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特别充足,林迁西第二天是自己醒的,完全没依靠闹钟。
宗城又先起了,不在床上,但是床上还留着他的气息,就他身上那种清淡的沐浴露的味道。毯子揉成一团在身下,林迁西依稀记得昨天晚上挤得很紧,朦朦胧胧的,感觉他们好像是抱在一起睡的。
他爬起来,走到房间外面,听见兄弟俩的说话声,都在厨房里。
顾阳在问:“西哥吃粥还是吃面啊?”
“面吧,”宗城回:“别给他加太多蛋了,他这人迷信。”
林迁西站在厨房门口:“谁啊,一大早就在背后说我坏话?”
宗城回过头,手里端着只碗:“不是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
顾阳笑着说:“西哥醒啦,快点洗脸来吃早饭。”
林迁西走进去,往灶台上看,他俩刚装好了三只碗,一碗白粥,还有两碗面:“你们还有闲心自己做早饭?”
“我做的,”顾阳抢话说:“最后一天考试,不放心你们出去吃,还是自己做吧,你看,我现在会做很多东西了,又能煮米又能煮面,以后等我哥上大学去了,我也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突然更不放心了。”宗城淡淡说。
“哥!”顾阳很不服气:“你可真是我亲哥!”
林迁西笑了笑,人往洗手间跑,赶紧去洗脸刷牙。
最后一天了,光这么一想就慢不了。
等他洗漱好出来,给他的面已经端到了小桌上。
林迁西在小桌边一坐就开始吃,快得很,都没吃出什么味道。
宗城已经先吃完了,和昨天一样在旁边喂狗、收拾书包,四平八稳的,完全感觉不出马上就要去参加最后一天的考试。
林迁西怕他等太急,几口吸溜掉了最后一点面,喝一口汤,把碗送进厨房,出来一把拿了书包就说:“走!”
顾阳追到门口,手里拿了两盒牛奶,往两人手里一人塞了一盒:“西哥,这是你那天带来的纸箱子里的,你们带着喝吧。”
林迁西想了起来,毕竟是林女士给的,揣到了书包里,看他这样,都有点儿好笑:“好弟弟,你就快赶上学校门口送考生的家长了。”
“那我就是家长,等你们的好消息啊。”顾阳笑嘻嘻地朝他们挥挥手。
宗城也把牛奶揣进了书包,看一眼顾阳:“补觉去吧。”说完带上门走了。
下了楼,很快又到了杂货店外面,照旧在这儿分头走,各去各的考点。
林迁西走之前把身上他那件宽大的短袖一掀:“来,看看,今天拉链拉上了吧?”
宗城嘴角动一下,没笑,一只手在裤兜里掏了掏,捏着什么塞进了他裤兜里,按一下:“给你的,舒缓情绪。”
“安眠药?”林迁西问。
“毒药。”宗城脸上表情淡,只有嘴角扯了一下,转头走了:“考完在学校等我。”
林迁西脸上带着笑,看着他走远了才要走,一扭头,看见杨锐倚着杂货店的门瞅着他这儿,嘴里叼着牙签,就跟看戏似的。
“不得了,总算看到我了。”杨老板说:“我以为你眼睛里就看不见旁人了。”
林迁西指指自己:“我就要高考了,你就不说句好话?”
杨锐说:“祝你门门满分。”
“……让你说好话,不是谎话。”林迁西摆摆手:“算了吧,我走了。”
都走出去好远了,忽然听见杨锐带着笑在后面喊了句:“加油啊林迁西,你就是这条街最骚的!”
“操!”林迁西回头看了一眼,都没看见他人,又好气又好笑,急着去学校,转头就跑走了。
整个八中比昨天还安静,还没考试就已经鸦雀无声。
上午要考的是理综。
林迁西再坐在考场里面时,已经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
没关系,昨天都经历过一回了,今天没理由再紧张了,好好考,放轻松……
他握了握手指,听见开考的铃声响了起来。
考试时间一样是一百五十分钟,理综是三科大综合,题量也多,还要无缝切换。
林迁西填名字的时候没紧张,做的过程里也没紧张,直到预感到时间有点儿紧的时候,心一下提了起来。
还有最后两大题没做。
他低着头,笔写地飞快。
慢点儿,再慢点儿,别响铃,等等他。
“叮铃铃”的铃声响了。
“……”林迁西咬着牙关,拼了命地写最后一题。
“交卷了。”监考老师在上面喊:“别写了,都停笔!听见没有!”
