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邵谦的记忆中,邵修被打是常事。
邵修上幼儿园和小学的时候,每天只跟小女孩儿玩,因为长的漂亮,小女孩儿们也爱跟他一起玩,这就导致他被班上别的小男孩排挤,总是被一群人欺负。
那个年龄段小男孩也没有什么阶级观念,基本上是看你不爽就揍你,导致邵修每天都青一块紫一块的回家。
而邵白杨从小就发现自己大儿子色坯子本性,对他的教育也是“狼爸”模式,只要发现邵修跟小女孩一块玩,二话不说,直接拿鞋底子抽。
夹缝中生存的邵修翻身是在邵谦上小学以后。
邵修不会打架,但是邵谦会。
二年级的邵谦就能摁着一五年级的往死里打,三年级就成了他们小学的校霸。
而邵修也哥凭弟贵,成了校霸的大哥,在学校开始横着走。
后来上了初中,邵修明白了爱情两个字的意思,开始了处对象。
到了初中,小女孩也开始看偶像剧,看言情小说。
邵修有钱,有颜,又高,就是偶像剧男主的标配,所以那段时间,简直是他最快乐的日子。
想跟谁谈跟谁谈,想跟几个人在一起跟几个人在一起。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他撩拨了那么多女孩,总会有一两个脾气不好、武力值高、家里还有哥哥。所以每年他也会受那么几次偷袭。
人家也不当面打你,学着电视剧那样,拿个麻袋一套,拖进小胡同,打一顿就跑。
这几年,邵修挨的打少了。毕竟岁数大了,能用钱解决的事也就多了。
但也不代表,每次都能用钱解决。
一般不能用钱解决挨的打,都比较严重。
比如这次——
“你能不能别笑了。”邵修躺在床上,整个左腿都被打着石膏高高抬起,一只手半个胳膊缠着绷带,脸却是干干净净的,他有点无奈的看着付梦,从她一进来看到他这个样子,就一直在笑,“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哈哈哈…不能。”付梦无情的笑完,“你为什么会被打?”
“别问。”邵修气不过,“问就是遇人不淑。”
“遇人不淑的意思是女子嫁了一个品质不好的丈夫,你用这个词不对。”付梦继续嘲讽他,“我才是真正的遇人不淑。”
邵修决定不跟她继续讨论这个成语的用法,清了清嗓子,“小谦呢?”
“去给你交费了。”付梦笑,“说起这个,被打也就算了,你怎么钱也被人抢走了?”
“别提了。”
邵修这次被打,完全是中了一对骗子夫妻的仙人跳。
他刚开始搭讪那个女人的时候,对方不但热情主动,还把他夸上天,三言两语邵修就被忽悠着去开了房。
刚进酒店不到十分钟,一个男人就冲出来捉奸。
那个男人可真不是个东西,你捉奸就捉奸吧,为什么要打自己老婆。
“所以说?”付梦听到这里打断他的话,“你是为了救那个女的跟他动手了。”
“当然了,保护妇女是我邵修的职责。”邵修挺直胸脯,一脸骄傲,几秒后就又变了脸,“就是没想到,他下手这么狠,还抢了我衣服、手机和钱包。”
“然后呢?你保护的那个妇女呢?”
“她啊…她丈夫抢了钱,她就特别开心的跟人走了,后来警察来了我才知道,他们就是一对骗子。”
“哈哈哈哈哈哈!”
听完整个事件,付梦笑声变得更大了。
邵谦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这声笑。
他手停在半空,暂停了推门的动作,心跟着一停。
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顿时呼吸有些不畅。
付梦跟邵修在一起,就这么开心。而她跟自己在一起,要么是冷着一张脸,要么是假笑。
他已经不记得,上次付梦对他真心实意的笑是什么时候了。
病房内的谈话还在继续。
“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小谦那里也不要说。”
“这还用我说,邵谦早就猜到了。”付梦顿了顿,“不过你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这还没结婚你就天天给我戴绿帽子。”
“是你说的,咱俩结婚只是交易,我可以随便找女人。”邵修硬气了一秒,“再说你天天对邵谦念念不忘,国外还养了个钢琴家,我说什么了吗。”
——轰。
像是一团火,突然黑暗里燃起来。
邵谦全身开始微微颤抖,一股巨大的喜悦冲上头顶,心脏猛地加速,他甚至承受不住半蹲下来。
果然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原来不是喜欢。
太好了啊…
付梦不是因为喜欢才和邵修订婚,他们两个也不是两厢情愿,甚至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只是交易。
邵谦瞬间感觉自己全身舒畅,他一直对邵修带有一种愧疚,觉得她们两个人既然订了婚他就不应该再对付梦抱有幻想。
同时对付梦有种期望,他无时无刻不想拆散她们两个。
又因为道德以及付梦对邵修的态度望而却步。
付梦打开病房门时,被门外坐在地上的邵谦吓了一跳,她蹲下来,用手碰了碰他,“喂,你怎么了?”
邵谦被她呼唤回现实,抬起头直愣愣盯着她看,眼睛里写满了露骨的欲/望,然后笑的跟傻子一样,喊了她一声,“付梦…”
付梦直起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嫌弃道:“你有病吧,干嘛这么叫我。”
“我……”
一时之间,想说的话过多,邵谦像是卡了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想告诉付梦他知道了,知道她和邵修订婚别有目的,知道她不是因为感情才结婚。
邵修组织了一下语言,也顾不得此时是坐着还是趴着,也不管这个姿势有多么不雅,突然开口说:“付梦,我有话想跟…”
“小蜜桃!”那个“你”还没出来,付梦一声吼打断他的话。
接着邵谦看着她向不远处一个小姑娘跑了过去。
陶辞听到付梦的声音怔了一下,停在原地还在找来源,在转头,付梦已经到了她面前。
“小蜜桃。”付梦又叫她,“你怎么在这里?”
