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地抬手抵在雁空山身前,他可能以为我要推开他,宽大的手掌一把攥住我的指尖,随着吻的深入而不断收紧力道。
我白天刚说过很满意他,让他随便亲,多用力都行,这时候如果推开他,就会显得我言而无信,有打肿脸充胖子之嫌。
而且撇去后期呼吸不过来有点难受,我还是很喜欢他亲我的。随着肾上腺素飙升,身体会热热的,麻麻的,整个人像飘在云里,很舒服。
我以为今天还和昨天一样,到我不能呼吸,化成一滩无法思考的水,这个吻也就结束了。可让我没想到的事,雁空山加了新花样。他放开我的唇,将吻落到了我的颈间。
缠绵也缠人的吻顺着耳垂直到颈窝,带着电流一般,他每吻一下,我就颤抖一下。
再下面被t恤遮住了,他好像不太满意,泄愤似的不轻不重在我肩膀咬了一口。我打了个哆嗦,惊叫了声,怎么也没想到就算口唇没有东西堵住,也会出现这样呼吸急促、心悸晕眩的缺氧感。
迷迷糊糊的,我被放倒在了那张柔软的地毯上。
这种时候,雁空山的体格就会显得尤为惊人,他一压上来,跟座小山似的,遮天蔽日,把我完全笼在了身下。
然后我就又变成了一只垂死的羚羊。
捕食者将我按在掌下,并不急着享用,这里咬一口,那里咬一口,仿佛拿我不受控制地颤抖当乐趣,欣赏着我死亡前最后的挣扎。
比昨天更恐怖了…
这样想着,雁空山一口咬在了我的喉结上,似乎已经决定要从这里开始吃起了。
心情值果然又没有了啊,如果明天同一时间它再出现,就能基本确定接吻行为能暂时屏蔽心情值了。
好神奇,接吻24小时,那别的更亲密的行为会更久吗?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彻底让它消失呢?
这时候,下唇忽然被干燥的指腹揉搓,我调整视线,便见雁空山略直起身,有些不悦地盯着我。
“你在看什么?”
我好像被班主任抓到上课玩手机的小学生,瑟缩了下,怕怕地道:“没,没什么啊…”
说话间,潮湿的吐息不可避免的碰触到雁空山的指尖。他蹙了蹙眉,可能不太喜欢这种触感,眼眸一暗,将手挪开,只是撑在地上。
“怕了?”
我不出声,摇了摇头。
他抬起手,手背顺着我的脖颈落到与肩膀相连的部位。那里被指甲划过的时候,会有一点些微的疼痛,我不记得刚才是不是被他咬过那儿,如果是的话,兴许还留有一点痕迹。
“你在发抖。”雁空山仿佛化身为了一名侦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只为拆穿我的谎言,“不怕你抖什么?”
“这不是怕…”我按住他的手,拇指指腹擦过他的手背,“是痒。”
或许也有一点怕的吧。我怕他真的吃了我。他的眼神就很像是要把我的骨头一根根拆出来,将我从头到脚大快朵颐的样子。
如果不是雁空山,我一定会害怕得想要逃跑,但他是雁空山,我知道雁空山不会伤害我,所以也不会逃跑。
雁空山无声看了我半晌,忽地直起身,彻底从我身上让开。
“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结束了吗?
说不清心里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我从地上爬起来,过程中感到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精神抖擞,快把裤子都顶穿了,只是被宽大的t恤遮住才没有出糗。
一瞬间我整个上半身都像是要烧起来了,连手臂都肉眼可见地成了粉色。
刚刚…刚刚雁空山离我这样近,他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那他有没有?
我偷偷扫了眼他的重点部位,发现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孙蕊看男人的眼光时有不准,但看老二的眼光真是没得说。
真的很大…
“不要乱看。”
我一个激灵,抬头看向雁空山,他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生理变化的打算,坦坦荡荡岔着腿,似乎在等它自然消退,倒显得我有点猥琐。
我摸了摸鼻尖,移开视线:“嗯…就是,我想跟你说,风、风铃被我打碎了。对不起,我会买一个新的赔给你的。”
“不用了。”
我一愣,视线又移回去:“啊?”
他从地上捡起电视机遥控器,旁若无人地操作起来,很快电视里传出某档综艺节目的音乐声。
“我说,不用了。”他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电视上,好像只是抽空回答我一句,并不把风铃的事放在心上。
我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确定他是真的不在意,这才与他告别离去。
我哼着歌回到家,阿公刚刚看完电视剧,手里端着个大茶缸正准备上楼睡觉。
他见到我,和我打了个招呼,忽然视线定在我脖颈处,低低“哎呦”了声。
“棉棉啊,你脖子这里怎么啦?被什么东西咬了啊,怎么这么红啊?”
