晏没看她,有些疲惫的抹了把脸:“刚刚,对不起。”
“没事的。”
“嗯,我给你去拿衣服。”
祁晏情绪低落的下床,连拖鞋都忘了穿,赤着脚向前走去。
安萌盯着他被冻红的脚底:“晏哥哥。”
祁晏面无表情的回头。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有很多心事,也曾试图倾诉,可换来的不过是那人将他的经历当成故事一样到处讲给别人听。
从那以后,他再没跟谁说起这事。
安萌,她一个小姑娘,看起来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模样,跟她说,又有什么用?
祁晏摇摇头,又往前走。
安萌还只是个宝宝,从来都是别人安慰她,她也不大会安慰人。
但或许,她至少应该提醒一下他别的事情?
安萌盯着男生睡衣睡裤上隐约的殷红:“那个......”
祁晏再一次回头,却是有些烦躁的模样:“别问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不是......”安萌指了指祁晏的睡衣睡裤:“你的睡衣睡裤上不小心被我的那什么血弄脏了。”
“......”
明明很低落很失望的祁晏垂眸扫了一眼自己睡衣睡裤上星星点点的小梅花,突然就有点想笑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心疼男主一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