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星河和宋钰聊了整整一下午,总算是让她暂时忘记了情伤。
临别之前,宋钰握了握拳:“你放心!我一定要好好工作,越变越美,才不让那渣男伤害我。”
喻星河手掌拍了拍她的小拳头:“宋宋最棒!”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三人走到公交车站,宋钰等的公交最先到,她抱了喻星河一下,又流了几颗金豆子,才上了车。
空荡荡的月台前一时间只剩下喻星河和许然两个人。
许然的左手垂下来,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喻星河的手指,然后她感觉到女孩很快的后退了一步,刚好避开了触碰。
她忽然很想笑,笑着问她,为什么说自己不喜欢女孩子,转身却嫁给了徐总。
喻星河等着的车已经到了,还没等她问出来,喻星河就上了车,对她挥了挥手:“师姐,我先回去了,你等会注意安全,再见。”
根本没有给她再说话的机会。
许然的笑意凝固在嘴角,被秋夜的晚风一吹,凉透了。
喻星河到家的时候9点半了,但是徐冉还没回来。陆遥清捧着桶爆米花在沙发上看电影,有点……嗯,少儿很不宜的那种,徐远也站在一旁,似乎是想夺过来遥控器,却不敢动手的样子。
他向喻星河投来求助的目光,喻星河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笑容来,转身上了房间。
洗完澡出来,她听见铁门咯吱一下响了,继而有车子发动机的声音,应该是她回来了!
喻星河擦干头发,就听见一阵轻而稳的脚步声,还有钥匙放进包里时相互碰撞的声音。
那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喻星河站在门后,想扑上去,却扑了个空。
徐冉刚推开门,只说了一句:“我今晚有事,就在书房睡。”
她说完就转身。
喻星河打开门跟出去,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这么晚了,你还去书房看什么文件?”
徐冉扬了扬手上厚厚一沓文件:“上午和你说过的收购案。”
“那也不需要在书房睡。”
她忽然露出一点倦怠的神色来,轻轻的挣开了喻星河的手,没再说话。
喻星河被她的神色刺到了。
不知道她是倦怠了工作,还是倦怠了……她。
她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徐冉提着包往书房走了几步,又停下:“对不起,我今天心情很不好,说话的态度不好。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会,你先休息吧。”
喻星河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徐冉又提着包往前走,一步一步,走到书房门前,还能感受到身后那人的注视。
她……忽然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完全不能理解自己此刻的情绪。
是因为她一直对许然不喜,还是因为她管的太多,甚至不受控制的对女孩冷淡……
其实都是她的错。
她在书房里坐了几个小时,只留了一盏小小的落地灯,灯光映着她的剪影,映在雪白的墙壁上,孤光自照。
徐冉抿了抿唇,推开椅子,站起身来,在窗边站了许久。
黑暗中她的轮廓倒映在玻璃窗前,她只能看见自己黑亮的眼睛,沉静而冷淡。
大概是……一个人太久,才会不习惯失去……
徐冉再回到房间里的时候,里面一片漆黑,女孩面对着门,似乎是睡的正香。
她走到床边,借着窗前筛进来的月色,看到她白皙脸颊上唇瓣紧抿着,透着一股令人心疼的倔强。床边柜子上放着一盒徐冉偶尔吃的安眠药,她微皱了皱眉,伸手将那盒药扔了。
她对着沉睡中的女孩轻声说:“对不起。”
她的手指轻轻抚摸女孩的眼角,那里似乎还残余这一点湿意,都是因为她。
她的手指从眼角往上,先摸了摸女孩的额头,继而再往下,顺着她的鼻梁,滑到了脸颊,绵软而弹,是年轻女孩独有的饱满。
再往上,徐冉想揉开女孩紧抿的唇角,手指无意识的在她唇角四周按了按,最后甚至按上了她的唇瓣,才看见女孩嘟了嘟嘴,紧抿的唇松开了,露出一点粉嫩的唇肉来。
徐冉的手指立刻收了回来,像是被火烧了一下。
鬼迷心窍。
她忍不住谴责自己。
她不能贪心。
最初只是答应给女孩一个家,那她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阻止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喻星河第一次吃安眠药,醒来之后感觉却不太好,摇了摇头,以后还是不能对这些药品产生依赖。
明天她要参加一次华城律师协会合办的一次培训,今天要早点去事务所,之后再和事务所里的实习律师一起出发。昨晚在床上辗转难眠太久,她只能吃安眠药。
她偏过头,床里那床被子还是整整齐齐的,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她真的没有回来。
喻星河轻轻舒了一口气,刚掀开被子下床,徐冉正好推门进来,顿了顿,才说:“昨晚睡的那么晚,怎么又起来这么早?”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醇温柔,像是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喻星河愣了愣,抿唇笑了笑:“是啊,最近老板想带着正式上路,我得认真一些。”
徐冉笑着点了点头:“不要太累。我去让小吴早点准备,在楼下等你。”
她对她还是这么的好,却让喻星河觉得生分疏远。
她的温柔似乎隔了一层厚厚的屏障,明明可以感受得到,却还是冰冷的。
徐冉说完话,已经准备要走,喻星河上前一步,从背后抱住了她:“不许走!”
“你为什么生我的气?”
“我没有。”她只是,生自己的气,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你骗人!我都看得出来,你都不想和我说话。”
“不是你的错。”
“那是你的错?”
