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61
结婚10周年,颜诗33岁,唐墨41岁,儿子6岁。
颜诗并没有让唐墨大张旗鼓地操办,她本来就对和一群不熟识的人面对面客气寒暄不感冒,于是只叫了亲朋好友。
除了唐家和颜家的人,沈三、谢景臣夫妇是肯定要来的,卫锋霞姐也来了,就连顾六和他老婆颜诗也给叫来了。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有一部分因为有事离开,最后只剩下了唐、颜、沈、谢四家。
八个大人还围着餐桌坐在一起聊天,四家的孩子就在房间里乱跑乱闹。
颜玘年的儿子颜词作为年龄最大的孩子,稍显稳重,从来不和弟弟妹妹们抢东西。
沈三家的小公主沈呦呦最小,才三岁,最喜欢屁颠屁颠地跟着大哥哥转悠。
跟不上了就掉金豆豆哇哇哭。
颜词特别有当大哥的风范,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把沈呦呦有点费力地抱起来,让她坐到沙发上,拿起手边各种可以玩的玩具逗她开心,直到她破涕为笑。
另一边的唐彦圣一如既往的安静不合群,抱着板子玩游戏。
唐彦哲就仗着自己比谢家姐妹大两岁调皮捣蛋地去欺负姐妹花。
姐姐谢思曦是个厉害性子,从不会认命地让唐彦哲欺负,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反击,把唐彦哲的小玩具摔了个差不多。
妹妹谢念曦的性格就很软,而且还经常犯迷糊,反射弧很长,往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事情就结束了。
她往往都是跟在姐姐身边,被姐姐保护着。
唐彦哲刚被谢思曦用毛绒玩具投了一脸,又忍不住开始捣蛋。
他趁谢家姐妹不注意,把两个小丫头辫起来长发头给绑在了一起。
谢思曦要起来的时候旁边的妹妹突然很痛苦地叫了一下,奶声奶气可怜巴巴的。
谢思曦这才知道唐彦哲又犯浑了。
“唐彦哲!”
谢思曦恨恨地用她那小奶音咬牙切齿道。
喊归喊,谢思曦还是要想办法把头发解开。
折腾了片刻,胳膊酸累,还是无济于事。
唐彦圣沉迷各种有难度的游戏,颜词还在哄沈呦呦小妹妹,没人顾得上她俩。
跑到远处的唐彦哲欠揍地冲她做鬼脸,他看着谢思曦气呼呼的模样和旁边不太吱声的谢念曦眼角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的样子,刚要忍不住走回去帮她们解开,谢思曦抄起手边的一个游戏机就投了过来。
游戏机摔到地上,当场阵亡。
唐彦哲愣了愣,扭头看向自己的弟弟。
“思曦妹妹,”唐彦哲吞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提醒她:“你摔的游戏机,不是我的,是你三哥的。”
这几个孩子的辈分是有点乱的。
但其实也只在颜词和唐家兄弟这儿乱,对谢家和沈家没多大影响,所以三个女孩子从小就喊颜词大哥,唐彦哲是二哥,唐彦圣是三哥。
谢思曦也傻眼了,谁都知道,这三个哥哥,大哥最好说话,二哥最欠揍,三哥最不能惹。
她敢冲大哥撒娇要东西,敢追着二哥满屋子打,但是不敢和三哥有一点过多的接触。
这就是区别。
谢思曦害怕地扭头往唐彦圣那边看了眼,他仿佛若有所觉,本来低着的头抬了起来,漆黑沉静的眼眸望着她。
谢思曦咬住唇,还未说话,唐彦圣就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来。
谢思曦有点害怕地往后缩了下,可是妹妹傻乎乎没动,还冲三哥仰着脸笑,软软地喊了一声:“三哥!”
唐彦圣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随后就在她们身后蹲下来,他的手触上她们柔顺的黑发,不紧不慢地将两股麻花辫解开,语气平静:“好了。”
谢思曦在他面前乖了些,乖乖巧巧地说了句:“谢谢三哥。”
谢念曦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怕,她扑闪着眼睛,唇角弯弯,“三哥棒!”
