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雷霆呼啸,又好似暴风狂涌,精致无比甚至是有些小巧玲珑的短柄铜锤重重的砸在那只血族的身上,发出沉闷如洪钟大吕一般的声响。
就仿佛,那不是撞在血肉之躯上,而是撞在了一块坚硬的钢铁上。
“噗。”
那极速奔逃的血影喷出一团浓密的血雾,却并没有因此停下,甚至借着这恐怖的攻击更快了许多,更加凶猛的朝着前方冲去。
因为他很清楚,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容不得丝毫的犹豫和迟疑。
如果他真的想要保全性命的话,之前的那一道飞锤他也不会好不阻拦的硬生生承受了下来。
要知道,论起逃命之法,这可是血族的天生本领,没有任何一个血族不会这样的功夫。
哪怕身后的那个家伙底蕴深厚,境界非凡,但是在他看来,也不过是银枪蜡头罢了。
一个超凡者无论到了什么程度,有着多少强大的魔具,但只要没有见过血,杀过人,在他们这种久经厮杀的暴徒看来,就都不堪一提。
说实话,如果不是对方身旁隐匿着为其压阵的家伙,他还真不一定如此狼狈。
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在对抗无望的情况下,他也只能狼狈而逃了。
想着脱身的方法,那道奔逃的人影身上的猩红血光好似火焰一般熊熊燃烧,本就已经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更是平添三分极速,就要化作流光遁逃而去。
看见这一幕,一路缀着这血族好不容易赶上的追兵也面露急色。
【律令·束缚】
嗡!
仿佛来自高维的法术嗡鸣声自虚空中荡漾而出,掀起阵阵的波澜。
黑金色的光芒自虚无中浮现,初时极小,好似一个微不可查的小点。
但是下一刻,这个小点就宛如奇点一般爆裂开来,漫天黑金色的星光闪烁,遍布了此处空间,封锁了周围的一切。
这光芒虽然微弱,但是却极为顽强,有一种坚韧不拔的气概。
黑金色的星辉悠悠荡荡,仿佛没有任何的安排,但却在第一时刻扩散开来,将要飞遁而去的血族人影包裹其中。
说来极长,但也不过转瞬之间,那个被砸了一锤的血影就被困在了原处。
黑金色的光辉极有规律的凝聚成一座坚固的囚牢,将那血族关押在其中,不得逃脱。
这时候,一道面带焦急的人影才从原处跑来,有些放松的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没有让这个家伙跑掉。”
直到这时,追击的这个血族上天不能,下地无门的家伙才显露出真容。
不过,让人有些惊讶的是,从对方口中发出的声音如清脆无比,如风铃般悦耳动听。
站在囚牢之外的,赫然是一个娇俏可人的短发少女。
如果艾伦在现场,他一定能够认出对方的身份。
不是旁人,正是艾伦昨夜在清吧中见过的,来自于教廷的那个少女。
只是,哪怕是艾伦在现场,再见到这个少女估计也要再三确定,才能肯定自己不是认错了人。
不是艾伦还没有年老就已经记忆衰退,单单只是因为少女如今的形象和昨夜大不相同。
她着一身圣洁的白色战甲,原本可爱的短发被紧紧的固定在头盔中,面容肃然,不似往常那般亲和。
但是最令人无法接受的,却是她右手中的一柄精致的短柄铜锤。
一位面容柔和可爱的少女,却手拿两柄铜锤上阵锤人。
这种文明与野蛮的冲突,这种可爱和暴力的融合,简直是让人瞠目结舌。
哪怕是艾伦前世今生合在一起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也要愣神一下才能够反应过来。
毕竟,这种萌妹用猛男武器的既视感,实在是太生草了。
不过,维尔莉特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武器有丝毫的不妥。
她只是走到原本被自己投掷而出的囚笼前,拾起了自己的铜锤,却并没有急着对被困在其中的血族沟通。
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沉默不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几分钟,似乎有着清晰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并不怎么沉重,却带着好似天倾一般的恐怖威势。
这并非是来人故意为之,只是因为到了一定程度,自身气势自然而然的显露。
“巴克大叔,你总算来了。”
听到这声音,进入战斗之后一战面色冷清,带着肃杀的威严的维尔莉特脸上也不由得缓和了些许,大声的叫到。
“好了别叫了,维尔莉特,我这不是来了吗。”
听到少女的叫嚷,身形巨大,魁梧非凡的巴克也不由得轻笑了两声,似乎也对于自己的来晚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维尔莉特到没有表达谅解的意思,她只是嘟了嘟嘴,原本俏丽的面容更是平添了一丝委屈。
“你骗人,你早就在我身后,只是故意躲了一会儿才出来。”
巴克的神色不由得一滞,似乎并没有想到维尔莉特会这样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语调却没有丝毫变化。
“这怎么会呢,我可是最信任我们的维尔莉特的。”
不过可惜的是,虽然巴克的回答没有丝毫问题,但是他神色的变化却仍然被维尔莉特所察觉。
“好啊,巴克大叔,你还真的一直跟在我身后。”
维尔莉特脸上委屈的神色豁然一变,好似护食的小狮子一般瞪着巴克。
只是,虽然维尔莉特竭力做出凶狠的姿态,但是她那可爱的面容,清脆的语调,却仍然无法给人足够的压迫感。
巴克看着维尔莉特用尽全力模仿出来的凶恶的面容,心中只是笑着,有着无数的怜惜和关爱。
但是面上,巴克却是举手投降,不好意思的说道:“好了好了,巴克大叔错了还不行吗?”
