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之点头，恭敬回答：“是，学生齐恒之，是陈朝靖安二十一年的秀才。后来天下大乱，家道中落，没有继续考功名。”

沈冰竹记下来，“很好，以后若是想考科举，还可以继续。现在新朝建立，大周承平元年。需要各种人才，或许有你机会大展宏图。”

齐恒之听到这话，面露惊喜，“大人，我们可以有良民身份？能继续科考？”

“等我回到县衙，就开始着手这件事情，让自愿下山的山民，登记新的身份。大家都是大周的百姓，自然能够买田置地，进行科举考试。”沈冰竹回答，这个齐恒之应该算是一个比较有才能的人。

“谢大人，谢大人。”齐恒之家里原本就是书香门第，家道中落，又逢天下大乱，这才无家可归，最后做了土匪。

如果可以安生过日子，谁愿意落草做土匪呢？

现在他们可以做良民，这些年也积攒了一些银子，到县城里买个院子，将来继续读书传家。

另外，刚才沈大人说新朝建立，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说不定，他真能当官。如果他考上举人进士，还能当官，父母和齐家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他也不用因为落草为寇，无颜见列祖列宗。

柳依依看到沈冰竹跟大家谈话，她一时间插不上嘴，就去厨房那边，给沈冰竹做了他喜欢吃的几样饭菜。

当沈冰竹看到酸辣排骨肉粉丝汤的时候，忍不住咽下口水。

“现在肚子饿了，要不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说？”沈冰竹有些迫不及待了，鼻尖闻着酸辣排骨粉丝汤的香味，刺激他的味蕾。

沈冰竹看了看不远处的柳依依，笑得很开心，还是他的心尖尖疼他。

柳黑熊笑道：“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吃饭，吃饭，我再去让人送点酒过来。”

不一会儿，饭菜陆续上来，好酒也被送上来。

大家好酒好菜，吃得不亦乐乎。

柳依依带人亲自给沈冰竹收拾房间，虽然寨子里简陋，但可以尽量收拾得清新雅致，耳目一新，桌上的粗陶瓶里还有柳依依摘来的好看野花。

小兰，小丽只当小姐好客，帮忙一起收拾。

吃饱喝足，而且喝了不少酒的沈冰竹，被送到房间休息。

即使柳依依想留下来，但此时也不敢。

只待月黑风高，翻墙入室，夜会心上人。

齐恒之难得喝醉酒了，而且说醉话，一会说考上了举人，一会说考上了进士，当官了······

沈冰松没有喝醉，而是悄悄地拿着一坛酒和两盘点心，来到最高峰上，朝着金陵的方向跪拜，祭奠母亲和妹妹，思念还活着的妹妹。

柳黑熊喝得不少，但他酒量很大，而且喝了醒酒汤之后，并没有昏睡，也没有说胡话。

孙氏拿着干净的毛巾沾了热水，给柳黑熊擦脸，被柳黑熊直接拉过来，坐在柳黑熊的腿上，“喝醉了，开始胡闹了？”

柳黑熊摇了摇头，嘟囔说：“没有，一点没醉！”

孙氏摇头失笑，两手抱着柳黑熊的大脑袋，“喝醉的人从来都不说自己喝醉了，其实今天我也很高兴，多喝点，也没事。咱们马上成为良民了，再也不是土匪了。

有了身份，咱们的儿子可以读书，咱们的女儿将来也能找个好婆家。就连我们也不用提心吊胆，只要安安分分，平平安安过日子就行。”

柳黑熊点头，两条粗壮的胳膊抱着孙氏纤细的腰肢，大脑袋扑在孙氏的胸口上，闷声说：“我也想这样，但我更想让你成为别人羡慕的诰命夫人。如果将来有爵位，咱们的孩子也能受益。

刚才喝酒的时候，我仔细想了，不能让依依一个小孩子去京城，我去。至于十八峰山寨里的事情，即使我不在，有依依和平安，恒之在，他们也会帮助你和依依处理好外面的事情。

至于寨子里，你现在已经得到众人的信服，管理寨子也不难。芸娘，我去京城，你说这样行吗？”

孙氏听到丈夫说这话，心里思索，其实她也是这样想的，女儿虽然能力强，但毕竟是个孩子。儿行千里母担忧，孙氏怎么可能放心让女儿一个人去那么遥远的地方呢？

孙氏的手，轻轻抚着丈夫的脑后，柔声说：“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将来你越站越高，越走越远，你会让我后悔吗？”

柳黑熊能够感受到孙氏的身体微微颤，没有安全感，抬起头，柔声说：“芸娘，你是我的命！没有你，我这条命早就没了，活着也没意义。有的男人，喜欢三妻四妾，喜欢左拥右抱，但我不喜欢，我只喜欢我的妻子跟我相扶相持，相濡以沫，执子之手，咱们就是一辈子。

我是个大老粗，也是跟你在一起之后，才学了识字，才学了几个成语。你在我心里，不仅是我的妻子，孩子母亲，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一辈子想要相伴相随的那个人。不能同日生，将来我想跟你死同穴。”

孙氏眼睛湿润，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黑熊，你真好。前半辈子我活在继母手里，备受折磨，最后被父亲讨好上官嫁给上官的病秧子儿子冲喜。

那个人身体好了之后，并不喜欢我，反而对青梅竹马的表妹情根深种，眉来眼去。那个人为了扶正表妹，两个人合谋陷害我。如果不是遇到你，我早就死了，也不会有依依，更不会有后面的承志。”

柳黑熊拿出帕子，这是孙氏给他绣的，淡蓝色，很精致，笨拙地给孙氏擦擦眼泪，“我想做出来一番事业，想让你妻凭夫贵，还要给你报仇。虽然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但放过那些坏人，不是我柳黑熊的做派。我女人的仇，我要亲自报仇。”

“报仇？”孙氏声音颤抖，眼睛红肿，“咱们可以吗？我怕咱们一家四口经不起这么大的折腾。”相比较高官厚禄，报仇雪恨，她更想一家人平安，健康。

【作者有话说】

前两天去给女儿疫苗，看到有个穿背心的健壮男人，纹身都纹到脖颈上，胳膊上，想必后背上全部也是，小平头，一看就是那种非常不好惹的混社会，可是他在抱着三个月女儿打防疫针之时的小心翼翼，脸上的表情非常温柔，肩膀上还背着女士大包。

虽然我认识那个人，但在这一刻，我觉得他是个好父亲，好丈夫。

当时我就想着下一个故事塑造一个糟汉子，但心里有妻有孩子的好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