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骨收到主子的眼神,立刻从怀中抽了方帕子来塞进她口中,麻利的拖了出去。
姜绾绾意识渐昏,就那么靠着容卿薄,真的昏死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人却是已经回了东池宫。
这样一想,她怕是至少已经睡了三日了。
春暖花开,微风柔和,能依稀听到楼下鱼儿跃出水面的声响。
这里既不是她的挽香殿,也不是之前住的后院,是一开始住的月华楼。
这住来住去,还是建在这烟波缥缈的湖池之上的月华楼更得她心思。
她起身,不等穿上鞋袜,外头就有人听到动静进来了。
姜绾绾抬头一看,就笑眯了眼睛:“好久不见啊,寒诗。”
寒诗脸上却是大写的不情愿,恨恨瞪她:“你跟寒词做什么交易了?我说我不来,他差点把我打死。”
姜绾绾向外看了一眼,立刻竖起食指贴着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寒诗冷哼:“他不在,才走没多久,月骨来请他,说是云中堂在狱里喊冤。”
姜绾绾失血过多,这会儿醒了也没什么力气,只病恹恹的靠着床头瞧着他:“既然回来了,以后可就得好好保护我,不然我也会打死你的,知道吗?”
寒诗怒急:“你卑鄙!我还没娶媳妇儿。”
“给你娶给你娶,时候到了就给你娶。”
她敷衍着:“我饿了,你叫人给我弄点吃的吧。”
寒诗下楼吩咐了,饭菜刚上来,容卿薄就来了,也不知在私狱里伤了谁,袍子衣摆上都沾了血。
他走的很急,可到了门口又慢了下来,瞧见她坐屋里没心没肺的吃着饭菜,小脸还惨白惨白的,一时竟不知是该骂她一顿还是自责一番。
姜绾绾见他站在门口,冷着脸盯着自己,眨眨眼:“看我做什么?我这等着你把脑袋摘了给我踢着玩儿呢。”
容卿薄身形一僵,半晌,到底还是软了,坐到了她身边,抬手查看她的颈:“还疼不疼?”
“还行。”
她咬了口藕片,埋怨的瞧他一眼:“我昏睡这几日你是不是都没给我吃口饭?一醒了就觉得自己瘦了一圈。”
“你伤在这里,吞咽一下就喊疼,水都不怎么肯喝,更别说吃的了。”
容卿薄说着,扶了竹筷帮她夹菜:“行了你别乱动,我帮你夹。”
“寒词抓到了吗?”她问。
容卿薄摇头。
姜绾绾也不急:“没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云中堂买他来杀我,他跑了,云中堂跑不了,他跑了,整个三伏之巅也跑不了。”
容卿薄也不知在想什么,只‘嗯’了声,便催她继续吃。
她一口米饭还含在嘴里:“你急什么?我总得慢慢吃。”
“快些吃,把瘦的肉都补回来。”
他搭在她肩头的手滑了下去,拿两根手指试了试她的腰围,忍不住皱眉:“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任性了,不就逗了你两句么?说那么些个难听的话也就罢了,明知外面危险还跑出去,赶着送人头么?”
姜绾绾不干了,丢了碗筷瞪他:“这叫逗?你就差直接跟庞明珠说她俩哥哥的失踪是我干的了!她万一觉得哪里不对劲,回去跟家里人一说,一查就知道他们失踪那天我恰好从京城往三伏走,您摄政王高高在上,自然是不在乎我这一介蝼蚁的性命了,您不在乎,还不准我在乎了么?”
容卿薄被她这一阵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刺激,愣是没敢冷脸,说来说去的确是他先任性了。
可那又怎样?他是王她是妃,他是她的天,哪怕错了,也是可以原谅的。
这么想着,硬是憋着没说一句道歉的话。
他不说话,姜绾绾也懒得再说,饭也不吃了,便径直回榻上躺着养伤去了。
容卿薄僵坐了会儿,到底还是靠过去,一手横过她的腰肢撑在床的内侧,歪头瞧着她闭着眼睛冷冷的小模样,问:“不再吃点儿?”
姜绾绾没睁眼,只嘲讽的勾了勾唇:“殿下秀色可餐,光是看就看饱了,哪儿还用再吃其他的。”
容卿薄故意没听懂她的冷嘲热讽,向她脸上凑了凑:“那再看一会儿?”
姜绾绾没再理会他。
容卿薄又腻腻歪歪的说了几句,没得到她回应,瞧她似是真累了,便不再多说,帮她盖了被子便出去了。
屋外走廊上,寒诗正百无聊赖的抱剑斜倚栏杆,看着下面湖中摇摆游曳的肥锦鲤。
他站定看着他,本就气场迫人,再加上身高优势,就让寒诗有了些危机感,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看什么看?”
容卿薄扯了扯唇角,却不见半点笑意:“本王倒是很好奇,绾绾给你开了多少银子,值得你抛弃自由来给她做护卫。”
他这话其实没说完。
但寒诗还是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
他们做杀手的,还是习惯了动手,在脸上下的功夫少了,不会做戏,也容易被一两眼就看穿。
来时容卿薄便起疑了,只是那时他似乎还有其他要紧的事情要忙,也就没去过多的理会他。
寒诗照着寒词给自己的理由,说是一开始离开的时候姜绾绾就给自己开了极高的条件,要他想清楚后再来,他左右思量许久,就又回来了。
这看似是个滴水不漏的借口,但选在姜绾绾遇刺后回来,这时机上本就巧合的让人生疑。
但显然他是在私狱里拷问云中堂等人时察觉到了哪里不对,才出口问了这句。
寒诗索性狮子大开口:“一月一百两!就是不知她这摄政王妃每个月领到的月银,有没有这个数。”
别说摄政王妃,怕就是宫里的皇后娘娘,最多最多也就这个数了。
容卿薄却只是意味不明的睨了他一眼:“这人护的好,莫说每月一百两,就是五百两也给的了你,可这人若出了点差池……”
他转身,漠然丢下一句:“本王还是会命人,烧给你五百两。”
“……”
寒诗一口气没缓过来,险些呛到自己。
这摄政王不是好人,跟姜绾绾一样心狠手辣的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