我一巴掌拍在脖子上,紧张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知道啊,可、可能是毒蚊子吧。”
阿公不疑有他:“那这毒蚊子真的挺毒的,茶几上有风油精,你自己涂一点哦。”
我捂着脖子连连点头:“知道了,阿公你早点休息吧。”
阿公嘴里念叨着明天就给院子喷个除蚊药水,缓缓往楼上走去。
我见他上了楼,这才放下脖子上的手,冲进洗手间查看。
脖子和肩膀连接的地方有一枚深红的吻痕,隐约还能看到牙齿的印子,看着明后天都不一定能消得下去。
还好阿公年纪大了,视力不佳,人也单纯,没看出来这是什么,不然一出旖旎恋爱剧就要变成家庭伦理剧了。
第二天起床,我又看了眼那枚吻痕,发现牙印已经完全看不出了,只是还是很红。我特地找了张创可贴,把那里贴住了,只要不把领子往下拉,应该不会注意到这个地方。
上车时,雁空山似乎没有注意到创可贴的存在,他好像有两幅面孔,晚上热情似火,白天就客客气气,以前还会和我说笑,现在连话都很少了。
哎,亲了看不到他的心情值,不亲又想亲,做人怎么这么难呢?
上次止雨祭那会儿,现场有外国团队来拍纪录片,离开时摄影师和雁空山聊了两句,相谈甚欢,还说要给他寄小礼物。
本来以为只是说说,没想到今天就收到了。
雁空山从快递盒里取出一副裱在木质框架里的照片,有些愣神。
框架是胡桃木的,装饰着简约的金色线条,很有质感。
我好奇凑过去,想看上面是什么,一看之下也愣住了。
那是我和雁空山的合照,止雨祭那天,我和他坐在神轿上,一个用团扇遮住脸,一个头戴面具,手撑巨伞。
镜头定焦在我们身上,四周乌压压的人群全都虚化了。
我和雁空山恰恰在镜头中央,这样“正”的取景,也只有拍摄纪录片的摄影师能做到了。
“好像结婚照哦。”
我差点以为自己把心声说出来了,吓了一跳,过了会儿才发现这句话是萧天说的。
“这是老板?”他一眼认出雁空山,指着旁边的我道,“这个谁啊?哪家的小姑娘这么漂亮?老板你有没有心动啊。”
他没经历过止雨祭,不知道“小姑娘”也可以不是小姑娘。
“这是我。”我点着自己道。
萧天惊了,一脸“这世界怎么这样,人和人之间还有没有信任”的表情。
“萧老师,这个知识点还是我告诉你吧。”我给他科普关于止雨祭的知识,顺便八卦了下前天女的感情史。
最后那幅照片,被雁空山挂在了店里的一面墙上,不是很起眼的墙,但它旁边就是“民俗”的书架。对民俗感兴趣的顾客,或许也会对它感兴趣,进而细细观摩吧。
店里如果人少,中午我们都是一起吃饭的,但如果人多,就会分批。
今天人有点多,外头由萧天看着,我和雁空山两个先到休息室用餐。
差不多要吃完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没显示姓名,是个陌生来电。
“喂?”
“余棉,是我啊。”
万万没想到,沉寂多日的骆非朗会在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瞥了眼一旁雁空山,换成了背对他的坐姿,压低声音道:“什么事?”
骆非朗声音爽朗:“周日我们这边有个沙滩音乐节,你要来玩吗?”
“我对音乐不感兴趣,算了吧。”我想也不想拒绝。
“一点希望也不给我吗?”他语气夸张地低落下来,“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不了。周日我爸要来,我没有空。”
他可能以为我是随便扯了个谎搪塞他的,明显不信:“你爸?那算了吧,我们下次再约。”我以为电话要再此结束的时候,他忽然用一种讨好的语气问我,“对了,你有雁空山的电话吗…”
我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冷静地按下“挂断”键,之后将他电话拖进了黑名单。
“骆非朗吗?”雁空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还和他有联系?”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心虚,但我真的就好心虚,宛如一个被老婆抓到与小三通电话的渣男丈夫。
那种心惊胆战和毛骨悚然…太刺激了。
“不是,是孙蕊。”
雁空山站起身,清理桌上的饭盒,好似全不在意:“听起来像个男的。”
“她…”我搜肠刮肚,“感冒了。”
雁空山一挑眉,有些好笑地看着我:“感冒?这个天?”
我讪讪笑道:“空调吹多了吧。”
他视线往下,落到我勃颈处:“你受伤了吗?”
我摸了摸脖子,摸到凸起的创可贴表面,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有,但…”
“没有为什么要贴这个?”他抬起手,目标明确,擦过我的脸颊,轻轻撕掉了那张创可贴。
创可贴拉扯着肌肤,产生轻微的疼痛。我仿佛被人撕去了最后一块遮羞布,一时连手脚都窘迫地不知道要怎么放了。
“哦,原来是这个。”他好似这会儿才意识到,创可贴下面是他昨晚留下的印记,“抱歉,昨天没掌握好分寸。你要把它遮起来吗?我可以在店里找找看有没有创可贴。”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点头的话会发生很不好的事…
虽然看不到雁空山的心情值了,但某些近乎本能的感知系统却还是存在我的身体里,或者也可以说是“第六感”。
“不用了。”我干笑着,表示道,“就这样吧,敞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