“哥,”唐彦圣掀起眼来,看向不远处的唐彦哲,通知他:“记得赔我游戏机。”
唐彦哲倏的瞪大眼睛:“?”
“不是我摔的!”
他非常委屈。
“起因是你,所以你赔。”
唐彦圣淡淡道。
唐彦哲哭了,这是什么垃圾弟弟!
结婚20周年,颜诗43岁,唐墨51岁,儿子16岁。
颜诗原来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因为儿子在学校里打架斗殴被叫家长。
她站在老师的办公室里,手边就是那个从小最会惹是生非的大儿子唐彦哲。
老师有点头疼地对颜诗说:“这孩子太调皮捣蛋了,嘴巴厉害也就算了,这还动了手。”
“唉,彦哲妈妈,其实彦哲很聪明,尤其是速算,心算非常厉害,就是不用在正事上,每次课后留的作业他都是按照唐彦圣的抄一份敷衍,但考试还偏偏能考高分,死死咬着唐彦圣,就是永远超越不了总是拿第一的唐彦圣。”
“这次的事啊,也不能全怪他,是那个学生嘴碎说了点难听的话,但率先动手打人,就是他不对了。
唐彦哲你平常那么能说道,怎么这次直接就动手了呢?”
唐彦哲一言不发,乖乖挨训。
颜诗听着老师絮絮叨叨,过了好久才谢过老师和唐彦哲从办公室出来。
在下楼的时候颜诗问了具体的缘由,唐彦哲这才说了实情。
原来是他在课间到处跑着玩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嘴碎的男生说经常来找他和弟弟的谢家姐妹,有一个特别傻,呆呆的。
说谢念曦就像个小傻瓜,被人卖了还被人数钱。
后面还有句难听到不堪入耳的话,唐彦哲没说出来。
唐彦哲当时就没忍住,直接动手打了那个男生。
唐彦哲都做好准备被老妈拧着耳朵训一顿了,可结果到最后颜诗并没有打他也没骂他。
只是无奈地拍了拍唐彦哲的肩膀,嘱咐道:“你在这方面跟你弟学学,有时候不一定非要动手,靠脑子也能解决。”
其实颜诗并没觉得唐彦哲做的有多过分。
十六岁这个年纪就该如此。
这样张扬冲动才算十六岁。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她在十六岁或者是唐墨在十六岁遇到这样的事,她和唐墨可能只会打对方打得更狠。
所以她最后也没打骂唐彦哲。
只不过作为家长被老师训了顿,颜诗心里还是挺不舒服的。
她从学校出来,给唐墨拨通了电话。
男人刚要吃午饭,看到是颜诗,就接了起来,话语里带着笑意,温醇地唤:“颜颜。”
“你干嘛呢?”
“打算吃午饭。”
“哼,你还有心情吃午饭,”颜诗把在老师面前受的屈都发泄给了唐墨:“你知不知道你儿子在学校打了人,我被老师叫过来训了大半天。”
“哲哲?”
唐墨好脾气道:“他平常是调皮捣蛋,但不是是非不分的孩子,怎么回事?”
颜诗就把前因后果告诉了唐墨,结果唐墨一笑,还有心情开玩笑:“啊,原来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颜诗气呼呼道:“唐墨你正经一点!你老婆我被老师说教了一上午!你居然还悠哉悠哉地跟我调笑,居然还有心情吃午饭!我什么都没吃呢!”
“那你来,我带你吃好吃的。”
唐墨笑道。
“不去!”
颜诗没好气道:“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那我能吃吗?”
唐墨请示。
“吃吃吃!爱吃多少吃多少!”
颜诗冲唐墨闹了一通,开车回家。
结果一回去就看到家里的阿姨正在准备特别丰盛的菜肴,每一道都是她爱吃的。
颜诗轻皱了下眉,走过去问:“杨姨,怎么做这么多菜?”