人直接从讲台上下来收卷子了。
林迁西猛地抬起头,放下笔,赶在最后一秒写完了。
卷子收走了,他摸一下额头,才发现自己都出汗了,凳子一拉,出了考场。
到了厕所里面,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刚才那阵急切的劲头才算过去。林迁西手指摸了摸汗津津的脖子,摸到了那枚纽扣,重重吐出口气,还好写完了,不知道宗城那边怎么样,他肯定没问题。
下午还有英语要考,那真的就是最后一场了,行不行也到头了。
可能真是要舒缓一下情绪。林迁西伸手进裤兜,摸了一下,摸到了宗城给他的东西,拿出来,是根烟。
“牛逼……”他自言自语,其实早就没了烟瘾,也就这种时候,还真想抽根烟缓缓,指导员真是够了解他的。
他看了看厕所里头,这会儿正好没别人在,偷偷抽一根应该没事儿吧,低头嘴一张,叼了烟,紧跟着就想起来,没火。
外面有人进来了。
林迁西转头看过去,一时大眼瞪小眼。
是老周。
他把嘴里的烟拿出来,咧咧嘴:“误会啊,老周,没抽,其实我连火都没有,不信给你搜。”
老周看了眼他湿漉漉的脸,脸色好像比平时还白一层,扶了扶眼镜儿,干咳两声,什么也没说,去了里面的小便池那儿。
很快他又过来,在水池这儿洗了把手,掏了什么在水池边一放,两手一背,就这么走了,瞧着贼淡定。
林迁西看一眼水池边上,是个打火机。
“操?”他往外看,确实是老周没错,没认错人。
烟抽了,情绪似乎的确舒缓了一点儿。
十分钟后,林迁西一路回忆着单词、词组、语法,脑袋里挤了一堆英语句子,胳膊底下夹着英语书,在走廊的拐角一站,准备死磕最后一门。
就这一门了,拼到最后算完。
“西哥?”王肖在走廊对面叫他,走近说:“怎么还在啃书啊,中午不吃饭的?”
“等会儿去吃。”林迁西头也不抬地说。
王肖在他旁边看了看:“要不然我给你带?你要吃什么,快餐行不行啊,加两块卤肉?”
林迁西点头:“行。”
王肖转头走了,孙凯、薛盛和姜皓都在前面等他,一起约了去吃饭的,现在全都盯着林迁西。
姜皓说:“我服了,我要是有林迁西这毅力,我也进前十五了。”
“做梦,你还得有个城爷。”王肖回。
英语考试依然在下午三点。
林迁西提前回到考场,看一眼外面烈得晃眼的阳光,手指摸着脖子上的纽扣,可能是天热,系纽扣的红绳都被脖子上的汗给浸湿了。
铃声响了,准点开考。
林迁西握着笔,对着卷子,仔仔细细听着听力。
做听力居然没有想象中紧张,他和宗城一起听过太多英语了,英文的词汇、短文,甚至是情诗和情歌。
唯一的不同是,这回不能暂停,也没有宗城用那种巨冷静的声音给他讲解和分析了。
考场里一直静悄悄的,只有笔尖划过试卷纸张的沙沙轻响。
林迁西的手按在英语作文上,终于到了最后一项。
他吸口气,又慢慢吐出来,抓笔的手握一下,又放松,耐心审题、思考,才下了笔,就像之前宗城一直教他学的那样。
“叮铃铃——”刺耳的铃声一下炸起来。
“交卷!”
结束了。林迁西抬头,坐了几秒,一把抓了笔袋,东西一收,往外走。
刚到外面,就感觉学校里像是开水一样沸腾了。
无数试卷和书从楼上往下扔,遮天蔽日下了一场雪似的,也没老师管,每一层都有人在欢呼奔跑,有的吼得像起哄。
林迁西从走廊上穿过去,脑袋都被吵得嗡嗡响,心里跳得一下紧,一下慢,仿佛在做梦,下了楼,在楼梯下面的墙角一靠,喘着气。
好像到这会儿才真感觉到结束了,他都不想动弹,觉得比打比赛都累,就听着那些人的脚步在周围来来去去。
“西哥呢?”好一会儿,听见王肖在问:“都考完了怎么又不见人啊?”
“你们谁见到林迁西了?”是吴川的声音:“他考地怎么样,大学没问题吧?”
“我操……”林迁西抹一下脖子上的汗,心想别他妈问了,好不容易才结束,一根弦在他脑子里绷了太久了,得缓缓。
妈的,他自己也想知道到底有没有问题啊!
