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有无之蛇居然这么厉害,能以神识化成一条条细蛇隐藏在墨修眼中就算了,居然在我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顺着以神化形的蛇胎到了我腹中。
怪不得蛇胎从化形回腹之后,就一直在腹中涌动着,我居然半点警觉都没有。
一直以来,我对于蛇胎都从来没有紧张过。
果然对于蛇胎,我一直是失职的啊!
但这会痛得更厉害了,就好像小腹要被生生撕裂。
我现在的身体,本就是靠着蛇胎的生机活着,所以蛇胎出事,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半僵的状态。
可痛意却越发的延绵,不再是那种好像随着心跳,一下又一下的痛,痛感无比的密集,我都感觉自己好像喘不过气了。
何辜管不上我是不是拒绝,直接握着我的手,往我掌心输送生机。
可小腹动得厉害,生机根本就输送不进去。
何辜沉眼看着阿娜,沉喝道:“你经历过,那怎么办?”
何欢根本就不认识阿娜,见她一脸温和,立马迎上去。
好声好气的问道:“你是巴山哪个峰头的祭司吗?你快看一下小师妹怎么办?先救你们的巫神啊?”
我痛得说不出话,神念想涌动,可念头一起,小腹绞痛,我捂着小腹的手,都能感觉到有什么拱到了肚皮上。
瞬间除了闷哼一声,其他什么想法都聚不起来了。
阿娜站在不远处,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有着同情,更有着恨意:“你现在知道,杀了龙灵,对你而言其实没有好处了吧?”
我看着阿娜,喉咙想发声,可一张嘴就是一阵闷哼。
那种痛意越发的严重,我干脆一引过那条飘带,紧紧的将小腹勒住。
从痛多了,我就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无论是哪里痛,用大力捂着,或是勒着,好像就不会太痛了。
小腹被飘带缠紧,能更清晰的看见有两条拇指大小的蛇一样的东西在肚皮下面涌动,好像有追逐着什么,动得很厉害!
我扶着何辜的肩膀,沉吸了口气,朝何欢道:“她是阿娜,别管那么多,你准备手术的东西,帮我剖腹,先把蛇胎取出来。”
何欢提着的箱子里有一整个手术室,既然能划破我胸口看那颗本体蛇的心,现在护胎的蛇镯被墨修融合残骨的时候,完全融合了,不会再护着蛇胎。
这会再剖蛇胎,算是救它,它应该不会拒绝的。
而且蛇胎已经足月了,剖出来,不会差太多,总比在腹中,被那两缕有无之蛇的神识抢占了的好。
“对!”何欢似乎这才想起来,连忙转身去洗物池靠墙的地方准备手术室。
我就算靠着飘带勒紧小腹,也能感觉到蛇胎在小腹之中快速的扭动,避开那两缕化成蛇形的有无之蛇的神识。
洗物池中,墨修身体好像受着电击一下,慢慢抽动着。
何辜撑着我,看着不远处的阿娜,朝我轻声道:“阿问就快回来了,你别担心。”
我痛得除了按何寿给我的龟息术喘息着,连腿都发着软。
盯着阿娜,声音发哑的道:“龙灵才是第一个蛇胎对不对?她出生后,为什么没有被有无之蛇侵占?你拿她和有无之蛇做了什么交易对不对?”
龙灵之名,是道召蛇之咒,可这咒语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
如果第一条有无之蛇,是魔蛇的话,那龙灵才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蛇胎”,可她为什么没有被有无之蛇的神识侵占?
没有变成像墨修这样,被很多有无之蛇寄生躯体的存在?
反倒到了她遇到那条墨修的本体蛇,怀着蛇胎时,问题就开始来严重了起来。
严重到,那条本体蛇心甘情愿被龙灵杀了造蛇棺材。
严重到,龙灵就算斩了情丝,所遭受的天谴,依旧对杀了墨修,有着无尽的愧疚。
他们不是不爱,只是后来经历的事情太多,互相折磨到他们不知道那爱还剩多少,是爱多,还是恨多。
我转眼看了阿娜,忍着痛,咬牙冷声道:“风太息,我杀了龙灵,是因为她想杀我!可你当初抛弃了风姓,进入巴山,难道就是为了躲在巴山吗?”
“龙灵的死,你们这对做父母的责任最大!”我痛得整个人好像要炸了。
一把推开扶着我的何辜,盯着阿娜,嗤笑道:“不管是你和魔蛇生下的那个龙灵,还是龙岐旭夫妻生下的那个龙灵,她们的死,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做父母的,隐瞒这,隐瞒那,你们明明可以救她们的?”
“是你们,看着她们一步步走到死。也是你们,看着她们死的!”我盯着阿娜,冷笑道:“你还怪我杀了龙灵?龙灵的神魂是被我灭的,当时你有感觉吧?可你不想出巴山,你不敢去救她!你和那条魔蛇明明可以救她的,可你们没有!”
“而且她的躯体还在风家啊?”
“你不是从华胥之渊出来的吗?你有本事入华胥之渊,你去把龙灵的躯体拿回来啊!”我飘带一引,对着阿娜抽了过去。
沉喝道:“我杀了这么多人,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至少我会救我能救的,你呢?舍弃那具连你自己都恶心的身体,用亲生女儿来做交易,你就没有后悔过吗?你就没有天谴吗!”
飘带的极光在阿娜身边飘动,照亮着整个洗物池。
我突然发现怒气涌动,小腹就算解了飘带,也没这么痛了。
那边何欢已经放好了手术床,我强撑着神念,引动黑发,靠着黑发拉扯着旁边的石壁,直接一步步走了过去。
洗物池里,墨修昏迷不醒的躺着,可又好像在昏迷之中,依旧有着什么焦心,那双碳化的双眼好像还在扭动。
不时有着碎碳从眼眶中滑落,我盯着墨修那双眼睛。
或许是这次太痛,那种临近死亡的感觉,比当初在毁蛇棺时,瞬间僵死更难受。
突然感觉,爱与不爱,其实根本不重要。
至少在祭坛的时候,墨修不想我拿了神母的记忆,变成神母也让我消亡。
而我也确定,不想让墨修就这样死了。
我希望墨修能好好的活着,墨修同样也希望我好好的活着。
就算我们在一起,互相折磨,但只要能在一起也挺好的。
我看着洗物池中的墨修,低头痴痴的笑了。
一直以来,终究是我太过偏执了。
总认为,要最好的,最纯的……
可这世间,根本就没有至善至纯的存在。
我走到手术床边上,何辜轻叹了口气,也顾不上阿娜,连忙过来扶着我躺上去。
何欢这会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将手术用的东西准备好了。
还拿着一管药,在我面前晃了晃道:“要麻醉吗?这是普通人用的,你现在的身体和常人不同,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毕竟你就算死了,神念也还是活的。”
“但我可以给你加量,如果这一管不够,我可以再试着给你加。”何欢帮我抽了一个量,轻声道:“我就直接从脊椎打进去了。”
他对于其他的不太专注,可对于医术这方面,真的是中西都可以啊。
可我看着依旧站在洗物池没有离去的阿娜,朝何欢摇了摇头:“不用。你直接剖吧,我痛多了,能忍得住。”
说着一引飘带,将自己手脚绑在手术床上,朝何欢道:“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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