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琪琪格带领一个满是虬髯的汉子回来,对着丁辰躬身施礼。
琪琪格介绍道:“他没有名字,在草原上也没有人认识他,但是你可以吩咐他做任何事。
你要的衣服,我也都给你带来了,就在外面的马车上。”
“多谢翁主帮忙,要不然在下恐怕就要坐困愁城,无功而返了,”丁辰真诚的说道。
“我在帮你,其实也在是帮我父王啊,”琪琪格眨着大眼睛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远交近攻’,这道理,在草原很少人懂。
我们的草原跟袁氏地盘接壤,是不可能成为好朋友的,所以我父王只有跟你们结盟才是最好的选择。”
丁辰愕然的看着眼前的琪琪格,一般情况下,两个相邻的势力都存在太多的利益纠纷,当然不可能结盟。
只有不相邻的两家势力,没有利益冲突,又有共同的敌人,才更容易结盟。
一个草原小姑娘,能有这等见识可是不容易。
可是随即琪琪格的眼睛笑弯成两道月牙,道:“当然,那些大道理都不重要,其实还是因为我喜欢您的文章,所以才心甘情愿的帮您。”
“总之我还是要谢谢你,”丁辰点点头道:“其实我还想知道,他们明天交易的时间与地点。”
“我早就替您打听好了,”琪琪格道:“他们明天辰时,在黑石坡,一手交钱,一手交马。”
丁辰不禁更对这小丫头刮目相看,一开始只是以为这是一个娇生惯养的草原小公主,是他的一个小迷妹而已。
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如此聪慧,把什么事情都给他想到了头里。
“我该走了,”丁辰道:“既然我们两方有可能成为朋友,那么我们以后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好的呀,等找准机会,我会去中原看你的,”琪琪格道。
随即丁辰派侍从跟去卑报信,说朝中有要事,需要连夜启程,返回许都。
然后下令,丹阳军借着夜色,护送钱币顺着大路往许都方向赶,而陷阵营则换上草原人的服饰……
……
半个时辰以后,去卑的营帐内。
“什么?曹氏连夜走了?”去卑听到大当户的禀报,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沉吟道:“他们为何走的如此匆忙?”
大当户道:“他们留在这里也的确没有什么事了,或许真如他们所说,许都有事吧。”
“那也不至于连夜赶路吧,”去卑疑惑道:“他们汉人诡计多端,不可不防,派人跟着,看看他们是否真的离去。”
“我已经派人尾随了,看样子他们的确是在往回去的路上赶,”大当户道。
去卑点了点头,想到这批马不止卖出了五亿钱的天价,而且白得并州三个郡,他不禁兴奋的有些睡不着觉。
就这么一直等到深夜,刚刚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大当户禀报道:“大王,那曹氏使者的车队,马上就要出草原了。”
“嗯?嗯!”去卑睁开惺忪的眼睛,自言自语道:“看来他们是真的走了,想来要不是这曹氏使者前来帮忙,本王也识破不了袁家小儿的诡计,这批马也卖不了这么好的价钱。
本王是想真心实意招待他的,没想到他却什么都不要,就这么匆匆离去,真是个厚道人呐。”
“大王是否真的就跟袁氏缔结盟约?”
“得了袁氏这么多便宜,还不跟袁氏结盟,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可是……大王想过没有,这也许是袁氏的怀柔之策,他袁氏先稳住咱们,然后挥师南下,等灭了曹氏等诸侯之后,再回过头来就该打咱们了。”
去卑沉声道:“等他能灭了曹氏再说吧,时候不早了,稍微歇息一下,该去黑石坡了。”
“诺!”
……
草原人的帐篷都离得很远,以去卑的王帐为中心,为丁辰以及袁熙安排的营帐均在二十里开外。
天近拂晓,大约卯初时分,对面已经渐渐能看清人的五官。
袁熙的营地行来几匹快马,马上之人均是草原人打扮。
“诶,跟你们家主子说,我们奉大王的口谕而来,快把你们主事的叫出来,”领头的汉子操着浓重的匈奴口音,对守卫营地的袁军军兵道。
袁军军兵不敢怠慢,赶忙进去禀报。
不多时,许攸匆匆出来,看着那草原汉子那黑红色的脸膛以及标志性的大胡子,问道:“不知大王有什么吩咐?”
