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着雁晚秋毛茸茸的小脑袋,随手扯谎:“你刚刚出院,要好好休息,我去找你你一定吵着和我打游戏的,那我索性就不找你啦。”
“可医生都说我没有事了啊。”小女孩可怜兮兮的抬头,“那你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嘛?不然我找你也行。”
面对她小动物一样纯真无辜的大眼睛,我有点不忍心直接拒绝,犹豫了下,道:“再过两天吧,再过两天我带你去看小猫。”
雁晚秋欢呼起来,抱着我的手臂不肯撒手,黏黏糊糊的要和我一起摘桃子。
我带着她,雁空山必定也要跟着。我抬头看向已经走到近前的高大男人,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他神态自然,表情淡淡,一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没有告白,没有争执,也好似从来没有认识过。
“这位先生,麻烦在这里签到。”骆非朗将手中签字笔递给雁空山,话语里含着丝古怪的腔调,像是兴奋,又像殷勤。
雁空山接过笔,两人手指不可避免的相触,他毫无所觉,弯腰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将笔还给了骆非朗。
“谢谢。”
骆非朗笑容越发灿烂:“不用客气。”他看了眼签到本,“你姓雁啊,好少见的姓氏。我姓骆,叫骆非朗。”
盯着骆非朗头顶那颜色纯正的黄,我有些目瞪口呆。虽然孙蕊说过他01皆可,但我没想到他撩我的同时竟然还能和雁空山搭讪。
海得也太理直气壮了吧?
“后面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来,骆非朗,你要不再在这等一下,我们先进去摘桃子。”说完我也不给骆非朗反应的时间,拿起桌上一个小篮子牵着雁晚秋就往果园里走去。
“欸?那我等会儿来找你们啊!”身后骆非朗喊道。
我只当没听到,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往前走。
桃园里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已经摘了大半篮的桃子,稍矮一些容易采摘的枝条都被摘秃了,我只好带着雁晚秋往深处走,挑人少的地方摘。
雁空山不远不近赘在我们后面,从刚刚见面开始,一句话都没和我说过。
“棉棉,我要摘那颗桃子,那颗桃子长得好可爱。”雁晚秋拉拉我的衣服,示意停下。
我顺着她视线看过去,确定她说的哪一颗桃,将手里篮子放到地上后,把她抱到了那颗桃子面前。
雁晚秋伸出双手握住那颗硕大的桃子往一个方向旋转几圈,很快桃子便从枝丫上整个脱落下来。
“摘到啦!”她将这颗胜利的果实举高,脸上满满成就感。
“放进去。”雁空山拿起地上的篮子来到我们身边。
雁晚秋“哦”了声,小心翼翼,十分珍惜地将那颗桃子放到了篮子里。尝到采摘的乐趣后,小女孩指挥着我一连又“临幸”了好几棵桃树,把自己看中的都摘进了篮子里。
这一过程中,我和雁空山彼此并没有过多交流,大多都是雁晚秋和我说话,他静静在一旁听。
我们好像一对努力在孩子面前维持虚假平和的离异夫妻哦。我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奇奇怪怪的想法。
“棉棉,我想要那颗!”雁晚秋小手一指。我看过去,发现她指的那棵桃树异常高大,上面硕果累累,还剩许多桃子。
这让我有些为难,太高了,我抱着她可能也摘不到。
我回头去寻求雁空山的帮助。无需言语,他已看出我的难处,拎着盛满一半的果篮仰头看了眼高耸的树冠,对雁晚秋道:“太高了,你摘不到的,换一棵树吧。”
小孩子是很奇怪的,虽然桃子每颗好像都差不多,但他们就是能分辨出自己想要的那颗。
就好像对待爱情,那个人以外的任何人,都不行。
雁晚秋闻言有些泄气,嘴都嘟了起来:“这样啊…”
我不忍见她失落,还在想要怎么解决这个难题,骆非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余棉,雁先生,我来啦!”我一回头,就见他一边挥手一边欢快地跑了过来。
我:“…”
他是不是装了海王才有的雷达?不然这么大一个桃园他到底怎么精准定位我们的?
“哇,你们摘这么多啦。”他一路跑过来,面不改色气不喘。
“这棵树好高哦,你们要摘上面的桃子吗?”骆非朗抬头看了眼头顶上方的果实,突然高高跃起,长臂一勾,十分帅气地摘下一颗连着叶的桃子。
他摘掉上面多余的枝叶,将那颗桃子递到雁晚秋面前。
“小妹妹,送给你。”他直起身的瞬间给了我一个轻快的wink。
我连忙别开眼,怕自己被腻到。
雁晚秋拿着那颗桃却没有立即展颜,她重新看向面前的桃树,道:“可是,我要的不是这颗。”
骆非朗挠挠头:“还有特殊指定啊?”
在了解了雁晚秋到底要哪一颗桃子后,他与之前的我一样,陷入了短暂的为难。但很快他就舒展眉心,有了主意,抬步走向了一旁的雁空山。
“雁先生,”他笑嘻嘻的,“你能不能把我抱起来?”
