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中午,外头的天气热得让人窒息,太阳正是毒辣,火辣辣地炙烤大地。人走在外面,俨然就是被放在烤架上煎烤,走两步都能熟了。
最近几年,青陵的夏天一年比一年热,都快赶上那些火炉城市了。
一走出行政楼,燥热的暑气扑面而来,避无可避,简直让人招架不住。偌大的校园根本就看不到几个学生,空荡荡的,冷清得很。
想想也是,这么大热天,谁还没事往外跑啊!窝在寝室吹空调多爽快啊!
如果不是要来堵贺清时,霍初雪也不愿受这罪。
她从双肩包里取出防晒服、遮阳帽、太阳伞,全副武装,就跟上次去岑岭一样。
霍初雪是见光死,最怕晒太阳,一到夏天就不愿出门。情非得已必须要出门,她就得备上各种装备,全副武装。
她把伞撑开,粉色的小花伞,伞沿处绣有一圈细细的蕾丝花边,很是可爱。
贺清时转头瞥了一眼,心想果然是女孩子的喜好。
霍初雪自然地把伞往他那边倾斜,阴影盖下来,太阳被成功遮挡住。三伏天,阴凉地最是难能可贵,哪怕只是一把小花伞的大小。
她给他撑伞,人也跟着靠近了好几分。他的衬衫几乎都快要擦到她的t恤了。离得近了,女孩子身上清新的薄荷香就越发清晰,直冲鼻尖。
同样的场景再现,贺清时不禁想起不久前在岑岭的那次经历。那抹属于女孩子特有的柔软,窈窕的身段,不堪一握,让人指尖发烫,灼烧神经。
那是他第一次对霍初雪产生异样的感觉,太过深刻和震撼,以至于让他一直都记得。
想到这里,他忙退开两步,和她拉开距离。
松动两下肩膀,以缓解自己的不自在。眼神更是四处乱放。
霍初雪拧了拧眉,也不说话,捏住他手腕就往伞下带,清清冷冷的声音,“这么大太阳你不晒啊!”
贺清时:“……”
她的手很凉,细长的手指紧紧贴住他手腕处的那点皮肤,惹得他一阵颤栗。心尖都跟着颤了颤。
内里翻江倒海,思绪沸腾。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如既往的平静,瞧不出什么异样。
他还是固执地退开,淡声道:“伞这么小,你撑就好。”
霍初雪:“……”
她简直要被这个不解风情的老男给气死!
不撑就不撑,她懒得管他。自己撑着伞走到前面去了。
主教楼后面有一条清幽的小路,大片高耸的林木,枝繁叶茂遮挡住半边天,投下片片浓阴。阳光越过树叶的缝隙,撒下点点光斑,石子路面上光影斑驳。
走出办公室过了很久贺清时方干巴巴地问一句:“你想吃什么?”
霍初雪专注踩地上的光斑,很执着,像是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每次看到她踩这些光斑,贺清时都会恍惚的觉得这个女医生心理年纪只有三岁。
听到贺清时的话,她微微抬头,想都不带想的,直接脱口而出:“去吃食堂好了。”
说完还特意强调一句:“去医学院的第一食堂吃。”
贺清时:“……”
贺清时说:“食堂伙食不好,怕你吃不下。”
“没关系啊!”霍初雪完全不在意,“回学校食堂追忆一下青春嘛!”
贺清时:“……”
于是乎两人顶着炎炎烈日,从文学院走到了医学院的第一食堂。
贺清时想走捷径都不行,因为他的车今天限号,没开出来。
所以说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的凑巧,让人无力吐槽。
贺清时被闷出一身汗,汗珠在额头上直打滚,衬衫后背一片潮湿。他抬手一抹,手掌直接湿了。
霍初雪也很热,不过比贺清时要好一点,她有撑伞,还不至于热出满头大汗。
看他热成这样,她心里隐隐窃喜,觉得很爽。谁让他故意避开她的,这个就是惩罚!
她的视线转到他的领口处,纽扣扣得严严实实,还真是把自己捂得紧。这么热的天,他穿黑色吸热不说,还把扣子扣这么紧,真是热不死他!
