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狠狠盯住他,其中几个贴墙绕后,把苏星围在中间,球棍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长嘶声。
苏星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躲是躲不过去了。
他摘了兜帽,彻底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左眼下有一颗小小的痣,被白皙的皮肤衬得格外显眼。
书包往地上随手一扔,苏星说:“一起上,我赶时间。”
龙哥扯了把衣领,扭了扭脖子:“你个小白脸还挺狂。”
他走近苏星,吸了吸鼻子,在空气中嗅了下:“一个废物beta也敢在老子面前嚣张?你爸没教过你别惹alpha?你爸没教,我来教!”
苏星垂着头,露出一截后颈,脆弱的仿佛一掌就能捏断。
龙哥操着棍子又逼近一步:“中考状元?牛逼啊!再牛逼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给我们alpha提鞋的份儿……操--!”
没等他这句话说完,苏星猛地揪住他的衣领,膝盖往上狠狠一顶,龙哥痛呼出声,手里的棍子没抓牢掉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苏星脚尖灵巧地轻轻一勾,挑起那根棒球棍接到自己手里,一头抵着龙哥肩膀:“我爸也是你能评价的?别乱了辈分,我爸,你得叫爷爷。”
“我、干!”龙哥反应过来苏星话里的意思,咬着牙抬头,却被苏星的眼神吓了一跳。
他眼睁睁看着苏星勾起嘴角,眼角那颗痣随着嘴角拉动的弧度轻轻跳了一下。然后,苏星蹲下身子,棒球棍撑在地上,直视着他,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你们这种alpha,只配被我按在地上打,明白吗?”
龙哥喘着粗气,腹部传来阵阵剧痛,他实在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还愣着干嘛!还不给老子上!干死他”
一旁看傻了眼的小弟们一个激灵,操着武器乌泱泱冲上来。
苏星没什么特长,乐器一门不会,画画一窍不通,书法连笔都不会握,就是打架打得不错。
如果打群架有等级考试,苏星八岁就能过十级,现在估计是出卷人的宗师水准。
他在如意区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长大的,和小混混们摸爬滚打出一身实战技巧。性别分化后为了避免麻烦,这才收敛了一些。
有段时间没动手了,也不知道手生了没有。
苏星提着棍子,松了松手腕。
“我的少爷哟你怎么来这么晚!你知道这房子多少人排着队要吗?我可是拿我的人格担保说你肯定租,才给按下来的!”
李浪在一边絮叨个没完,贺迟摘了头盔往他身上随手一怼:“路上遇见个小白脸,耽误了点时间。”
李浪抱着头盔撞了撞贺迟的肩,八卦地问:“什么小白脸?帅不帅?”
贺迟回想了一下,小白脸戴着个帽子看不清脸,帅不帅倒是不知道,露出来的下半截脸白倒是挺白,下巴尖尖的,和个娘们似的;高,还瘦,递打火机的时候露出一截手腕,细的皮包骨头。
李浪追问:“什么艳遇啊到底?”
“那小子抢了一小混混的相好,被堵在巷子里揍。”贺迟烦他,随口答应了一句,拿了根烟叼着,从风衣口袋里摸出那个打火机,拇指往下一按--坏的。
“操!”贺迟低笑了一下,打火机在手上抛了两下,“还是个小骗子。”
小骗子苏星抓着最后一个人的胳膊,来了个利落的过肩摔。
那人被摔的眼前发黑,捂着喉咙干呕了两下,瞄了龙哥一眼,喊了一句“大哥保重”,撑起身子麻溜跑路了。
龙哥:“……废物!”
苏星眼角挨了一拳,他整整衣领,重新带上兜帽,拎起书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起身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龙哥面目狰狞地扑过来,他下意识抬手挡住脸,一记冷光闪过,在他手背上划了一道口子。
“嘶--”
他倒吸一口气,敏捷地一脚踹上龙哥胸口,龙哥被踹的倒退两步倒了下去,一把锋利的裁纸刀从他手中掉落在地。
他万万没想到一中的状元苏星这么能打,但群架能输,做大哥的尊严不能丢,梗着脖子吼:“算你小子厉害!我劝你最好离司歌远点儿,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次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操,什么味儿?!”
空气里浮动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气味,嗅进鼻尖有种发凉的感觉,又隐约带着淡淡的清香,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像是冬天凛冽的风吹过春天鲜花盛开的平原。
苏星皱了一下眉,由于长期注射抑制剂导致的嗅觉迟缓,他自己闻不到什么气味。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划破的小口正往外渗血,血珠越冒越大,血液里信息素的味道自然越来越浓。
龙哥警觉地往周遭看了看:“附近有omega?”
苏星先是顿了一下,接着快速舔掉手上那滴血,边上恰好有个大垃圾桶,在刚才的打斗中被踢翻,垃圾滚了一地。他单手抄起那个绿色大桶,倒扣着往龙哥身上一盖。
龙哥眼前一黑,一下子愣是没反应过来,他吸了吸鼻子,刚才那点又凉又香的味道没了,尽是一股子剩饭剩菜、臭鱼烂虾的馊味儿,不知道哪儿来的水珠子滴滴答答打在脑门上,顺着鼻梁滑下来,他伸出舌尖试探地舔了舔,差点没把昨晚吃的八宝鸭吐出来。
“呕……呕!苏星我日你、你……呕!”
龙哥身子狠狠一撞,掀翻垃圾桶,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一看,巷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只闻着鱼腥味过来觅食的小野猫。
“看什么看!”他大吼一声,猫咪吓得炸了毛,踮脚着步子顺着墙边飞快地跑了。
出了巷子,路口恰巧有家药店。
那家店的门半掩着,门里还挂了一片帘子,苏星能认出来这是家药店,完全是因为店门口竖了个牌子,上面用马克笔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大字--“卖药”。
拉开门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店里东西不少,乱七八糟堆在货架上,收银台前有个人靠在躺椅上,戴着一边耳机,捧着手机和人连麦打游戏。
客人进门,他头也不抬,说:“只卖药,看病出门左转3号线市医院直达。”
这老板还挺对苏星胃口,他最烦事儿多的人,要真遇上凑上来嘘寒问暖“哎呀您这是受了什么伤要不试试我们新研发的药膏吧”这个类型的,那他反而吃不消。
“一卷绷带,一针抑制剂。”苏星说。
老板从手机里抬头,看着三十来岁,胡子拉碴,伸手一指:“绷带在倒数第三排,针管没有,只有喷雾,第一个货架那,自己找。”
敢情还是全自助的。
苏星按他说的,在货架里拿了绷带和抑制喷雾,走到收银台边:“结账”。
老板正在游戏里酣战,对着耳机那头的人吼:“保我保我!唉我去!你得替我挡子弹啊!”
苏星敲了敲桌面,说:“结账。”
老板还是没起身,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操作着,说:“你看着给二十吧,不找钱,没空。”
苏星从兜里掏了两张五块,又在书包夹层里拿出一个钱包。
“信息素靠压是压不住的。”老板在躺椅上翻了个面儿,说,“年轻人,抑制剂还是少打点儿,这东西副作用不小。”
苏星顿了一下,从包里再拿出一张十元纸币,把钱放到桌面上,拿鼠标压着,转身出了门。
“没和你说话。”老板看了眼晃动的门帘,对着耳机说,“来了个买抑制剂的小年轻,看样子打了不少了。”
那边回了句什么,老板笑骂:“像我?甭给我贴金了,我年轻那会儿要有这么好看还轮得到你?哎我操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