那汉子用蹩脚的汉语道:“大王说,去黑石坡交易太麻烦了,不如直接带你们去养马的马圈,由你们自己往外牵就行了。
此时大王已在去往马圈的路上,你们也赶紧去吧。”
“可是……这也有点太早了吧,”许攸看了看东方。
按说这个时辰也不算早了,可是袁熙养尊处优,却是起不来。
那汉子皱眉道:“难道要让我们家大王等你们?”
“不敢,不敢,”此时许攸已经没有那么高的心气,连忙道:“在下这就去请我家公子。”
他急忙来到袁熙的营帐外面,隔着帐帘向袁熙禀报了去卑更改交易时间地点之事。
营帐内软绵绵的毛毡上,躺着的袁熙慢慢醒转,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道:“这左贤王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还这么早。”
“二公子,”许攸隔着门帘道:“反正已经跟草原人谈妥当,不过是一手交钱,一手交马的事,公子若实在不愿意去,就由在下代劳即可。
左右那曹使已经离开,也不会再出什么大乱子了。”
袁熙想了想道:“罢了,九十九个头都叩了,也不差这最后一哆嗦。”
他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脖颈,让自己清醒一下。
昨夜他们也收到了曹氏使者连夜离开的消息,并派人尾随跟踪,当知道曹使是真的离去之后,袁熙这才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
此次来草原出使,虽是他们先出的招,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却处处受制于人,被那曹使处处牵着鼻子走,到最后把他逼大出血。
好在他最后还是成功击败了曹使,完成了任务。
他也曾经想着传讯回去,让父亲派军沿路截击,好好出一出胸中这口恶气。
没想到曹使竟然溜得这么快,派人回去调军显然来不及了。
今天是最重要的交易马匹,并缔结盟约的日子,袁熙倒也没有纨绔到这么重要的事都需要许攸代劳。
他慢慢悠悠的穿上衣服,来到帐外,天色更亮了些,但是太阳还没出来。
袁熙下令所有军兵收拾东西,押运装有钱币的车辆,跟着那去卑派来的人,向养马之地行去。
经过上一次与陷阵营的对决,袁熙手下军马还剩了一千余人,高览战败之后灰头土脸的逃了回来,但依然是这支军队的统领。
好在他们的主要对手已经离开草原,他们有这么多军兵,保护车辆也足够了。
队伍向东走了二三十里路,太阳慢慢露出了头,草原上霞光万道,如同撒了一层金粉。
袁熙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感觉心情美如画。
突然,就见远处一座山坡后面闪出一队人马向他们冲了过来,对方约有七八百人左右,俱都穿着草原人的服饰。
袁熙心里一惊,忙问旁边的许攸道:“这是什么?”
许攸此时也蒙了,赶忙去找那前来传讯的使者,却发现那几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大事不好,保护车辆,”许攸大声呼喊着。
高览连忙指挥军兵,将车队团团围了起来。
好在对面人数并不多,都是匈奴军,又不是那天碰到的变态的军队,他这么多军兵应当能应付。
转眼间那队匈奴兵便杀到了面前,高览大声道:“准备迎战!”