“……我不知道。”
女孩抱她抱的格外的紧,紧到徐冉能感受那份独特的起伏,她抿了抿唇:“星河,乖,该上班了。”
“不上了,上什么班,没心情。”她越说越气,像是在和自己生气,也是在和她生气。
徐冉慢慢转过身来,准备以为她会放手,谁知道她抱着更紧,赌气般的说:“今天我们两个谁也别想走,就在房间里这么僵持着吧。”
徐冉不由的轻笑出声:“你这是学小孩子,撒泼打滚呢?”
喻星河轻轻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徐冉也没再说要走,手掌在她后背上,轻轻抚摸了几下,满是安抚意味:“对不起,我和你道歉,昨晚是我心情不好,和你没有关系。”
“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和我有关系对吧。”
她的敏锐近乎直觉。
徐冉:“……没有。我只是,厌倦了这样的自己。”
喻星河不可置信般的抬起头:“徐总,你不知道吗,你是多少人的梦想!”
徐冉一怔:“有吗?”
喻星河点了点头。她不知道别人如何,可她,是她的梦想。
她不想说为什么心情不好,她就一定不会说。
喻星河干脆也不再问她,但也不给她时间再厌倦,拉着她先下楼陪自己做早餐,而后就不肯上小吴的车,非要徐冉开车送她。
女孩很少有这么任性的时候。她一向温和体贴,尤其是对徐冉的时候,这点任性让她无法拒绝。
徐冉一边警告自己保持距离,一边却忍不住纵容她的任性。
到事务所的时候7点20分,离和傅尧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喻星河匆匆忙忙的下车,徐冉坐在车上,一直看到她进去,才准备发动车子离开。
只是她一抬头,才看见路边有个女人撑伞站着,露出一点冷淡的笑意。
徐冉对她点了点头,开车走了。
傅尧已经到办公室了,一看见喻星河,立刻将她抓到了电脑前:“来看,这个小案子的材料交由你负责整理,记得不要出问题。分工情况我发在群里了,最后由你统筹汇总。”
这是个金融租赁案件,团队里已经有了初步的分工,喻星河要做的是整理被告的对外投资情况、拥有财产情况、持有的商标及专利权属的情况。律师所和客户签了协议,因为客户是傅尧的朋友,他对案子了解的比较深,敢放手让喻星河处理。
她只有从小的案子做起,才能一步一步的接触大二复杂的案件。
喻星河:“明白!”
傅尧的手机响了,一看,又是母上大人打来的催婚电话,可真叫人头疼。他走了出去,办公室里就留了喻星河一人。
不过自文妍的事情之后,傅尧就格外注意这些细节,单独找喻星河说事情的时候,办公室的门都半开着,从不关上。
喻星河在电脑前复核了两个小时的材料,之后再坐车去了参加集体培训,下午四点的时候才回到事务所,休息的时候给徐冉打电话。
“今天晚上要加班吗,徐老师?”
“……要加班,收购方案有些问题,要通宵修改。”
“不是只有你会加班!我也会加班!我今晚不回来了!”喻星河气呼呼的,故意夸张了说法,等着她反驳。
“星河,你的咖啡。”恰逢许然经过,办公室的门没关,她直接推门进来,顺便给她送了一杯咖啡,放在了桌上。
喻星河冲她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但电话那端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说:“我等会让安妮去给你送被子,晚上不要着凉。”
她挂断了电话。
喻星河握着手机,半晌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徐冉挂了电话,叫安妮进来:“你去准备空调被和枕头,小毯子,最好是羊绒的,还有多一张床……”
安妮一脸茫然:“老板,您这是要准备什么?”
徐冉顿住了,准备什么,她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
半晌,她才说:“星河要在事务所加班过夜,你去给她送点东西。”
安妮:“……”
连床都要送了,还是一点东西吗?
老板这么紧张兮兮的做什么,她老人家有时候加班到太晚,就直接趴在桌上睡,后来还是老板家的太后娘娘看不过去,买了床放在了休息室的小隔间。
“我觉得,喻小姐那里的办公室或许放不下一张床。”
徐冉愣了愣:“那你去想办法。”
安妮:“……”
作为一个万能的秘书,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作为一个优雅的女士,她要忍住,不能锤爆老板的狗头。
徐冉有些难言的焦躁,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这样的她,令自己感觉到陌生。
她不知道此刻的情绪从何而来,更不要提如何疏解。
喻星河加班,她也加班,两人都没回去,到了晚上十点,徐远在家里打电话过来:“姐,你和星河怎么都还不回来,这么晚了。”
“你傻狍子,不都叫你别打电话了吗,人家去二人世界,酒店玫瑰大床房,你去添什么乱子?”
嘟的一声,电话挂了。
徐冉看了看桌上散落的文件,抿抿唇,玫瑰大床房,文件大办公桌差不多。
她揉了揉太阳穴,闭上了眼睛,准备休息片刻。
安妮敲了敲门:“徐总。”
“说。”
“您要我准备好的东西,已经都送过去了。”
“你下班吧。”徐冉知道不能为难秘书了。
安妮在心里笑了一声,东西是都送过去了,只是人来了。
她对喻星河笑了一下,示意老板娘好好教育下老板,省的她精力无处安放。
喻星河点了点头,走到徐冉办公桌前,俯下身,呼吸几乎要拂上她的脸:“徐总,你都要把床送过去了,怎么不连着人一起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