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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踌躇许久,都拿不定主意。
“奉天大将军,你拿个主意吧。我知道你想的是守住大名府,利用大名府高墙大城,人员物资充沛的优势与敌决战。或可有胜算。你若想这么做,我们都不会反对。这确实是目前较为稳妥的法子。”杨虎最后说道。
刘宠叹道:“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死守大名府也不是什么好法子。莫忘了保定府的事情。赵燧兄弟之所以主动撤离保定府,便是因为那张延龄的兵马火器攻城太凶猛,他根本守不住。我们若是守城,恐怕也要经历这些啊。我只担心,守城守不住,到最后却错失冲出去的良机。”
“那可不同。赵燧那是怯战。我们可不怕。除非张延龄率更多的兵马前来,否则我们会主动迎战。依托城池和兵马数量的优势。跟他们来个大火拼。岂会被动挨打?再说了,咱们就算放了城墙。他们进来之后我们便跟他们巷战,他们敢进来么?”杨虎沉声道。
刘宠闻言,眼睛发亮,微微点头道:“说的极是。除非他们调集更多的兵马,否则他们敢到城下攻城,我们便可主动出击。既然杨兄弟也这么说,那便决定了。我即刻传令,收缩所有兵马,加固城防,收拢物资,组织百姓人力。死守大名府。你们都同意是么?”
“同意!”杨虎和齐彦名道。
刘宠吁了口气,轻声道:“但愿我们作出了正确的决定,若是错了,希望你们不要埋怨我。”
杨虎哈哈笑道:“埋怨什么?咱们兄弟轰轰烈烈干了一场,天下震动。本来咱们藉藉无名,现在天下人谁不知道咱们的名头?大丈夫扬名天下,干了大事,就算死在这里,也值了。”
刘宠哈哈大笑道:“说的对,咱们值了。吓得小皇帝屁滚尿流,让天下人都对我们如雷贯耳,值了。”
齐彦名没有说话,他想:既然死都不怕,为何不冲出去呢?留在大名府,就算守住了,那又如何?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其实不过是给自己撑面子罢了。
但事到如今,却也只能如此了。
当下众人传出号令,各地兵马收缩回大名府防守。驱使百姓加固城墙工事,调配物资,将缴获的几十门盏口将军炮抬上城墙安置。
不仅如此,在城中主要街道上修建沙包工事,设立壁垒关卡。大名府本就是坚城一座。这么一来,更是要将整个城池变成一座堡垒,在城内也步步为营,修造工事。即便城破,也要死撑到底,跟官兵在城中激战。
……
就在大名府中义军秣兵历马全面加固升级,准备迎战朝廷大军的时候。张延龄率军进了大名府北一百多里外的广平府。
在此等候了一日。江斌许泰吴浩等人的兵马已经迂回到达。
兵马都已到齐,张延龄当即召开会议。
先详细的听取了江斌许泰等人夺取河间府一路清理几座县城的情形之后,张延龄做出了口头表扬。
“几位干的不错。河间府一战,打出了边军的威风。虽然损失不小,但是终究是一场大胜。朝廷下了嘉奖圣旨,皇上对各位的表现很是满意。本大将军也提出口头表扬。江斌,许泰,吴浩,这一次三位算是露脸了。”
江斌洋洋自得。
他早已得到了义父刘瑾派人前来的当面褒奖,并且告诉江斌他们,皇上已经原则上同意设立外四军。平叛结束之后,江斌许泰等人的兵马将留在京城,他们将成为京城的一支主力兵马。
刘瑾告诉江斌,他已经单独将他的事情禀报给了皇上。皇上对江斌很感兴趣,凯旋回京后,他将会单独将江斌引荐给皇上。
江斌当然很高兴。留驻京城,接近皇上,那便是接近了权力的中心。这是每个人都希望看到的。江斌早就等着这一天了。今后在京城,有刘公公在上面罩着,自己应该是如鱼得水了。
国公侯爷们高高在上,他江斌未必不如他们。将来封侯封国公也是触手可及的事情。
“哪里哪里,这都是末将等该做的。大将军说四天时间拿下河间府,我等岂会超过一息?大将军刀都举起来了,可是没砍到末将脖子上。哈哈哈。”江斌大笑道。
周围众将脸上色变。江斌这话说的可极为不敬。倒像是在奚落张延龄一般。
许泰忙道:“侯爷,江大人的意思是,军令如山,我等若完不成军令,自当提头来见大将军。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完成。”
张延龄尚未说话,张隐却忍不住冷笑道:“江大人看上去颇为得意的样子,好像立了天大的功劳一般。你们不过打下了一座河间府而已。侯爷领着咱们,攻下了保定、顺德、广平三府。可曾有半点自傲?”
