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腓腓低头用小手抹了一下眼睛,一旁的林斯年还以为腓腓是在打哈欠,上前抚了抚小朋友的脑袋,说道:“腓腓要不要再去睡?现在时间还早。”
腓腓点头,朝爸爸伸出手,撒娇似的让爸爸抱。
即使现在小家伙已经长大了不少,但是依旧是林斯年单手就可以抱起的重量。
等被爸爸抱起后,腓腓搂着爸爸的脖子,低下头,将脸上悲伤的情绪全都掩埋在爸爸肩头。
林斯年感觉到了腓腓的情绪不太好,大手在小朋友背后拍了拍,问道:“腓腓怎么不高兴了?和爸爸说说?”
腓腓抿抿嘴,摇头。
他想,刚刚大家还有叔叔阿姨们在客厅之所以没有明说,看着好像想要隐瞒的样子,可能不仅是因为不想他替他们难过,应该还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原因吧。
亮亮他们说他们离家出走的原因,不就是不愿意在家面对家人明明难过,却还要强装高兴和若无其事的样子吗。
所以,亮亮他们应该还是希望身边的人都拿他们当正常健康的小朋友对待吧。
善解人意的小朋友决定替亮亮他们隐瞒这个秘密。
就当做他什么都没猜出来好了。
只是…他自己也不是很有信心,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做好自己的思想工作,在大家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呜,他的演技不好。
趴在爸爸身上的腓腓坚强的眨了眨眼睛,想要把眼眶中的湿润感眨掉。
小朋友的心情不好,问他为什么又不愿意说。林斯年将他放到小房间的床上,然后对小朋友说:“爸爸在这里陪腓腓睡好不好?”
“好~”
这一声听起来更不得了,还带上哭音了。
给腓腓盖好被子,关上灯后林斯年躺在腓腓旁边,大手在小朋友的背后一下又一下有规律的拍抚着安抚小家伙的情绪。
等腓腓的呼吸声开始变得迟缓绵长后,黑暗中的林斯年还在思考,今天腓腓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难过了?
难道是起床气?
心知肚明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林斯年当然不需要像腓腓这样猜。今天客厅里那些家长们的每一句话在林斯年看来都直直的指向转换期,不做他想。
因此暂时也没有想到,腓腓居然会误会到几个孩子得绝症这上面去。
这边林斯年已经带着腓腓再次入睡,那边家长们带着终于找到的离家出走的孩子往家赶。
一路上,虽然都不在一辆车上,但是这些孩子的父母不约而同的都在给孩子们做思想工作。
有讲道理的,有现身说法的,还有恐吓的。
比如:你要是再赶给老子离家出走,就把你打断腿。要知道,你爸我当初转化期的时候也是作妖,结果直接被你爷爷绑在椅子上,不吃饭就直接挂点滴、拿漏斗灌云云。
事到临头,这些话其实起到的作用并不大。但是想到父母为自己奔波了整整一天,人看着都憔悴了一些,这些孩子还是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不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直到…
有一位家长看了眼手表,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晚上两三点摸着黑就敢往郊区跑。你这幸好还是没找错地方,万一找错了,遇到个坏人,到时候你们几个半大的孩子摞一起也不够一个成年人打的!”
柏清蓦的抬起头,眼神炯炯的问他爸:“爸,你说晚上几点?!”
中年男人不解气,还以为小崽子终于有了点悔意,重复道:“两三点!”
“晚上两三点?”
柏清父亲被他这一反复提醒,气不打一处来:“对了,你小子离家出走连手机居然也敢给我放家里。怎么?刚刚在人家家的时候还问我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现在又来给我装糊涂?”
