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老淡淡的看了一眼青叶，然后视线就落在了黄一身上。

苍白的眼白，黑洞般幽深的眼瞳，看的黄一浑身发麻，不自主的想躲避。

“违规？等你们死绝了，我就不违规了。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么？战火盈天，残肢遍地，人族狂傲的笑声，已经搅得我三天无法入眠了。”

青叶闻言，脸色大变。

这次的潜入，为了安全，哪怕妖族也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一环套着一环，哪怕是这支最隐秘的潜入队伍，也分了明暗两组。叶青负责的是明组，能成功最好，万一有了什么变故，他的作用和之前那些一样，吸引注意力，迷惑人族，保住更为隐秘的暗组。

以他的魅惑之力，也只能当炮灰组，也是有原因的。

眼前的鹿老不是妖族，而是灵族。

月光鹿一族，诞生于月光之中，是月光中的精灵。天生的神通，可以在月光中漫步。月光所至之地，闪身即可到达。是灵族中有名的旅行家，居无定所，随月光而行。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概三百多年前，天道变化，开启了一个新的权柄。而月光鹿一族成了这次的大赢家，原本与世无争的旅行一族，突然有了自己的神，也有了自己的责任。

现在这一族已经不叫月光鹿了，而是被称为月命路，因为他们的神是新晋的命运之神。而这一族也多了一个全新的神通，月映命瞳。

夜观明月，月光会映射出命运长河，让其一窥命运。

所以...鹿老，作为新晋命运之神座下三大灵官之一，和他们这些妖王一样，拥有着神灵之下最高的权柄。他说自己这些人会死，那就一定会死。除非，他们这些命运眷顾者插手。

冷汗布满了额头。

“鹿老，对不起，麻烦您了。只是，我自认做的还不错，还请明示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鹿老抬手一指黄一。

“他，变数啊。”

青叶瞬间双目充血，杀机四溢。右手弹出锋锐的狐爪，掐住了黄一的咽喉。

“你出卖我们？”

但是却没下杀手。

不是他心软，能在神界那种环境下，爬到妖王的存在，哪个不是历经磨难，九死一生才生存下来的。心，早就胜似寒冰，硬似玄铁了。

只是黄一那双清澈纯粹的眼睛落在青叶眼中，让他完全无法相信黄一会出卖他。他可是狐族的八尾妖王啊，魅惑之能已经到了可以影响天地的程度。出于对自身的自信，他不相信黄一的单纯干净能是装出来的。

鹿老轻咳了一声，阻止了青叶的动作。

“我说他是变数，没说出卖你。”

青叶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放开了黄一。歉意的笑了笑，才俯身向鹿老请教。

“抱歉，是我冲动了，身负重任，压力太大，心也敏感了。还请鹿老教我。”

鹿老默默抬头，从窗户看向空中的明月。

“命运啊，就不该是生灵接触的东西。所以之前天道从未向我们开放相关权柄。但是那些人族小偷，却暗中偷窥命运，在上次大战中，让我们输了几个关键的节点。新的大战要开始了，这次天道为我月鹿一族开放命运权柄，却也不是让我们像那些人族贼人一般妄动命运的，只是遏制他们罢了。”

此话倒是不假，现在的天机观已经炸窝了。一股突然出现的力量，屏蔽了他们窥探命运长河的能力。

“鹿老，我不懂。既然人族贼人可以利用命运，为什么我们不行？这...不公平。”

鹿老没有正面回答。

“命运啊，就像一根扫把。过去的，凝固唯一。未来的，无限可能。现在...激烈碰撞。妄动命运者，必受那些坍塌的可能的反噬，别说我了，我神也受不了。那不是生灵有资格承受的力量。所以我神只是命运的守护者，而非拥有者。”

“那些人族贼人...”

鹿老淡淡一笑。

“你也说了，贼人嘛，小偷小摸而已。偷来的终究只是贼赃，并非自己的财物啊。那些贼人为人族偷来了千年的发展时光，却也自私自利的让整个人族替他们扛下了反噬。所以我们来了嘛，该讨回贼赃了。”

青叶两眼闪光。

“所以...我们必胜么？这次。”

上次的大战，失败的妖族们不服的有，但被打的心怯的也不在少数。否则也不会保守派和主战派吵得那么激烈了。所以，对于妖灵两族而言，太需要一个必胜的信心了。哪怕青叶这种主战派，心底也不过是五五开，太需要一点额外的信心帮他坚定内心了。

“哎！你还是不懂。未来是无数的可能构成的无数的支流，胜是可能，败是可能，未来不可预测，能抓住的只有当下。”

狐族很聪明，青叶更是佼佼者，但还是被鹿老绕晕了，半天不得要领。

他晕，其实鹿老更急。

他在命运长河中看到了，有八成以上的可能性，青叶这一支队伍被人族完全剿灭，进而引起连锁反应。毕竟太快了，明暗两支队伍都还没来及展开。明面的队伍如此轻易的被消灭，致使他手下的暗队也失去了辗转腾挪的空间。最终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成绩，深远的影响了未来的大战。

但是他不敢明说，只能旁敲侧击的让青叶自己猜。这一手还是和人族那些贼人学的。

只有事主完全出于自身的选择，才不会出动命运长河的反噬。否则超过八成可能的坍塌，这种反噬之力，别说他一个灵官了，就算命运之神也够死上个百十回了。

所以他一丁点的关键信息都不敢透露，这种死劫的反噬是命运长河反噬中最恐怖的，沾染一点就能要命。

这也是他这次任务一定要青叶这个最聪明的狐族当下手的原因。脑子差一点，都是累赘。

说这么多就行了，他也不敢再深入说下去了。身形一闪，融入了月光中，就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头雾水的青叶，看着一脸懵逼的黄一，陷入了沉思。

见了鬼了。什么叫不是叛徒，还是变数？

变数，变数，怎么变？变什么？这帮神棍，说话真累。不过...意思还是黄一是破局的关键喽？

那么...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