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
周青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从弗西斯手里抢走了通讯器。
趴在江生的肩头昏昏欲睡的乔画听到声音后,按着ptt键迷迷糊糊地问:“到哪儿了?”
周青回:“裂谷边缘。”
乔画依稀记得昨天从沙滩到小裂谷只花了差不多半小时,途中也没有经过这片胡杨林。
她问江生:“我们昨天晚上走的好像不是这条路吧?”
江生老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希希说昨晚去的那个地方是个小裂谷,再往前走就没路了。”
“他什么时候说的?”
“在你睡着的时候。”宫野佑二递过来一张纸,是在上一个地点发现的。经过那个地点时,乔画正在打盹。
“江先生说你需要休息,不让我叫醒你。”宫野佑二只负责解释,解释完就自动隐身,走在前面开路,像个毫无感情的工具人。
“希希说他在飞机迫降前看到过荒岛全景,知道哪个方向能最快到达裂谷边缘。”江生把纸上的留言说给乔画听。
乔画听完觉得不对劲,“怎么突然之间都这么信任孩子了?”
江生像个局外人一样分析,“要么在林子里过夜,要么自己去找路,要么跟着希希往前走,换你你选哪个?”
“我?”乔画忍不住摸了一下有些发痒的后颈,一不小心就把话题扯偏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一次性说这么多个字。”
江生:“……你小时候做阅读理解是不是总偏题?”
“那得看监考老师帅不帅,”乔画知道他是在内涵自己找不准重点,故意逗他,“要是像你这么帅的话,那偏题的概率就大……”
她调戏人的话还没说完,身子突然一沉。
江生弯腰把她放在地上,面无表情道:“精神这么好,那就自己走。”
乔画小跑两步追上去,哄着他问:“生气了?”
那倒不至于,江生冷着脸回:“没有。”
“那就是害羞了。”乔画不知从哪儿捡来一根树枝,攥在手里甩来甩去。
江生下意识地摸一下鼻子,“从哪儿看出来的?”
乔画拿树枝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耳朵,“这儿红了。”
“晒的。”江生加快脚步。
乔画追上去挡在他面前,一边后退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没注意到脚下盘根错节的胡杨树根,被拌得趔趄了一下。
江生眼疾手快地搂住她的腰,往怀里轻轻一带。
乔画猝不及防撞上对方的胸膛,第一反应竟是……还挺硬?
单从肉眼上看,这人瘦弱斯文,青色的血管蛰伏在冷白皮下面,像是常年不见光的纸片人。
脱了衣服来看,身上又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像健身房里按照教练严格规划锻炼出来的那种仅供观赏的花美男款式。
她以为那玩意儿中看不中用,结果人家跳海救小姑娘、和鲨鱼搏斗、还背着他走了快俩小时都不见大喘一口气。
她拍拍他的胸脯,想再确认一下这是不是真材实料。
江生倏地松开落在她腰间的手,扣住她的手腕,“你想干吗?”
“你脸红了,”乔画抬眼看他,脸上带着不正经的笑,“这也是太阳晒的?”
江生甩开她的胳膊,微缩着深不见底的瞳孔,“你对谁都这么动手动脚的?”
“当然不是,”乔画老老实实与他并肩前行,“只对你一个人这样。”
“为什么?”江生脸上的红润度不由自主开始升级,从水蜜桃变成了红苹果的程度。
他想,乔画这么擅长和男孩子拉扯,感情经历应该很丰富。跟她比起来,自己迟早要认输。
乔画心想,这人不愧是金刚石直男,这种话题还要摊开了聊?
面对这种直男,不说点直白的都怕他转不过弯。所以她选择不加修饰地实话实说:“因为我对你很感兴趣,想多多了解你。问你你又不说实话,就只能自食其力想想其他办法这样子。”
乔画说完就等着他回答,上挑的眼尾莫名含情脉脉。
江生对上她的目光,她好像看谁都是这样,温柔又充满耐性。
虽然这个队伍组织起来的时间不长,但大家对她的印象都很好,就连高扬这样的刺头都愿意听她多说几句。
她明知道救援队赶来的几率微乎其微,还是承担着压力,保持着乐观向上的心态带给众人活下去的希望,活力四射像个小太阳。
小太阳身上有光,江生就站在被光照耀过的地方。
过了半晌,他闷闷的应了一声“哦”。
乔画:……就这?
敢情她刚刚那番掏心窝子的话,就说了个寂寞?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迟钝到这种程度的?
乔画翻了个白眼,拿着测温仪追上宫野佑二,“来,复查一下温度。”
江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当是乔画性格跳脱,他跟在乔画身后走过去,听到测温仪“叮”一声后,报出温度:“38.2℃。”
还处于发烧状态,不过这个温度不至于让宫野佑二再度昏迷。
“应该是之前的退烧药起了作用。”江生说。
“晕不晕?”乔画对宫野佑二道,“晕的话就走慢点。”
南歌他们已经到了裂谷边缘,应该暂时不会再往前走。
可能是心电感应,乔画刚想到南歌,南歌的声音就从通讯器里传出来:“你们走出胡杨林了吗?”
乔画看着越来越稀松的树木:“应该快了。”
南歌:“我们在西南方向,上风口处。你们出了林子应该就能看到我们。”
乔画问:“找到过夜的地方了吗?”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南歌凝重的声音:“你们……还是先出来再说吧。”
直觉告诉乔画,那头一定发生了什么难以描述的事情。
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儿女情长,乔画正经地拍拍宫野佑二的肩膀,“走吧,我觉得你能行!”
被特别鼓舞过的宫野佑二瞬间打满鸡血,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乔画身后,两个人走出了一个连队的架势。
江生摇摇头,没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正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前方的胡杨树越来越少,只剩下零星几颗生命力比较顽强的还扎根在沙地里。被风沙掩盖后的树桩像倔强的老将军,被腐朽的树根缠绕成无比扭曲的形状。
失去的树叶遮挡的天空像是被一块深灰色的幕布盖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乔画不经意间抬头,借着黄昏的天光,看见了一个黑白混杂的山顶。
“是积雪吗?”乔画指着遥远的山顶问江生,总觉得见多识广的他能够给自己一个正确答案。
江生微眯着眼睛打量片刻,太弱的光线阻碍了他的判断,但直觉告诉他,那不是普通的雪山。
他往前走了几步,遵从自己的直觉,拿下防疫面罩。
空气里刺鼻的气味似洪水猛兽一样汹涌而至,冲击着他的五感。他被强烈的臭味熏得不受控制地弯腰干呕了一声。
“你干吗?!”乔画冲过去,帮他扣好防疫面罩。
江生扶着她的肩膀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是雪山,”他十分肯定地看着乔画说,“我们选错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