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擎拍了拍萧老九的肩膀。
“终有一日,萧将军能洗清冤屈,你们也能离开这里。”卫擎说完,便消失在暗夜里。
萧老九坐在地上发呆。
他现在已经不害怕了,觉得这人没有恶意,而且,他还说萧将军能洗清冤屈……
这人神出鬼没的,并非普通人,也觉得萧将军是被冤枉的啊。
或许真的有厉害的人,在努力帮萧将军洗清冤屈呢。
真的会有离开这里的那一天吗?
他的孩子出生在这矿上,从未离开过这里,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呢。
希望真有这么一日。
卫擎离开铁矿后,便回到了驿馆。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很快就天亮了。
他让暗卫去调查箭局的人员,尤其是负责账目的,自己则前往铁矿,这看看,那看看,似闲逛。
偶尔和人聊聊天。
也去了炼铁炉附近,也只和人聊聊是如何炼铁的,并未问其他。
人群中,一直有几双眼睛盯着卫擎的一举一动。
铁官虽未亲自陪同,但是这位乌大人做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都说这位乌大人观察入微、机敏睿智,很擅长办案,难道是徒有虚名?
卫擎在铁矿和箭局晃悠的几天,暗卫已经将箭局的人员调查得差不多了。
负责记录账目的账房先生姓王,这账房好酒好美色,时常去陇县有名的青楼香影楼,点的便是香影楼的头牌香影。
这香影点一次都要几十上百两银子,他做账房的月俸不过几两银子,很明显有问题。
卫擎在铁矿场晃悠了几日,终于不去铁矿,改去青楼了。
卫擎一进青楼,便财大气粗地砸下数百两银子,要包香影。
他被老鸨亲自迎进了一个包厢,神色自若,看似常来这种地方。
实际上,除了抓犯人,他是第一次进青楼。
他就不懂,那些个男人为什么要来青楼,在家抱着媳妇儿不开心吗?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想他媳妇了,也不知道他媳妇儿何时回来,他们何时才能团聚……
卫擎往包厢里大刀阔斧地一坐。
不一会儿,一个弱柳扶风的美艳女子便走了进来,看到卫擎便是眼睛一亮。
香影是头牌,她的客人都是经过初步筛选的,她喜欢接年轻人,那些糟老头子统统不要。
但是,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客人。
他的脸五官很深邃,显得很立体,身着黑色锦衣,隐隐能看见衣服下的肌肉,强健又俊美,这样高质量的客人,就算让她花钱她也舍得!
香影朝着卫擎走去,想要柔若无骨地靠入他那宽广的怀里。
却见那低垂着眼眸的男人突然抬起头,锐利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眼神呢?
香影曾有一位客人养了一匹狼,她对那狼很好奇,那客人便带着她去看了狼。
香影觉得,这男人的眼神就和那狼一样,看的人毛骨悚然。
香影顿时觉得身体一僵,脚步顿住。
“站在那里,站好。”
在男人锐利的眼神下,香影骨头都长出来了,一下站直了,两只手放在身侧。
这一代名妓,此时就跟被夫子训的小学童一样乖巧。
“王又郎认识吗?”卫擎问道。
“那个秃子?认识。”香影点了点头道。
王又郎是她的常客,其实长得挺好看的,可惜是个秃子。
香影看到他那光秃秃的额头,都觉得一阵难受。
也因此,香影对他的印象很深刻。
“他供职于箭局,喝醉酒后有和你说过箭局的事吗?”卫擎继续问道。
“这客人的事我不太好说……”香影道。
也有人问她们打听客人的事,她们嘴巴严实着呢,这是这一行的规矩,免得惹麻烦。
卫擎拿出一大块银子,递到香影的面前。
香影眼睛一亮,立即改口:“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他喜欢骂他的同僚,说谁谁爱拍马屁,谁谁爱装模作样,就是一伪君子,谁谁怕夫人……哦,对了,他还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哪一天说不定被朝廷发现,脑袋搬家!”
“被朝廷发现什么?”卫擎问道。
“好像是账目问题,有一次他喝醉酒,说搞不懂陆大人把那么多箭拿去干嘛了……哎呀,这就是他醉酒后的胡言乱语,我也就那么一听,也随便一说,您千万别当真。”香影道。
卫擎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中。
王又郎口中的陆大人,想来就是陆提举。
卫擎有些惊讶,毕竟那陆提举看起来挺正直沉稳的,又在意料之中,毕竟这种事,若非陆提举这个箭局的管理者授意,其他人又怎么可能在他眼皮底下,侵吞箭支。
那侵吞的箭支究竟被送去哪了呢?
香影大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他托腮思考的模样更加有魅力,悄悄地挪动着小碎步,想要靠近他身边。
“站着,别动。”卫擎冷冷道,还瞥了她一眼。
被那如狼一般的眼神看着,香影立即乖乖站定,双手贴在两侧。
卫擎起身,把银子扔给香影,就要离去。
却被香影拽住了袖子。
“这位公子,您钱都花了,不如今晚就让香影伺候您?”说着,还朝着卫擎暧昧地眨了眨眼。
“不行,我媳妇儿会打断我的腿的。”卫擎说完,便迅速离去。
香影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一片衣角。
就因为自己碰过,刚刚那公子居然直接用剑砍断了自己的衣角。
这也太过了吧?
而且,刚那公子就已经长得够雄壮的了,能打断他的腿的媳妇……那该多壮硕啊。
但是仔细回想,那男人说起被打断腿的时候,没有害怕,反而带着得意。
所以,她刚刚是被秀了一波恩爱?
香影无语地将那一截袖子扔在地上。
卫擎从青楼离开后,便让暗卫去把王又郎提来。
一间房间中,躺在地上的王又郎幽幽转醒。
他记得自己在床上睡觉呢,怎么再睁眼,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他不会在做梦吧?
怎么脖子有些疼?
王又郎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镜子里映出的自己,额头上方的脑袋光溜溜的一片……
哦,不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