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秋水寒，见这帮人一脸的不可思议，黄烁就明白了，消息闭塞，这些人的消息怕都是以百年为单位的那种，对近期的变化反应极为迟钝。干脆，反客为主, 给这些人讲起了这几年大世界的变化。
没想到这样一来，反而很多黄烁模糊的问题迎刃而解，得到了答案。主要是很多以前的事这些人并不觉得有说的必要，都是些看起来无伤大雅的小事。但是和近些年的变化一对上，什么时候种的因，什么时候结的果，就一目了然了。
首先就是秋水寒的问题, 那半派的青壮派, 之所以不成气候，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一直没有一个合格的领头人。要知道一个派系，领头羊极为重要，那不但意味着凝聚力，更是很大程度上承担着这个派系上升空间的天花板。
比如就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鲁能，其身份实力可都是最顶级的。他不光是当年圣人墨子的嫡长子，更是整个墨宗机关术最顶级的存在。虽然其生性稍显平和，身份和性格决定了他不太擅长战斗，但却是个顶级的科研人员，在机关术的发扬光大上战功赫赫。这才有资格成为墨宗长老院这一脉的领头人，占去了墨宗一半的资源。
而那一帮青壮派，相互之间都还不忿呢，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压服不了谁, 说是一个群体，但其实就是一个个情况近似的个体。
黄烁原本以为这些人听说了秋水寒的事, 会气愤。毕竟说是人族的叛徒，其实最直接背叛的正是这些上宗的元老。作为直接受害者, 生气是应该的。
但没想到这些人不但不生气, 反而一副很理解，很满意的表情。
鲁能捻着胡须，很是遗憾的说道。
“可惜了，被易宗秋家抢了先。咱家留下的那几个小子看着也挺机灵的，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感慨了一番，才给黄烁解惑。
原来秋水寒的这番动作其实早有预兆，时代在变，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想法。接触的不同，见识的不同，很容易就会形成认知上的差异。尤其是修行者，活的又长，心思灵活，更是有主见，一旦三观成型，就极难更改。
那些经历过人族崛起，真正和妖族干过架的一代，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人族的脊梁了。哪怕圣人们死后，稍有些黯然，但这一代人经历过最黑暗的年代, 经历过最残酷的战争，更是亲手缔造的崛起，他们相信自己，相信人族，知道前路的艰难，但更充满了信心。
但是他们的后代，所谓中生代的一批上宗弟子，认知却又有不同。他们记事起，圣人就挂了，一边享受着前辈带来的安稳和荣誉，一边见证着前辈的艰难和困惑。这些人慢慢形成了一种观念。
他们觉得现在的日子是正常的，得到的一切资源培养也都是应当的。反倒是人族的前路注定无望，相比那些神灵，人族凭什么寿命又短，身体又弱，怎么看神灵都该是一切修行的终极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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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思潮的出现，老一辈也没觉得有问题。他们和神灵战斗过，接触过，就连他们自己也羡慕神灵的存在。只是三观让他们更相信自己，更愿意凭自己的努力去追赶而已。
不是谁都能像黄烁一般，从一开始就蔑视神灵，一心追求大逍遥，大超脱，连天道都不放在眼里的。正常的大世界生灵，有着对自身世界的认同感，天然是服从于天道的。
然后这一代人中就冒出了各种假说，各种力量体系的尝试。邪修也就是从这个时期开始大量出现。这些富有想象力，又有行动力的青壮们，可是没少搞事情。
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最成功的目前看来，是人家冥宗的冥王。是的，冥王就是这个时期的产物。而失败的更是多不胜数，那些乱七八糟的邪修，根子就出在这里。不过大量的失败也没浪费，积累了大量的经验和数据，于是有了激进派的天道替换计划。
既然神灵是天道赋予的神位权柄，既然大家这么多的尝试都失败了，说明个体成神已经基本不可能了。那还不如大家合力，从根子上替换了天道，然后再论功行赏，一起当神。
然后这一批曾经的青壮，现在的中生代，就因为这个共同的目标，达成了一致，建起了圣域，成为了激进派。这种成神的愿望也作为一种共识，保留了下来。
等近几百年，新的一批上宗子弟成长起来，他们接受的教育，见识的世界又有不同。各方面成功失败的经验太多了，新的一代比着上一代，自信心上来了，能力也更全面了，但却发现没有位置了。
资源，保守和激进派几乎瓜分完了，都已经投入了相关的项目中。权利，早已稳固，甚至激进派那边一旦成功，神位怎么划分都早早分好了。那还有后来者的事。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社会的上升通道完全堵死了。空有一身抱负，却连个使劲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现在的青壮派，需要一个领袖，一个新的路线，一条出路。老人们其实都看在眼里，但是资源有限，剩余的位置本就不多。他们也更乐于看到新人们自己闯出条路来，而且也有意的培养自家子弟，希望这个领袖出在自己家。
秋水寒真的是背叛么？仔细想想，现在几乎打下一域之地的妖族是黄烁招来的，人家秋水寒属于动静大，雨点小，热闹一下，就跑到神界享用神界的资源了。要说是，有个倒霉的女性小宗门倒了霉，但对上宗来说，这都不叫事。而且...现在回想，要不是剑宗头太硬，妖族实在不愿意招惹，这个倒霉的从一开始就是剑宗。对上宗来说什么都不用付出，得到一个打入敌人内部的神灵级别的高手，赚大了好吧。
从始至终，人家上宗内部怎么闹都是自家人的事，真正被上宗排挤在外的一直都是剑修。
说到这个话题，黄烁就不爽了。都是打过妖族，流过血的功臣，凭什么剑修就这么不受待见？
鲁能诧异的看着黄烁，见他不像装的，才说出了一段过往的辛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