如果这一幕对话是出现在漫画中,差不多就可以慢慢出现柏清逐渐石化的身影了。
看到柏清这个样子,柏清的母亲没好气的拐了丈夫一肘。和声安慰道:“没事,爸爸妈妈不怪你了。但是下次不能再这样吓我们了,啊。”
之前骤然遭受重大打击,原本年纪就不算大的孩子几乎理智碎成了浆糊。那时候走在去找腓腓的路上,知道的人知道这是几个难过到无以复加的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遇见了五个小走尸。
现在坐在回家的车上理智慢慢回笼,柏清的脑袋里只剩下了两三点这个词。
两三点…
两三点…
不是下午两三点,而是凌晨两三点哦。
他们,他们居然在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去敲了腓腓家的大门,然后把腓腓从睡梦中吵醒。
吵醒了还不算,还让腓腓对他们又哄又拍,一人至少讹了腓腓两块小蛋糕!
如果这还不算社会性死亡,什么还算!
“啊!!”
马路上,一声叫声隐约从车内传出,细听还能从中听出凄惨和后悔。
***
“你说你半夜去找腓腓?那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想让我骂你啊?”电话那边的崔源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不是。”被其余几人看着,负责打电话的柏清显得有些支支吾吾。
最后还是崔源不耐烦了,他这才说道:“我想让你帮我去看看腓腓有没有生气。还,还有,昨天晚上腓腓半夜就被我们给吵醒了,今天会不会不舒服啊?会不会生病啊?”
柏清是越说越担心了起来。
“如果腓腓要是生气了,我该怎么道歉啊?崔源你们平时和腓腓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你帮我出出主意?怎么道歉会显得比较有诚意?”
崔源沉吟。
起床气的话,腓腓是有一点。不过不是和一般人那样早起后会生气不理人。小朋友只是会在困意没有过去的那段时间里思维有些迟钝,反应也有些慢而已。
不过就算今天没有这一通电话,崔源也会去找腓腓的。
他们几个都习惯了一起行动。上学的时候就在学校,放假了就去腓腓家或者其他人家都可以。
原本崔源是想着上午十点钟左右去林家的,但是现在听柏清说腓腓晚上没睡好,便和楚骁寒他们联系着,把去腓腓家的时间改到了下午的时候。
给腓腓留时间好好补觉吧。
挂断电话后,崔源先是自己在家做了一会儿作业,等吃完午饭后估摸着时间,这才让司机送他去林家。
等崔源到的时候,张小虎和艾尔已经先一步来到林家,正在和腓腓玩玩具呢。
腓腓的情绪不算太高,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
具体的证明就是面前的玩具赛车道上,被腓腓操纵着的那个黄色小车一头撞在了最外围的围墙上。
撞了一次还不算,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小黄车不是撞围墙就是撞摆在马路上的积木绿化。这要是在现实世界中,妥妥的一个小马路杀手。
崔源很是关心的问腓腓:“腓腓,你是不是没睡好不舒服啊?柏清他们都和我说了。”
“啊。啊?”小家伙回神,虽然尽力掩饰,但是还是能看出满腹心事的样子。“清清,清清他们和你说什么了啊?”
“说他们离家出走来找你啊。”崔源从腓腓手里接过他不断出‘车祸’的小车遥控器,将腓腓带到沙发上休息。
距离昨晚才过了十二个小时左右,腓腓还做不到完全掩饰自己的情绪。刚一听到清清他们的名字就反射性的眨眨眼,趁源源还有小虎、艾尔不注意的时候扭过小脑袋吸了吸鼻子。
一副如果不哄马上就要哭了的样子。
小家伙躲过了崔源三人的目光,却没有躲过刚进门的楚骁寒。
看到腓腓的表情,楚骁寒快走两步,一只手轻轻的捏着腓腓的下巴,蹙眉问:“怎么要哭了?”
说完,视线在崔源三人身上巡视。仿佛在说:这么多人在都能让腓腓哭了,废物二带一。
“没,没哭啊。”腓腓故作坚强。
他觉得自己真的太不坚强了。这样下去,别说过两天了,就算是暑假过去,他怕都是不能很好的在清清他们面前伪装自己了。
不行,连想都不能想。
腓腓深吸一口气,努力睁圆了眼睛,生怕再一眨眼眼泪珠珠就不听话的跑出来了。
等等。暑假?腓腓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情。
暑假这么长,亮亮只剩下最后两个月了。呜,亮亮说不定都等不到开学了。
这样一想,小家伙再也忍不住,奶嘟嘟的小脸儿一下埋进了骁寒哥哥的怀里,搂着楚骁寒的腰便小声哭了起来。
楚骁寒被腓腓哭的心口一紧,其他三人连带着和楚骁寒前后脚来的梁韩煜也同样浑身一僵。
楼上,一直注意着腓腓他们这边动静的林斯年也心情不是很好的和身边站着的林景历说:“你分析出来腓腓有什么心事了吗?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是这样的。难道是他知道转换期的事了?”
