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船上的这十几天,大部分时间李江南都是一个人静静地关在舱房里,有时候会看看书,有时候会打坐练功,有时候也会什么事都不做,就只是静静地靠在床上,看看舷窗外蔚蓝的海面、低飞的海鸟,在脑海里想象一下现在的由美子和花子。
尽管远离了她们,也尽管做好了打算,以后再不相见,但那些发生了的事情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柔情、缠绵、欢愉、以及刻骨的悲痛……李江南毕竟不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他忘不了这一段共同的经历,也忘不了佐川由美子,那个令他爱恨不能的女人。
李江南看着窗外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由美子她们怎么样了,也许还在愤怒悲痛,也许还在想方设法对付自己,只希望由美子不要再那么执着,能够放下这一段本就不该发生的孽缘。
砰的一声枪响,从外面传来。
李江南被枪声惊动,下床拉开舱门,走上了前往甲板的舷梯。
今天的天气不错,难得有一个无风无浪的大好晴天,海面上波澜不兴,甲板上海风习习,工头阮七,和几个船工兴致勃勃地凑在一堆,似乎在把玩一支军绿色的长枪。
“七哥,你这枪法不行啊,比起冷小姐他们,可差了一大截啊……”
“来,我再丢一个瓶,七哥你打准一点,千万别让冷小姐他们给看瘪了……”
一个船工说完后拿起一只酒瓶,往船尾方向用力一抛,那酒瓶子落在了海里,随波逐流,在海面上下浮沉。
阮七连忙拍拍那人的肩膀,那人会意,蹲了个马步,让阮七把长枪搭在他的肩上,提供一个稳固的支撑点。
阮七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据稳枪支,用瞄准镜瞄向那只随波起伏的酒瓶。
砰的又一声枪响。
酒瓶还是那只酒瓶,并没有爆裂,依然在海里面浮沉。
“草!”
阮七恼火骂道:“这枪怎么这么难打?”
“这么贵的狙击枪,还他吗是美國货,买下来有个卵用?”
“感觉用下来,比七哥用过的土喷子还不如……”
阮七嘴里发着牢騒,翻来覆去地瞧着手里的这支枪,他这人也有点意思,打不中酒瓶,他不怪自己打枪不准,反而怪这把枪造的不行。
冷晴那伙人就站在边上看着,此刻阮七又出糗了,冷晴双手抱在胸前,嘴角处不经意地勾现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发现李江南来到了甲板上,阮七大喇喇地把枪支往李江南一扔,嚷道:“来,你也玩几枪,开开洋荤。”
李江南接下这支绿色的狙击枪,第一感觉,就是发现这支枪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沉甸甸的,他看了看这支枪,应该是用了复合材料,比起在山洞里打过的那些二战时期的日军枪械,重量要轻上许多,而且枪型精巧隽美,比他玩过的那些老枪,显然要高档许多。
“兄弟,你会玩枪么?”
几个船工凑了上来,下意识地都把他这种小白脸当做了菜鸟,有人指了指这支枪上的洋码子说道:“这枪是美国货,叫什么雷明顿、什么什么m24……”
“这枪可是高级货。”
“冷小姐他们花了好大的价钱才搞来一批……”
这时,也许是看不起李江南这种人,对他不爽,冷晴不喜欢李江南把玩属于她的枪支,便朝旁人使了个眼色,努了努嘴。
那人会意地一点头,然后扒开人群直接上去,抓了李江南手里的枪支,一把将他推开。
“滚。”
“你算什么东西?”
“一个不要脸的鼠辈,也配玩枪?”
“不该你碰的东西别碰,要不然老子揍你,懂么?”
那汉子说完后歪嘴呸了一口,然后把手里的枪往旁边支一抛,另外一人接下枪支,随即放回长条箱里,塞进了油布底下。
李江南暗暗地皱眉,心里非常不爽。
不过那枪毕竟不是属于他的,而且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大,便忍住了心火,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哼,还以为你会冲老子发飙呢。”
“没想到就这么摸摸鼻子走了,果然是个孬种。像你这种小白脸,就只敢欺负一下女人……”那人满脸嫌厌,又呸了一口。
冷晴也很看不起李江南这种小白脸,瞧着他走远的背影,嘴角处勾勒出一抹浅浅地笑意,那是讥笑。
李江南回到舱房里,阮七后脚就跟着进来了,他陪李江南在床头坐下来,开了支烟道:“兄弟,多忍忍,别跟他们置气,也别跟他们发生冲突。”
“姓冷的那帮人不好打交道,就连对我都不怎么客气,就更不要说你了……”
他给李江南点上火,接着说道:“总之你不要把他们当回事,就把他们当空气,千万别去惹他们。”
“主要是船靠了岸后,接下来的路程,咱们都要依靠他们。”
“从缅南到缅北,有好几段路不太平,那些地方在搞军阀混战,如果没有他们这队人马保护,连我七哥都不敢走。”
“所以啊,兄弟你多担待一点,别去计较他们,七哥也很难做……”
李江南看得出来,阮七这人虽然不正经了一点,但骨子里面还是属于那种讲义气的江湖人。
李江南只不过是刘四海带过来托付给他的陌生人,他就把李江南当成了自家兄弟,尽职尽责,尽最大的心意照顾好李江南。
对与阮七这份情义,李江南当然能感受得到。
李江南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让他放心,然后岔开话题,跟他聊起了别的。
这天中午,历经了半个多月的海上漂泊之后,这艘渔船终于开进了缅国南部的一处海港。
靠了岸后,冷晴这帮人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关系,直接从驻扎在海港附近的政府军军营里,借来了好几辆军用卡车。
接着冷晴全面接下指挥权,开始命令阮七这帮船工,按照他们指定的方法和要求,把船上的物资卸载到军车上。
在海上的时候,基本上还是阮七说了算,可到了陆地上,形势显然就颠倒了过来。
阮七也没跟冷晴顶嘴,她怎么说,就按照她的要求怎么做,一伙船工手脚麻利的把货物全部卸装完后,冷晴那一伙负责押运的佣兵全都坐上了吉普车,而李江南跟着阮七这帮船工进了卡车的货箱,一行军车队伍,浩浩荡荡地驶离码头,向缅国北部内陆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