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画不敢往深处想,自欺欺人式猜测,胡杨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
“或许,是因为裂谷的形成?”
沙漠裂谷在经过数万年的运动后,有可能形成海洋。而胡杨是第三世纪残遗的古老树种,在6500多万年前就在地球上生存。如果在裂谷时期就开始扎根,那么出现在这里就有据可循。
“我想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元易文觉得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还是自己过来看吧,看了应该就明白了。”
元易文说得棱模两可,勾得乔画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
“能走吗?”她问宫野佑二。
宫野佑二点点头,扶着树干站起来。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可以,他走在最前面开路。
乔画不好打击他的自信心,考虑到一般感染七级真菌的患者发烧都是一阵儿一阵儿的,看他现在这么清醒应该是没问题,干脆就随着他去了。
她现在迫不及待想知道元易文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举着火把跟在宫野佑二身后问江生,“不走吗保镖大哥?”
“走。”江生自动认领了这个不太好听的称呼,一边殿后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树木。
这片树林主要以杉树为主,不规则的分布在各处,越往前走,杉树的分布就越稀疏。
前方的杉树越来越少,太阳藏进云层里,留下暗红色的光,光线从树叶缝隙里投下来,衬得前方的景色像被血洗过一样。
脚下的路也开始有所变化,从堆满枯枝败叶的小路变成了沙漠式的大道。
“我们昨天晚上走的是这条路吗?”宫野佑二不禁产生怀疑。
乔画很肯定地说:“不是。”
昨天的路比这条路更难走,一路上总有乱七八糟的树叶枝干伸出来打她的脑袋,所以她记得很清楚经历过这么空旷的地方。
要么是云玺带错了路,要么这条路就是云玺他们特意选的。
云玺如果真有超忆症,就不可能带错路。
乔画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宫野佑二就突然兴奋地扭头,指着一颗金黄色的大树问:“那是胡杨吗?”
乔画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望过去,老干虬枝历经风霜,盘踞在沙地上,宛如睡卧的蛟龙。
如此挺拔又庞大的身躯,除了胡杨还能有谁?
乔画环顾四周,终于明白了元易文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里不只一颗胡杨树,这是一整片胡杨林。
它们不像林子里的杉树那样肆意生长,而是隔着几乎相同的距离排列在前方,就像挺拔的战士在派兵列队一样,将前方和他们来时的树林分割成楚河汉界。
这种排列方式一下就推翻了乔画之前的论点,因为是人都看得出来,这片规规矩矩的胡杨林是人工种植的。
元易文估摸着乔画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到了胡杨林,立刻发来实时对讲信号。
“看到了吗?”元易文问。
乔画沉浸在这片胡杨林的震撼之中,忘了回答。
江生代替她说:“到了。”
如果说发现路标和小路的形成证明了这座荒岛上一定有人来过,那么,多出来的临时疫苗和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胡杨林就彻底坐实了这个猜测。
“这座岛,太诡异……”元易文沉着声音,话音未落,那头立刻传来高扬的惊叫,“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地……”
“滋滋滋——”
高扬的声音被对讲机的电流声截断。
乔画被漏电的对讲机电到,条件反射地把对讲机扔在地上。
宫野佑二弯腰去捡对讲机,乔画怕他低头会头晕,“我来吧。”
她刚刚弯下腰,身后突然传来江生的低喝:“别动!”
“怎、怎么了?”听到淡定的江生发出带感叹号的声调,乔画不慌是不可能的。
她一动不敢动地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说话都带着颤音。
停下来才发现,脖子有点痒,像什么东西在那里爬行。
不会是蛇吧?
乔画脸色唰一下苍白成纸,仿佛已经看到滑溜溜的冷血动物缠绕在自己的脖颈上。
她知道自己不能动,但是抵不过生理性的腿软。
扑通一声,她双膝跪在地上。
与此同时,乔画脖子上传来针扎一样的疼痛。
完了完了,这次真的要死在这儿了。她像被人抽走了骨髓一样趴在地上,四肢都不像是自己的。
江生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没接住乔画,他拉着她的胳膊想把人拽起来,却发现她的手臂软得像没有骨头似的,吧唧一下从他手心里滑出去。
人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忘把火把插进沙地里。
江生见她这样,又担心又好笑,想起她之前在沙滩上见到蛇也是这个样子,赶紧道:“别怕,不是蛇。”
乔画还沉浸在被蛇缠脖子的恐惧中,什么都没听到。
江生无奈,只好捧起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乔画,不是蛇。”
撞进江生深邃的眼眸,乔画耳边嗡嗡的声音逐渐退去,“什么?”
“不是蛇,是蝎子!”宫野佑二趁机抓住从乔画脖子上逃走的蝎子,拎到乔画面前,“你自己看。”
“当心点,有毒。”
江生警告完宫野佑二,立刻回头问乔画,“有没有被蛰到?”
乔画反射弧比长江还长,看到宫野佑二麻溜地丟了那只蝎子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哦,不是蛇啊……”
她脸上的血色恢复了一些,不是蛇就好。
她和蛇五行犯冲,就算要死也不想死在蛇口下。
坐在地上呼出一口浊气,乔画感受着后颈上传来的疼痛,傻乎乎地笑了一声。
虽然她没有被蛇咬过,但现在回想起来,这种痛怎么也不像是被蛇咬的,更像是被什么变异的蜜蜂蛰了一下。
为什么说是变异的蜜蜂呢?
因为根据她小时候掏过的马蜂窝来判断,这玩意儿比蜜蜂蛰起来更痛一些。
乔画劫后余生地嘟囔了一声:“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被蛇咬了一口呢。”
“你被咬了?”江生脸色肃冷,“咬哪儿了?”
乔画看着在沙地上迅速溜走的毒蝎子,总算是感知归位,如果她没认错的话,那疯狂逃命的玩意儿应该是……黑肥尾蝎??
黑肥尾蝎是非常剧烈的神经毒素,远比世界第一毒蝎以色列金蝎要危险,因为它不仅毒性大还具有非常惊人的注毒量!
乔画捂着后颈,心想,这跟被蛇咬有什么区别?
“给我看看。”江生拉开她的手,将她的长发撩到她的胸前。
雪白的后颈上,肿起了一个红色的包,上面还扎着一根不怎么明显的毒刺。
幸好之前提醒得比较及时,毒蝎子在乔画后颈上停留的时间不长,从目前的症状上来看还不是特别严重。
不过还是要先把毒刺拔出来,再把毒血放出来才行。
“匕首给我。”江生知道宫野佑二随身携带着一把小匕首。
宫野佑二摸出来递给他,只见他拔出匕首在火上烤了一下,干脆利落地拔出乔画后颈上的毒刺。
“咬着。”他把自己的左胳膊递给乔画。
乔画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后颈那块脆弱的皮肤被江生用匕首划了一个小小的十字架。
毫无预警的疼痛吓得乔画抓紧了他的胳膊,但是强忍住了没咬。
“得罪了。”她听到江生贴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声。
下一秒,后颈上的疼痛就被温热的口腔牢牢地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