杨姨从厨房探出头来,对颜诗说:“先生吩咐的。”
“哦对了,先生回来了,正在楼上。”
颜诗点点头就上了楼。
卧室没有人,她推开了书房的门。
男人现在工作的时候喜欢戴副无边框的眼镜,虽然已经五十出头,但因为保养的极好,岁月好像几乎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
反正在颜诗眼里,他还是和原来一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她走过去,轻叩了叩书桌的桌面,男人抬起头来,目光隔着冰冷的镜片都是有温度且十分温和的。
颜诗抿抿唇,被唐墨拉住手,她走过去,很自然地坐到了他的腿上,听到他在自己耳畔轻哄:“抱歉,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颜诗嘟嘟囔囔:“也算不上……”
唐墨是真的喜欢极了她这种别别扭扭的样子。
“嗯?”
他轻轻地吻着她,“不委屈?”
“不委屈干嘛生气,还惩罚自己不吃午饭?”
颜诗不说话,垂着眼。
他的吻落过来,气息灼烫。
两个人合衣搞坏事,颜诗身上的裙子不断地往上移,男人只露出了该露的地方,衬衫略微凌乱了些。
“衣服……”颜诗轻蹙眉,噘着嘴,“要脏了。”
“换新的。”
他丝毫不心疼。
颜诗神思有点迷乱地心想,限量版的大名牌,还有没有新的啊……
两个人再从楼上换了衣服下来时,饭菜都被杨姨热过一遍了。
颜诗的情绪好了很多,唐墨还说以后再有这种事情让他去。
颜诗其实也不是真生气,就是这么多年,被唐墨宠惯了,还真没有人说过她什么,忽然被学校的老师抓过去一顿说道,她就是有点吃不得话。
毕竟,唐墨那么宠她,就连两个儿子都会让着她。
这天过后没多久,颜诗就被打了脸。
她看着嘴角挂彩的小儿子,还有脸上也挂了彩的大儿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唐彦哲你是不是带着弟弟去打架了?
!”
唐彦哲非常委屈,“我没有!是弟弟先动手的!”
“你俩打架?”
颜诗更生气了。
“不是啊,”唐彦哲解释:“当然是一致对外。”
“原因呢?”
颜诗掐着腰,怒气冲冲。
唐彦哲犹豫了下,如实道:“有隔壁学校的混子调戏谢思曦。”
“唐彦圣就跟疯了一样冲过去把那人一脚踹地上了!”
唐彦哲越说越来劲儿,还给颜诗表演了起来,“那我不能袖手旁观啊,他们惹的可是我思曦妹妹……”
“我上楼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唐彦圣单肩挎着书包回了卧室。
颜诗现在已经不生气了。
她是震惊。
震惊……小儿子那么稳重的性子,居然有失控的时候。
果然不管表现的多成熟老练,还是会有少年冲动的时候。
直到晚上,颜诗被唐墨搂着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睁开眼坐了起来。
“怎么了?”
唐墨问道。
颜诗扭头看向他,像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说:“圣圣是不是看上思曦了……”
唐墨无奈地叹气,“你这脑子啊。”
他拉过她,重新抱住柔软的人儿,“睡吧。”
“孩子们的事情你操这么多心干嘛,累不累。”
“我就说说,没想管……唔……”
“再说我可要吃肉了。”
男人威胁。
颜诗闭嘴了。
结婚25周年,颜诗48岁,唐墨56岁,儿子21岁。
颜诗被唐墨提醒就要到他们银婚纪念日的时候,她才恍然发觉,她已经和他携手走过了大半生。
结婚25周年,相识30年。
他认识她还要早一些,32年。
颜诗依旧不想盛大操办。
唐墨也知道她的性子。
颜诗向来懒得应付那些和唐墨有商业合作的男人的老婆。
她不喜欢和不熟的人七嘴八舌地聊天,也聊不起来。
所以银婚纪念日,唐墨就打算和原来每一年一样,叫上亲朋好友一起聚聚。
卫锋夫妻和顾六两口子一起去旅行了,就只剩下了他们平常联系颇多的四家。
现在孩子们也都长大了,最小的沈呦呦都成了准高三毕业生,还有十来天就要参加高考。
她上面的三个哥哥两个姐姐都已经踏入了大学。
人比较多,颜诗让家里的佣人准备了两桌,他们八位大人一桌,剩下的一桌给六个孩子。
反正小孩子们也不爱和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呆在一起,人家六个小年轻能聊得来。
但是这顿饭颜诗吃的忧心忡忡。
因为她很敏感地发现,自己那两个儿子好像和谢家两个姐妹花有点误会,四个人看起来都各怀心思。
唐彦哲还是会和谢思曦斗嘴吵架,可颜诗就是觉得不正常。
他们四个相处起来让人觉得别别扭扭的,总觉得这几个人都在掩饰在逃避什么。
倒是沈呦呦这小丫头和颜词聊的很开心。
晚宴结束后,一行人散了。
颜诗回到房间里坐在床边唉声叹气。
唐墨端着茶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男人走过去,把茶杯放到床头柜上,自己在她旁边坐下来,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不开心?”