她一边收伞,一边对贺清时说:“今天三十八度。”
贺清时一听自然地接话:“最近都是这种高温天气要注意防暑。”
霍初雪:“……”
她覷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知道是高温天气,你就不能把扣子解开?”
贺清时:“……”
他赶紧把扣子解开两颗,霍初雪看着凉快多了。
霍初雪毕业好几年了,平时很少有机会回a大看看。现如今再次来到第一食堂,只觉得无限感慨。
每个人对于母校都会有一种矛盾心理,在校是各种嫌弃。毕业后又是各种怀念的感慨。
医学院扩建,样子变了好多,倒是这第一食堂没什么变化,还是过去的老样子。
医学院三个食堂,第一食堂年纪最大,a大建校就存在了。如今都有上百年历史了。楼翻新了好几次,食堂一直保留着。
第一食堂离女生宿舍很近,前后走路都不要五分钟。本科那会儿霍初雪是第一食堂的常客,食堂里每家店她都吃了无数遍,吃到后面都腻死了。
一楼是食堂大锅饭,二楼是各种小吃和小炒。两人去了二楼。
正值饭点,不论是一楼还是二楼都挤满了学生。
贺清时手里捏着饭卡,说:“看看你想吃什么?”
霍初雪没什么想法,吃什么都不重要,反正她的目的又不是吃饭。她随便扫了一眼,找了家学生相对少一点的小炒店,决定:“去吃盖浇饭。”
贺清时:“好。”
她点了份火腿鸡肉盖浇饭。她点完贺清时非常自然地报上自己的菜名,“辣白菜盖浇饭。”
霍初雪盯着他看,似笑非笑,“不是说已经吃过了么?贺老师这是没吃饱?”
贺清时:“……”
贺清时意识到霍初雪今天是专门来打他脸的。
他咳嗽两声,不自在地说:“中午没吃多少,这会儿饿了。”
编,继续编!
这人撒谎都不带不好意思的。
刷的是贺清时的饭卡。霍初雪正好瞟到余额,足足两千块。
想当初她读书那会儿都不敢往饭卡里多充钱的,每次最多充一两百,就怕不小心把卡给弄丢了。
“你充这么多钱不怕把卡掉了?”
“学校补贴给老师吃饭的,不是我充的。”
“不能提现么?”
“可以。”贺清时说:“但是要申请,我不愿麻烦,就没弄它。再说本来也经常在学校吃饭。”
“吃多了不腻啊?”
“吃习惯了就一样了。”
霍初雪:“……”
还真是好养活,一点都不挑食!
几年没吃,这家盖浇饭还是原来的味道。谈不上多美味,倒也能吃得下。
霍初雪的嘴从小就被父亲给养叼了,一般的东西根本入不了她眼。很多时候在外面吃饭纯粹只为填饱肚子。那份盖浇饭她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
贺清时根本就没那心思陪霍初雪一起吃饭,囫囵扒两口,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只想赶紧吃完,他好走。
不过霍初雪哪里会让他如意。她能猜到他的想法,想赶快走人。她偏就不遂他意。
贺清时:“既然吃饱了,我就先回办公室了。”
“急什么!”霍初雪呼出热气,“你下午又没课。”
贺清时:“……”
“你怎么知道我下午没课了?”他掀起厚重的眼皮,惊诧地问。
她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姿态,“我查了你课表啊!”
贺清时:“……”
这姑娘竟然说得这么坦荡荡!
她静静地看着他,眼眸清亮有神,乌黑发亮,“贺清时,我这人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战役,我今天是专门过来找你的,所以一早就查了你的课表。”
“我知道你今天上午满课,十一点四十下课。所以我是踩点去你办公室的。我也知道你下午没课。”
她抿嘴笑起来,“虽然我知道这样说出来不好,但我不得不说,你这人根本不会撒谎,很蹩脚,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贺清时:“……”
贺清时怔肿半天,干巴巴地说:“霍医生费心了,其实不用这样的。”
霍初雪:“……”
绕是霍初雪脾气再好,碰到贺清时这样的木头,她也吃不消。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愿再和他兜圈子,索性开门见山直接摊牌,“为什么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