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明允可不是李知恩，她直接伸手把李明哲的手拍了下来，之后还示威性地抬手捏了捏李明哲的脸蛋。

李明哲刚想反击，她却很灵活地松开了拥抱，一转身就离他远去，走了两步，转了个圈，然后用手托了一下裙子，优雅地坐在了沙发上。

李明哲就抱着肩膀，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表情恬淡的女人。

“你确定要跟着我在米国玩一段时间吗？你不是挺忙的吗？”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以重叠式的姿势翘着二郎腿，随意摆弄着自己的鲜红色手指甲。

“怎么了，觉得我这个姐姐碍着你的好事了？”

李明允嘴角衔着笑意说道。

“怎么会呢？能和怒娜你多一些时间相处，我还求之不得呢？”

李明允白了他一眼，她自然是不会完全相信男人这种明显的轻浮之词。

“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要呆在你身边，直到回国。”

李明允只是通知一下李明哲而已，并没有商量的意思。

“我怎么觉得你一到国外就变得这么粘人呢？难道是怕我跑了不成？”

李明哲随口反问道，其实更多就是玩笑。

但是李明允听他这么说，确实脸色严肃认真了一些，而李明哲看到她脸色变化，也才算是认真起来。

“不会是真的担心我一去不复返吧？”

李明允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道，“你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即使不是这次，也可能会是下一次，不是吗？”

李明哲咬了下嘴唇，没有回答，因为这个是可以预见的，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我现在已经习惯了你在我身边，即使不是每天都能见面，但是却时时刻刻感受到你的存在。”

“我知道，这种可能是一种对于施暴者产生了感情的病态心理，但是我不在乎，我确信我能看清自己的内心就足够了。”

“但是你知道，一旦你离开后，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你一旦成功完成你的任务，肯定会让我自己的家庭陷入黑暗，家人们也难得安宁，虽说可能谈不上是灭顶之灾，但是也绝对会是元气大伤。这些也就算了，毕竟你也是身不由己，各为其主的道理我也懂。”

“即使当初你为了把我绑在一条绳上，让我走上了难以回头的路，我也无所谓，大不了就是在监狱里面过一辈子而已，反正那时候，你也不在我身边了。”

“没有你的日子，即使不会失去自由，也如同身陷囹圄。”

李明允的话，让李明哲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真的从未想过，李明允对自己的感情会达到这种地步，这种有些病态的地步。

要说心里不感动，那是不太可能的，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也绝对算不上是铁石心肠，但是有很多事情，他也是难以两全。

就像是她说的，他的行为必然会给这个家庭带来伤害，也会给很多无辜的人带来损害。

但是，这不是他能避免的，他没法做到一生坦坦荡荡、刚正不阿，他只是一个必须做事不择手段的间谍而已。

“那你让我怎么办？”李明哲有些无奈地反问道。

“我不会让你为我做出什么改变的，也不会让你为难，只是希望你不要突然消失在我的生命里就好，到时候，在之前给我一点心里准备，好吗？”

李明哲看着她祈求的眼神，心底一软，走到她身前，慢慢蹲下，双手扶着她的脸庞，两人的眼神对视。

“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你所有的亲友一生再没有联系，去过一个也许算不上清贫，但是绝对比你现在多姿多彩的生活要黯然失色多的生活。”

李明哲说完之后，看着她的眼睛，没有看到什么波澜，她只是低下头，让他看不到她到底是什么样的眼神。而李明哲也只是一笑，他还是第一次对别人提出这样的请求，但是看样子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确实，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带回去的原因就是这样，他不能只考虑所谓的爱情，还不是那种他父母那样一生唯一的爱情，就让她们放弃自己原本就很精彩的人生，这样过于自私了。

即使她们答应了，也只是一时的冲动，因为在他看来，爱情从来都不是人生的全部，一时激情下的决定，终会有后悔的一天。

李明允是他第一次提出这种请求的对象，估计也是最后一个了，因为她和她们还不太一样，李明哲当初为了控制她，让她干了一些一旦曝光就无法在这个国家立足的行为。

她没什么后路可言，李明哲一旦以暴露的方式离开，她必然下场惨淡。

只是她的反应，也告诉了李明哲，他的想法是有多么的幼稚和天真。

李明哲有些意兴阑珊地来到套间的饭厅，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红酒，拿起子打开后，也没要杯子，就直接对着瓶喝了一大口，只是有些急，呛了一口，咳嗽了一下。

而此时，他听到了高跟鞋走路的声音，他一转身，就看到了面色冷冽的李明允。

她走到跟前，从李明哲手里把酒瓶抢了过去，自己很豪放地拿起喝了一口，然后手腕一用力，把酒瓶甩了出去，砸在地面上后，咔嚓一声，爆裂了一地，红酒的气息瞬间弥漫在房间里。

而她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悠然地从桌子上抽出一张手纸，靠近李明哲，擦了擦他沾着酒渍的嘴角，温柔地说道。

“永远别和自己较劲，尤其是以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那可真是太蠢了。”

在擦完之后，她弯腰把纸巾扔到一旁的垃圾筐里面，站直身子后，与李明哲四目对视。

她脸上笑意更甚，甚至是那种李明哲很少在她脸上见到的笑容，就像是李明哲初见她的那次，她风尘仆仆地赶来旧金山，也没有提前说，想要给自己弟弟一个惊喜。

多年前，李明哲，开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脸上就是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只是很可惜，她见到的李明哲，虽然还是差不多的皮囊，但是却是真正换了个人，她没开口，似乎就看出了些端倪，脸上的笑容也就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