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阔乘飞机抵达芦城市,又转车到了林远镇,找到了宗门在镇上的接应点,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陈阔轻车熟路地找了个宗门工作人员,开了辆suv,载他往“静山”深处驶去。
他每年都要回宗门一两次,一是跟宗门商量各种器坯的定制细节,二是要给老道士上香,所以虽然常年在外,对宗门的工作人员和弟子倒是都很熟。
“静山宗”所处的位置并不在“静山”顶上,而在半山腰。
从大路需要拐进一片密林中,走一段很烂的非铺装路面,然后再拐进一条单向的小道,就能抵达一片建筑群。
“静山宗”并不是道观的模样,看起来就是一片很普通的山中民居群落,如果不知道的话,乍一看就是会觉得这都是村民自己盖的房子。
但这些民宅里却是别有洞天,从布置上就和普通房子有很大区别。
几乎每间房子有香炉、有蒲团、有满满一书架的书籍,有各种一般人道不出名字的法器、道具及其炼制的设备,有很多人的卧房里也是只有一个蒲团,根本没有床。
除了传统的宗门摆设外,还有一些房间里布置得跟医院似的,不仅有药房,更配备了各种先进的检查设备,甚至还有呼吸机、心电监护仪之类的器械。
社会在进步,科技在发展,宗门也在跟着不断地改变,希望能嵌入到整个社会体系中,发挥自己的作用。
这边路口都有工作人员守着,一般不是宗门的车,不会往那明显看着就很难走的土路上开,就算开过来,也会被拦下,根本过不来。
整个“静山宗”常住人口两三百,其中倒是七成以上是外围的“工作人员”,真正的宗门弟子其实很少,而且大都在外。
在“静山宗”里走动的人,不论是年轻的还是年长的,不论是工作人员还是直系弟子,见到陈阔后都是笑着打招呼。
没办法,陈阔虽然本身在宗门没有什么正式的职位、头衔,明面上的修为也一般般,但“静山宗”所有的灵修,甚至非灵修的工作人员,都必然会使用到多宝公司的产品。
不说其他的,普通弟子的道袍、鞋子,工作人员的制服、配饰,也全都是多宝公司定制的。
每年多宝公司还要给高层和一众长老发分红,要给所有弟子、工作人员发红包以及过年时的小礼品,存在感实在太强。
知道多宝公司,自然就不可能不知道现在多宝公司的实际掌舵人、从一众宗门既得利益者手中抠下大部股权的陈阔。
“阿阔回来了?”一个五十多岁模样,一头黑发,看着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穿着宽松长袍,背着手站在路边笑眯眯地看着陈阔。
“是,安长老一向可好?”陈阔恭谨行礼。
“好好,虽然突破不了寿元之限,但再活个十几二十年还是不成问题的。”中年男子笑道。
“那就祝安长老长命百岁。”
“呵,阿阔可真会说话。”中年男子眯起眼说道。
两人交流的时候,周围不论是宗门弟子还是工作人员,都是大气不敢出,静静旁观。
乍一看好像陈阔和安长老一个尊敬长辈、一个关心后辈,寒暄起来其乐融融的模样。
但宗门里的人都清楚,安长老一直不爽陈阔完全掌控多宝公司、把控多宝公司的所有利润和销售渠道,以及完全掌控与其他宗门的合作联系,一直想要重新插一脚,分陈阔的权。
不过安正远虽然是宗门长老,在和陈阔的各种明争暗斗中,却从来没有占过便宜。
陈阔不仅把多宝公司经营得铁板一块,不论是公司内部,还是代工厂、供应商,又或是和多宝有业务联系的各个宗门,都只认陈阔,其他谁来都不好使——哪怕是借了现任“静山宗”宗主的虎皮都不行。
而且在“静山宗”内部,陈阔一样有各种办法分化高层,当初拿回多宝公司的时候,他掌握了不少人的把柄,威逼利诱,能拉拢的拉拢,拉拢不了的敲打,于是让安正远也没有办法在宗门高层中形成一个统一意志,没法借“宗门权力”来强压他。
当然,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宗主,或者说整个“静山宗”,需要多宝公司,需要他陈阔,没有其他人能替代他。
所以别看他刚刚跟安正远安长老行礼、问好,很恭谨的样子,还祝他“长命百岁”,实际上就差指着鼻子骂人了,损得很。
因为安长老今年已经九十八岁了……
偏偏安长老现在还真奈何不了他,无论是玩阴的还是玩硬的,都被陈阔碾压过。
跟安长老“见完礼”,陈阔继续顺着小路往里走,在一个宅院前跟守门的小童子问道:“宗主在吗?”说着,已经把一盒顶级“清神香”塞到了对方兜里。
“啊!阔师兄!宗主不在,应该明天一早会回。”看门的小童子赶忙回道。
“嗯,好。”陈阔点点头,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其实他直接通过灵视就已经判断出宗主不在了,但回来后过来象征性地问一下,还是必要的。
陈阔这次回来,主要目的是去见老宗主玄庭真人——也就是上一代宗主。
在“静山宗”,除了那些灵气修歪了,修得满脑子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家伙外,陈阔也是有些真朋友的,就比如老宗主玄庭真人。
快到玄庭真人家时,陈阔却看到玄庭真人家宅院门口站着五六名年轻的宗门弟子,正在凑在一起谈论着什么。
“老家伙又没弟子,那些个法宝、法器不知道死撰着有什么用,等他死后,这些东西还不是收交宗门分配?”一名个子瘦高、穿着手工复古绸衫的年轻人语气不屑地说道。
“就是!收了于然做弟子,回头也有个人送终不是?”另一人也附和道。
被称为于然的瘦高年轻人冷哼道:“我看这老家伙快死了都不收徒,怕是已经想好了要把那些东西留给那私生子了。”
“私生子?你是说……多宝的那位?”
“除了他还有谁?他要不是老家伙的私生子,多宝公司这种摇钱树能落到他手里?”于然说道。
“这话……不好说的吧,之前因为这个流言,宗主整治了不少人的,而且年龄也对不上啊……”一个年轻人怯怯地说道。
“年龄?年龄对灵修是问题么?宗主现在又不在这,你们怕什么?哼,宗主也是对他们太宽厚了。当初老家伙为了救他那心腹吴天道,浪费宗门那么多天材地宝……其实照我说,当时就不该做那无用功,吴天道带宗门弟子去追捕大妖,反而是害死了两名弟子,就他一人逃回,这本就是大过,要不是他死了,应该要处置的……”
“于然,别说了……”
“于然,这么说真的不合适……”
“不是,你们怂个毛线啊,老家伙寿元将至,修为退化,耳朵都不好使了,不带助听器,我们在屋里说话他都听不见的,怕个球啊?”
“于然,陈……”
“你们怕陈阔么?别说陈阔现在不在宗门,他就算在宗门,我……”
他的话音未落,一只大手覆在了他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