匈奴兵根本不跟他们交谈,口中高声喊着“伊拉塔”,“伊拉塔”,便冲过来与袁军开始接战。
高览挥舞着长枪,试图拼死保卫运钱车以及二公子,以挽回新败的声誉。
他迎面碰上一个红脸持大刀的草原汉子,满脸都是虬髯,都看不清长得什么样子。
高览与其对战,只一个回合,后背便抽起一股凉气。
他知道那草原人的武力只在他之上,不在他之下。
“伊拉塔!”那红脸草原战将,呼喝着,挥舞着大刀,又向高览砍了过来。
高览大惊失色,狼狈的慌忙举枪抵挡,但也仅仅支撑了十来个回合,便被杀的枪法散乱,险象环生。
于此同时,那一队草原军兵虽然人数少,但是个个以一当十,袁军还要分出大部分人防卫车辆,没有集中兵力前去抵抗。
转眼之间,袁军便被草原军杀的四散奔逃,狼奔豕突,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袁熙看到眼前的场景快要崩溃了,哪能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许攸焦急的在旁边劝道:“公子,看情形匈奴人是想黑吃黑,吞下咱们的钱,也不想给咱们马匹,咱们快逃吧,回到邺城禀报主公,让主公发兵前来报仇。”
“这么多钱……难道都不要了?”袁熙犹豫的看着那么多运钱车。
那里面可是有五亿钱,这对袁氏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字。
若把钱都丢在这里,一匹马也没带回去,就算他能让父亲发兵来报仇,可是他的前途也就完了。
这让他如何甘心?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公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许攸在旁边苦苦相劝,他可不想陪袁熙在这里送命。
可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袁军在死伤不过三成之后便开始大溃败,跑的干干净净。
高览想要保护二公子以及运钱车,但是终究不敌那红脸战将,被杀的望风而逃。
得胜的草原军兵迅速包围了袁熙和许攸。
“你们……想干什么?”袁熙惊恐的问道。
此时他心中极度后悔,方才没有当机立断,弃车而逃。
“伊拉塔!”那红脸战将举着大刀喊了一声,随即一把扯下脸上的大胡子,自言自语道:“真特娘的难受,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留胡子。”
一听见这声音,袁熙惊声问道:“你们……你们不是匈奴人?”
“你特娘的才是匈奴人,你们全家都是匈奴人,”红脸汉子笑道。
紧接着,他一闪身,就见有几匹快马迎着朝阳飞驰而来。
等走近些,袁熙才又惊又怒的失声道:“是你们?”
原来,来人正是丁辰带领赵云陈到,而那红脸汉子正是魏延。
这支草原兵,是陷阵营穿上了草原人的衣服假扮的。
“你好啊,二公子,咱们又见面了,”丁辰笑吟吟的招手道。
袁熙看到那张脸,却如坠入冰窖一般,强自咬牙道:“你胡作非为,难道不怕左贤王查知?”
“不妨告诉你,”丁辰笑道:“那去传讯的草原人是没有身份的死士,左贤王想查都没处去查。
再说,就算被草原人知道了又怎样,终究我要的是马匹。”
“你……你会杀我?”袁熙胆怯的问道。
“只要你肯配合,我倒不介意放你一命,”丁辰道。
“你要我怎么配合?”
“很简单,就是你一会儿闭上嘴巴,什么都不说就行,”丁辰笑了笑道:“另外再告诉你,我这位手下是神箭手,你若妄想逃跑或者反抗,他会毫不犹豫的一箭射穿你的喉咙。
我想袁二公子身份尊贵,不会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吧?”
说着,丁辰冲身后的赵云使个眼色。
赵云弯弓搭箭,“嗖”的一声,羽箭离弦而出,天空中一只飞鸟应声掉落下来。
这是在向袁熙示威。
袁熙看到这样的神射手,不由得叹口气,对丁辰道:“好吧,我配合,希望你不要食言放我一条生路。”
他是高贵的袁家二公子,的确的确没有慨然赴死的勇气。
“那就请吧!”丁辰挥了挥手,军兵们迅速脱下草原人的服饰,换上了汉军的铠甲,并打起袁军的旗号,拉着那运钱车往回走。
袁熙瞬间便明白对方什么意思了。
根本就没有更改交易时间与地点一事,这丁辰用一个没有身份的死士诓骗他出来,劫了他的人,现在又要用他的钱去为曹氏买马。
空手套白狼啊这是,袁熙快要气哭了。
看来他们昨夜连夜离开也是早有预谋,为的就是让他们放松警惕,所以今天早上他才相信了那人的话。
只可惜,现在他看到身后那跨刀的红脸战将以及那名神射手,已经丝毫不敢反抗了,只能臊眉耷眼的去往黑石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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