林景历暗自垂眸不语,显然也在思考。
腓腓哭,楚骁寒哄。剩下三个着急的直转圈。
一会儿张小虎问腓腓是不是有人欺负他了?如果是的话他现在就去把那个人抓过来。
一会儿艾尔抓耳挠腮。
最后崔源为了转移腓腓的注意力,继续和他说起了柏清他们的事情。
“腓腓你知不知道,今天柏清他们给我打电话还说什么了?”
小家伙闻言果然不哭了,抬起一双水洗般清澈的大眼睛,上下眼睫还有些湿漉漉的。“说,嗝,说什么?”
“说他们觉得大半夜吵醒你还有林伯伯和林叔很抱歉,想要和你道歉。又怕再上门又打扰你休息了,现在估计还急着等我的消息呢。对了,他们还说要送你礼物,给你道歉。你喜欢什么礼物啊?尽管说出来,让他们弄去。”
“不,嗝,不要道歉。没生气。”
清清他们都得绝症了,腓腓怎么可能还因为这点小事和他们生气。
抛却意识刚刚恢复那一次,小家伙几乎从未真正经历过离别。腓腓难过于明明知道清清他们生病了,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是一个开学才上三年级的小朋友,不是医生。他没有能力治病。
如果有办法的话,腓腓相信,昨天叔叔阿姨在这里时面对孩子的问话,绝对不会只是沉默。
腓腓心里装着事,晚上的时候本就没睡好,今天早早就醒了。现在又哭了一通,哭也是件很费体力的事情。眼泪粘住眼睛睁不开,慢慢的,小家伙居然保持着抱住楚骁寒的姿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腓腓,那你为什么哭啊?”看腓腓说完之后又是大半天的没反应,梁韩煜小心问道。
结果小家伙没答话。
梁韩煜还以为腓腓是心情不好,继续小心翼翼问:“腓腓,那我们不问了。你吃不吃小蛋糕?我们偷偷的去厨房拿一块好不好?”
半晌后
几人对视一眼,不妙,连听到小蛋糕都没反应了!
楚骁寒倒是淡定,又保持了这个姿势大概十分钟左右,估摸着腓腓应该已经睡熟了,这才托着腓腓的小脑袋将他放到了原本就坐着的沙发上睡下。
一边给腓腓垫了一个枕头,一边拿过一个小毯子给腓腓盖上。顺带脱了小家伙的鞋。
“睡着了?”艾尔小声。
楚骁寒点头:“嗯。”
估计是哭累了。
研究表明,小朋友在哭泣后大脑会分泌一种物质,确实会比平时更容易入睡。
腓腓都睡着了,也没什么好注视的了。林斯年和林景历从楼上下来。
林斯年朝几个孩子点点头,俯身想要抱腓腓回房间去睡。
没想到睡着了的小家伙也不踏实,似乎是做噩梦说起了梦话。
围在腓腓旁边的几人侧耳倾听。
腓腓小脸儿皱成一团,小声说:“清清、嗯…亮亮、苗苗、小炎、小峰。不要,不要死。呜…不要死。”
死?谁死?
众人似乎找到了腓腓反常的症结。
***
“柏清,要不然你们等一下再来林家一趟吧。这中间有点误会,腓腓好像以为你们要死了。”刚听完腓腓的梦话,崔源反应迅速的就走出门给柏清打电话。
“你说什么?我死了?不对,腓腓以为我死了?”柏清在电话那边地铁老人看手机。
原来,他在腓腓这里不仅是社会性死亡,现在连肉.体也要消失了吗?m.w.com,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