这个要求让雁空山一愣:“抱你?”
他微微挑眉,带着疑惑的嗓音低沉又性感。
不好,海王要撒网了!
我比雁空山更快一步反应过来,急急阻拦:“等等,我来!”
两个人一同看向我。
我心里叹了口气,问候了下孙蕊。这到底是给我找对象还是情敌啊?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把人抱起来摘,你是这个意思吧?”我将雁晚秋放到地上,朝骆非朗走去,“我来吧,我比较轻,好抱点。”
骆非朗唇角含笑,走到我面前,双手一下按在我的腰上。我浑身一僵,忍着没避开。
“的确好抱点。”他眼里闪着光,说着还动手抓了抓我腰侧的两块肉,“腰好细啊。”
我干笑连连:“还好吧。”
视线透过他,看向不远处的雁空山。男人轻拧着眉,视线全都落在骆非朗身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可能感觉到我的目光,他眼眸一瞥,准确“抓”到了我的视线。
我做贼心虚一样赶忙错开,走到那颗雁晚秋指定的桃子下面,估摸了下我和骆非朗联合应该能够到,仰着头冲身后骆非朗招了招手,要他过来。
不一会儿,身后覆上另一具身体的体温,腰间被一双大手握住。
我轻颤了下,同时有些奇怪。
咦?这手…比刚才那双手要大?
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到耳畔雁空山的声音在说:“还是我来吧。我高。”
来不及惊讶,身子一轻,我就被稳稳举了起来。
繁茂的枝条一下子近在我眼前,有雁空山的身高加成,我轻松地摘到了那颗桃子。下到地上时,不知是紧张还是腿软没站稳,脚下一个踉跄,整个后背撞上了雁空山的胸膛。
腰上的手更紧了,雁空山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尖:“没事吧?”
我捧着那颗桃子,按在心口:“没事…”
“就是它就是它!”雁晚秋跑过来,从我手里接过那颗桃子,放进了果篮里。
好在她之后都没再出难题,看上的桃子都比较好摘。摘满一篮子回程时,雁空山抱着雁晚秋走在前头,换骆非朗拎着篮子与我跟在后头。
我和海王也没什么好聊的,称赞了几句桃园的风景,孙蕊家辽阔的果园,也就无话可说了。
骆非朗倒是很有得聊,嘴都不带停的。
我嗯嗯啊啊敷衍他,视线都集中在前头的雁空山身上。
“余棉,他是不是你喜欢的人?”
我脚步一停,转头去看骆非朗。
他收回在雁空山身上的目光与我对视,只是看到我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猜对了。”他笑道。
我心里切了声,有点不屑。我也可以。
“他是不是你想睡的人?”骆非朗脸上一阵错愕,我劝他,“不要费劲了,他是直男,不会睡你的。”
我继续往前走,他过了会儿跟上来,努力为自己辩解。
“你不要误会,我怎么会想睡他呢?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啊是吧。”他说,“我现在追的人是你呀你看不出来吗?”
不,你不是在追我,你只是在捕鱼。
“那你发誓。”我站定了,伸出自己左手小拇指,举到他面前,“你要是说谎,老二变成这样。”
他惊恐地看着我,不受控制地退后一步。
我冷嗤一声,不再管他,转身快步去追雁空山他们了。
之前我来找孙蕊喝酒,爬的那个“瞭望亭”旁边,还搭着一个简易凉棚,里面有桌子有椅子,还有一个同样简陋的洗手间。
家长们摘完桃子,在果篮上贴好姓名,集中放到那里,由孙蕊和几个志愿者分别对其打包称量,孙爸爸则开了两个大西瓜给大家解暑。
刚刚摘桃子粘了一手毛,我放下果篮就去凉棚后头洗手了。
水龙头很低,需要人蹲下才能够到。
我正搓着手,骆非朗也挤了过来,没事人一样问我要肥皂。
我将肥皂给他,他看了眼四周无人,又开始油腔滑调。
“你不想让我追也行嘛,我们可以只上床不讲感情,孙蕊有没有说过我技术很好?”
我冲掉肥皂液,没有出声。
骆非朗更凑向我,并不气馁:“或者你也可以先试试和我接吻。我吻技也很好的。”
我心如止水,用湿漉漉的手掌抵住他过于靠近的身体:“不了,我没有心情。”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他又靠了点过来,似乎觉得逗弄我很好玩。
我倒不觉得他真的会在这里强吻我,但仍然有点心烦。
“你不要…”
话说一半,只是一片薄薄木板隔着的厕所门忽然被人推开,雁空山跨着长腿走到我和骆非朗面前,居高临下睨着我们。
“洗好了吗?洗好就让开。”
骆非朗轻咳一声,快速冲干净手就走了。
我缓缓站起身,看雁空山蹲到骆非朗原本的位置搓手冲洗,盯着他头顶的红色十分疑惑。
为什么上个厕所他都能生气?没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