-
“陶叔生病了?”医院走廊里,付梦和陶辞坐在椅子上,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她很是吃惊,“什么病?”
“骨…”陶辞停顿了几秒,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眼泪却越来越多,“骨癌。”
陶辞爸爸是年后查出来的骨癌。
刚开始他只是喊腿疼,后来性格变得暴躁,每天都要去喝酒,直到有一天晕倒在地,送来医院,发现已经是骨癌晚期。
癌症到了晚期,已经没有治疗的意义。
更何况她们家根本就没有这些钱。
付梦听着陶辞说出这些话,心情逐渐变得沉重,到最后陶辞已经泣不成声。
当时医生说他活不过半年,如果做化疗的话还可以维持一段时间,可是听了这些话,陶辞爸爸直接出了院。
这才两个月,他又进来了。
只不过这次,他是躺着进来的,一来就住进了icu。
“姐…”陶辞眼泪唰唰的往下掉,像是止不住的珠子一样,“医生说…医生说…”
她声音再度哽咽,听的付梦揪心地疼。
“说我可能要没有爸爸了…”
悲伤从心底袭来。
装了几个月大人的陶辞在见到付梦那一刻终于忍不住,她终于见到了亲人,有了依靠。
她躲在付梦的怀里嚎啕大哭,声音回荡在走廊里。
付梦拍着她的肩膀,除了心疼在没有别的。
陶辞还是小姑娘。
在法律上,连个成人都不算。
邵谦找过来的时候,付梦和陶辞紧紧相拥,哭的像是两个泪人。
他犹豫了一会,没有上去询问情况。
在一边等了等,王瑞宁那边就来了电话。
邵谦接听以后,“喂”了一声,目光还是锁在付梦身上。
这两个姐妹分开看还感觉不到什么,在一起就能发现,其实她们两个长得还挺像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一样的干净。
“邵总。”王瑞宁跟他汇报今天下午打听到的情况,“我打听过了,确实是盛心财务总监在董事会上否了咱们的项目,说是风险太高。”
“果然如此。”
“盛心cfo我也打听到了,叫千琳,是盛心董事长的二千金,四十多岁了,至今还是单身,行事作风比较随心,之前在国外创立了一家公司,规模不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知道了。”邵谦揉揉眉心,“能约到人吗?”
“我已经跟她秘书预约过了,还要等消息。”
“我也要等?”
在此之前,邵谦约见别人从没有预约过。
别说没有预约,就是他电话打过去,对方都会像进京朝圣一样以最快的时间赶过来。
“这个...”
“好吧,我知道了。”邵谦没有为难王瑞宁,毕竟这件事他也决定不了,“尽快安排吧。”
挂断电话以后,邵谦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这两个姑娘应该平静下来了吧,他刚准备上去问问情况。
王瑞宁电话又打过来。
“邵总,千琳助理来电话了,说她只有现在有时间。”
邵谦有些吃惊,“现在?”
“是。”王瑞宁说:“她好像明天要飞北海。”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邵谦这边沉默了将近半分钟,王瑞宁又开口,“你要是不方便,我在另约一个时间。”
“见。”邵谦无奈道:“现在就见,我马上赶过去。”
“好的,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接你。”
等陶辞情绪彻底平静下来以后,付梦问她身上有没有钱。
陶辞说有。
付梦又提出来想去看看陶叔叔。
“不用了姐。”陶辞眼睛还是红红的,“我爸爸还在icu,不能随便进去探望的。”
付梦又心疼地抱了抱她,问她在医院累不累,要不要找个护工陪她。
“不累,不用。”陶辞又拒绝,“我自己可以。”
怎么可能会不累。
之前付梦在医院照顾付展鹏,尽管住的是最好的病房,还是每天睡不好。
更何况陶辞爸爸住的还是icu。
付梦陪她走到icu,看很多人是在楼道里摆着一个席子,晚上就睡在地上。
付梦看着都要心疼死了。
她硬拉着陶辞去医院对面的酒店开了一间房,强制性让她睡下。
刚开始陶辞还不愿意,后来因为太累了,躺在床上片刻就昏睡了过去。
等陶辞睡着以后,付梦回了医院,找陶爸爸的主治医生问了情况,这才知道,真实情况并不像陶辞说的那样。
陶辞爸爸一直欠着医院的钱,所以在icu只能进行最基本的维持治疗,就算这样,每天也有五千多元的费用。
对于付梦来说,五千块钱不过是一件衣服、一双鞋,甚至这衣服和鞋她穿上都觉得廉价。
但是为了这钱,陶辞连学都不上了,甚至借了网贷。
知道这些事以后,付梦又震惊又害怕。
她帮忙垫付了医药费,让医生给陶辞爸爸最好的治疗。
医生告诉她,做这些已经没用了。
陶辞爸爸现在连自主呼吸都不行了,完全靠着呼吸机,人也撑不了几天,而且她家情况不好,其实早就应该放弃治疗了,但是小姑娘应该是在等什么人,所以才坚持了这么久。
“等人?”付梦皱眉,“在等谁?”
“这就不知道了,好像是挺重要的一个人。”
不过这个谜底很快就被解开。
因为付梦第二天就见到了陶辞在等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看别的小甜文,发现自己的文不配挂甜文这个标签aq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