“就是,打个河间府折损三成兵马。三卫兵马攻一万乌合之众守城的河间府,打成这样还有什么好骄傲的?侯爷率领咱们一万多兵马,先火烧白洋淀,七八千贼兵被歼灭投降。后攻保定府,只阵亡百多名人手便兵不血刃拿下保定。这才叫本事。拿自己兄弟的命不当命,拿兄弟们的人命当草芥,那也值得自傲?可笑死人了。”孟亮等一干将领也纷纷附和嘲讽道。
江斌脸色通红,又羞又怒。
“莫说风凉话,你们去攻河间府试试?那贼兵首领强硬的很。我们可是拼尽全力了。保定府的贼兵太怂,便是我们来攻,也是兵不血刃。”江斌反驳道。
这一下,引来一片指责之声。就连许泰和吴浩都觉得江斌有些无耻了。这种事找这种理由,便是一个狡猾无赖的作为。不肯承认失败,将失败归咎于这种因素,足见江斌的品性是有问题的。
“都安静一下。为这些事有什么好吵闹的?江斌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正所谓一物降一物,也许江斌来攻保定府,会一蹴而就。赵燧会望风而逃也未可知。”张延龄笑着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张隐沉声道:“除非江大人是赵燧的干儿子差不多。”
这话一语双关,孟亮会意,顿时大笑起来。
“张指挥使,你这是羞辱本人么?来来来,我们斗一架。谁输了,谁是对方干儿子。”江斌大怒,抽出兵刃跳起身来。
张隐冷笑一声,抽刀在手喝道:“怕你怎地?”
两个人跳到厅中便要动手起来,张延龄伸手拍案,啪的一声站起身来。沉声喝道:“放肆!在本大将军面前,你们敢如此放肆。来人,将这两人推出去,重打四十军棍。”
众人尽皆发愣,张延龄喝道:“怎么?抗命是么?来人。”
几名亲卫高声应诺从府衙大堂下首上来。许泰见状忙出列道:“求大将军开恩,两位将军只是口角之争,并无藐视大将军之意。”
孟亮也忙拱手出列道:“侯爷息怒,只是话赶话,杠上了罢了。大战在即,四十军棍打下去,两位将军怕是要三两个月下不了床了。”
张延龄冷笑道:“知道大战在即,还在这里吵吵闹闹。张隐,你是我团营部下,我也不姑息你。军中跟自己人斗狠,算什么本事?眼下百里之外,大名府中,贼兵七八万之众盘踞于城中,正要跟我们决战。不想着如何破敌,却来斗狠,令本侯失望。有负本侯栽培。”
张隐忙道:“侯爷教训的是,末将愿领责罚。但希望军棍延后,卑职不想错过攻城之战。待平叛之后,卑职自当领四十军棍的责罚。”
张延龄冷声道:“好,这是你说的。平叛之后,再领军棍。江斌,你怎么说?”
江斌皱眉道:“是张隐羞辱我在先的。”
张延龄喝道:“所以你便要和他斗狠?要自己人动手?大敌当前,对自己人抽到相向,这算什么?有本事去平叛杀贼。本侯可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便是跟随我多年的人,若是坏了规矩,本侯一样重责。本侯也不管你们是谁的手下,是谁的干儿子。便是皇上的干儿子,到了本侯帐下,便得听本侯调派,否则军法不容。本人告诫有些人,不要以为自己有靠山,便可以洋洋得意。本侯手中这把剑可不认人,若是不好好打仗,不守规矩,爷我便割了他的狗头。”
江斌心中一惊,听张延龄这言外之意,倒像是知道自己是刘瑾的义子。刘瑾可是告诫过自己,他和张延龄是死敌,张延龄心狠手辣,叫自己万万不要泛在他手里。眼下张延龄是平贼大将军,掌握生杀大权,绝对不能得罪他。
万一他假公济私,知道自己是刘瑾的义子,找理由杀了自己,自己岂非是死的冤枉。
当下立刻变了脸,诚恳的叩首道:“大将军教训的是,江斌知错了。和张隐一样,江斌请求将功补过,军棍延后。我也不想错过攻大名府的战斗。”
张延龄冷声道:“好,既然两位都同意了,那便这么执行。待平叛之后,四十军棍一棍不少。”
张隐和江斌只得同声道:“末将遵命。”
江斌心里这个气啊,平白无故欠了四十军棍,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自己应该隐忍一些,不该如此冲动。在张延龄帐下,他明显盯着自己,一点点不妥都会找机会诊治自己。今日算是自己不慎。被他给抓到了失仪之处。回头想办法让刘瑾出面调停,这四十军棍可挨不得,那还不被打的筋断骨折。
“各位,这件事暂且放下,现在来商议一下如何攻城的问题。本帅先通报一下当前局势。数日前,徐小公爷率领的骑兵在滑县于南下贼兵先锋军大战了一场,歼敌数千。迫得贼兵缩回了大名府。眼下局势已经很明朗,贼兵打算在大名府据守,负隅顽抗。据情报所知,贼兵兵马近八万之众。而我们,现如今只有不足三万兵马。你们说说,这仗怎么打?”张延龄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