“城爷!”冷不丁听到这声喊,林迁西才发现自己站很久了,那些炸锅一样的欢呼声和疯子似的吼声都小了。
王肖的声音远了:“没见着西哥,一定是太担心成绩了,别中暑了吧?”
去你妹的中暑!林迁西动了一下,站直了,看见了宗城走过来的身影,黑色的t恤刚好到腰线,两条腿又直又长,脚步很大。
他勾一下肩上的书包,耐心等着,直到那身影近了,一下出去,拽着他就往跟前一拉。
宗城被拽过去,手往墙上一撑,站稳了,看一眼周围,挨在他跟前,低低说:“原来躲在这儿。”
林迁西小声说:“在这儿逮你。”
“然后呢?”
林迁西盯着他,快有三四秒,忽然问:“你身份证呢,城爷?”
宗城看着他:“怎么?”
林迁西往上一扬眉,眼睛晶亮:“想跟你去‘解个压’。”
宗城眼神动两下,表情如常,只有嘴角轻轻提了个弧度,一只手拉开书包,伸进去,捏着自己的身份证出来,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林迁西嘴角勾了起来,推他一下:“走。”
小城里都跟平时不太一样,路上都是家长和学生,随便一个路边摊都有人。
他们绕了几个圈,一个熟人都没碰到,天擦黑的时候,进了一家小旅店。
林迁西以前正好没来过这儿,两手插着裤兜,背着书包走到柜台,掏出身份证一按:“开间钟点房。”
在涂指甲油的柜台妹子眼睛都没抬:“几个小时啊?”
“一个?”他往旁边看。
宗城转过头,看他一眼:“瞧不起谁?至少两个小时。”
“……”林迁西眼皮跳了一下:“操……三个!三小时!”
妹子才抬头看了他俩一眼:“你们干嘛的啊?”
“打游戏。”林迁西说。
妹子一脸“难怪呢”的表情,肯定是刚高考完背着家长出来野的,麻溜地开了房。
“我先上去登录账号啊。”林迁西拿了钥匙转身,似笑非笑的,先朝楼梯跑了。
宗城慢条斯理地背着书包,跟后面上去,很快找到了房间。
房门虚掩着道缝,没锁,他伸手一推,走进去,“嘭”一声甩上门。
林迁西就在门后,一下扑到了他身上。
宗城两手一托,托在他大腿上,往墙上一抵。
“我操……”林迁西背刚撞到墙,嘴就被他堵住了,呼吸顿时拉风箱一样急起来,埋下头,重重地揉他的唇。
腰上多了宗城的一只手,宽松的短袖被一下掀上去,那只手伸到他身上。
林迁西闻到闷热潮湿的汗味,他跟宗城的,混在了一起,裤链开了,好像汗出得更多了。
宗城手忽然一握。
他陡然弓腰,挣开了他的嘴,喘气问:“妈的,打游戏的‘装备’呢!”
宗城喘着呼吸在他颈边笑了声,一把抱着他按到了床上,肩上的书包才拿下来。
拉链“呲”一下拉开,里面是他们来的半路悄悄去买的“装备”。
林迁西一身的汗,听见了盖子拔开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阵一阵的凉,忽然被他压了上来,整个人拉弓一样扯紧,手臂一下勾住他脖子,胸口都像挨了一记重击。
“还紧张?”宗城忽然在他耳边问。
“没有,老子考完了……”林迁西咬牙,箍着他的手臂白生生绷着,小臂拉出紧实的线条。
“那我怎么感觉你还没放松。”宗城低低喘着说。
“操!”林迁西被这一语双关炸地脑袋都要昏了,手指都发麻。
简直没休没止。
一身的汗还没干,又出一层汗,周围都是闷热和躁动。
过了很久,林迁西又到了卫生间的淋浴头下面,肩背还被宗城在后面按着。
水“哗哗”地往下冲,他撑着墙,在水下面一口一口地呼气吸气,然后又被翻转过去。
一直没停。
好像要把这段时间憋着的劲儿全在今天泄了。
两个人做的简直没有节制,从床上到卫生间,又回到床上。
不知道几点,林迁西逞凶一样反压着宗城在床头,按着他的肩,“哗”一下,床单都扯到了地上。
宗城断眉抽动一下,一把抱紧了他,嘴堵上去,吞了他所有的声音。
直到林迁西手指抓着他后脑勺的短发,胸口里激烈地快跳飞的时候,才被他放开。
“恭喜你,西哥,”宗城的脸搁在他肩上,低低沉沉的:“游过来了,就要上岸了。”
林迁西喘着气,一愣,笑了声,终于轻松了:“岸上得有城爷才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无事发生,单纯解压。【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