“下次,下次我一定不会再把你看得这么紧了。”
“那就说好了,下次一定要让我自己行动啊。”
听到巴克这样说,维尔莉特竭力装出来的凶恶表情也是烟消云散,俏丽的面容上抑制不住的泛起笑容,好似盛开的百合,清丽无比,却又美丽动人。
巴克笑着点了点头,但是心中的想法是否与面上一样,去不得而知了。
当然,维尔莉特也是知道,凭借她自己的身份,想要独立行走,没有任何人在背后保护,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教廷的圣子和圣女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身份。
不过虽然她知道这么一回事,但还是要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因为这样一来,巴克大叔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自然会更加隐蔽。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也算是达成了目的。
再怎么说,想要不被人跟随,除非维尔莉特的实力强大到了一定的程度,要不然的话,这种情况可要持续好长一段时间了。
“对了维尔莉特,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啊?”
朝着维尔莉特笑着保证了之后,巴克似乎想起了什么,状若不经意的问道。
不过巴克心中又有些疑惑,虽然他是圣骑士,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在隐匿潜行这一方面没有丝毫的造诣。
甚至于他可以很自信的说,他在游荡者这一方面的天赋不下于圣骑士。
如果不是他从小生长在教廷的总部群星圣岛,从小接受的是教廷的相关教育训练。他最终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职业者还真不好说。
不过想来,如果他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可能归于平凡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吧。
毕竟,在他生长的年代,超凡的资源还是太过稀缺了。
在那时候,超凡还只是勋贵、贵族、皇室等大型势力的独属,并没有留给普通人接触的机会。或者说有,只是太少了。
而教廷,虽然在现如今的人看来不过是一个蛊惑人心的阻挠时代进步的毒瘤。
但是在曾经,在遥远的那个年代,却是向民间泼洒智慧种子的启迪者,也是培养超凡者的民间摇篮。
教廷纵然有着诸般不对,可能有谬误,有腐朽,有荒唐,但他们最初的理想,最坚定的理念,还是给时间带来光明,带来进步。
那些腐朽落后的不过是小部分,却无法代表全部。
可惜的是,如今的时代的帝国已经少有人了解教廷的真相了。
因为绝大部分的记载,在百年前查理斯七世借机驱逐教廷之后,都已经被封禁和抹除。
留下来的,教导给普通人的,只有针对教廷、抹黑教廷的部分。
只有超凡者,才知道这其中的真相。
“当然是猜出来的啊。”
维尔莉特清脆的声音在巴克耳边走向,宛如清泉击石叮咚响,清澈而明亮,只有一种干净的味道。
“猜出来的。”
巴克的语调有些怪异,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翻车是因为被诈。
“当然了,这个家伙又不弱,看见我孤身一人竟然一点交手的意图都没有,全程一直在跑,到了最后,我连锤子都飞出去了一只,但他宁愿承受锤击也不愿意停下来和我交手,这怎么看也不对啊。”
维尔莉特的眼神明亮,语调分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过,巴克倒是有些无语,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的确,他的气息收敛的极好,并没有让维尔莉特有着丝毫的发现。
但对于那只血族而言,却并不是这样。
这当然不是因为这血族的精神,或者说感知远强于维尔莉特,而是因为巴克故意为之。
他当然知道这只小蝙蝠的实力不弱,甚至于已经达到了黑铁高阶。
虽然在他看来这样的实力不值一提,左右不过是一招的货色。
但是对于维尔莉特,这已经算得上是强敌了。
血族的种族特性,再加上对方身经百战的对敌经验,更是让维尔莉特这一战的危险程度更升了三成。
但是巴克又不能直接出面,将对方解决了。
如果那样子的话,维尔莉特肯定会不高兴,觉得巴克还是把自己看做小孩子,然后又生闷气。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巴克还真想出了一个办法。
一个不会让维尔莉特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并且没有危险的方法。
在之前的追击中,巴克一直缀在维尔莉特的身后,却并没有显露出身形。
他一边在隐匿行迹,不露出丝毫动静的情况下,还用恐怖的威势压迫着在前面奔逃的血族,让对方知道维尔莉特背后还有人存在,警告对方不要不识抬举。
如果说这只血族在最初刚看见维尔莉特的时候还有一拼的想法的话,在感知到巴克的气势之后他就只有逃命的念头。
在他看来,逃命不一定能活,但交手肯定是个死。
先不说他能不能在一个白银阶巅峰,甚至可能已经触及了黄金奥秘的强者威亚下战胜维尔莉特。
但就算他侥幸功成,打赢了这一场,他也活不了,因为巴克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胜利。
所以说,这种赢了活不了,输了一定死的战斗。
真是傻子才会选择这样做。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只血族才会在看见维尔莉特的第一瞬间就开始奔逃,没有丝毫交战的意图。
在搞清楚了自己的问题后,巴克再度给维尔莉特道歉,说出了一堆好话,才将这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姑娘哄了下去。
不过,虽然巴克废了好大一场功夫,但是他却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想法。
因为巴克很清楚,维尔莉特天性纯良、赤子之心。
她之所以会对自己产生抱怨,希望自己不再跟在他身后,并非是不识抬举。
单单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不用再劳烦大人费心。
虽然在已经成熟的成人看来,这种想法极为幼稚。
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孩子想要摆脱父母,闯出一片天地最初、最开始的步骤。
这是一个人成长中必然经历的过程,也是绝大部分人都会产生的想法。
费了一些功夫将维尔莉特安抚好了以后,巴克透过黑金色的牢笼,看向被困在其中的那个血族。
这个血族极为年轻,从外貌上看不过是人类20岁,穿着华贵的黑色西服。
但从外貌上看,这就是一个仪态翩翩、风度非凡的绅士。
不过,此时的他浑身鲜血,面容狰狞,如同笼中的野兽,散发出一种暴戾血腥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