颜诗忽然就啪嗒啪嗒地掉了眼泪,说:“那俩小畜生,你说他俩是不是同时喜欢上一个丫头了?
今天回来后见到谢家那俩小姑娘他们就变得怪怪的。”
“万一以后兄弟俩为了一个丫头反目成仇可怎么办啊?”
颜诗越说越心慌,哭得更厉害了。
唐墨最近能察觉到颜诗情绪不稳定来,但还是第一次见她说哭就哭。
他把人搂进怀里,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安慰说:“你想太多啦,那俩儿子什么不懂?
操心他们干什么?”
“孩子都长大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用想太多,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怎么可能反目成仇。”
温声细语地安抚好颜诗的情绪,唐墨试探着问她:“最近经期还稳定吗?”
颜诗吸了吸鼻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稳定什么啊,都一把年纪了,断的差不多了。”
“你以为都跟你们男人一样?”
唐墨无奈。
果然。
他心想。
大概到了更年期阶段,所以最近她的情绪才这么多变,说哭就哭说怒就怒。
晚上等颜诗睡下,唐墨去书房打了个电话,咨询了一下医生,确定颜诗目前的症状就是更年期的表现,他特意询问了医生要怎么治疗。
医生说一般情况不严重不需要用药,照顾她的情绪就行。
唐墨这才放心。
从书房出来,唐墨分别敲开了两个儿子的房门,和他们简单地说了一下这件事情,特意嘱咐他们不要惹他们妈妈,要照顾她的情绪。
唐彦哲和唐彦圣点头记下。
“还有,”唐墨在回房间之前又转过身来,对这两个让他老婆哭的小畜生说:“你俩感情上的事给我处理好,别让你妈跟着担心掉泪,我心疼。”
两个儿子:“……”
结婚30周年,颜诗53岁,唐墨61岁,儿子26岁。
在颜诗和唐墨结婚三十周年的日子里,他们的两个儿子一起办了婚礼。
五年前唐彦哲和唐彦圣因为感情的事关系一度变得尴尬。
其实只是唐彦哲觉得尴尬。
唐彦圣从始至终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谁,也清楚其他三个人的倾心对象。
他们四个人当时看似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四角恋里,其实是那三个傻子一直在绕弯。
起初是唐彦哲一直和谢思曦追打吵闹,两个人其实对对方就只是很单纯的心思,并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唐彦哲只是想借谢思曦,偷偷地逗逗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傻瓜,那个呆萌呆萌的、每次都忍不住让他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小傻瓜谢念曦。
谢思曦性格张扬活泼,却唯独不敢在唐彦圣面前造次,只能借由唐彦哲这个人,假装无意地接近唐彦圣。
而思想单纯的谢念曦看着姐姐和二哥那么交好,以为他们互相倾心,于是刻意疏远了二哥,还努力给姐姐和二哥制造单独相处的时间,自己则跑到三哥唐彦圣身边去,乖乖地安静呆着。
谢思曦不止一次看到妹妹往唐彦圣那边凑,以为妹妹也喜欢三哥,便迟迟不敢让别人知道她隐秘的心思,甚至想过不动声色地放弃。
唐彦哲也和谢思曦有一样的想法。
他喜欢的小丫头片子总是粘他的弟弟。
他除了怅然难过,又不能做别的。
唐彦圣一开始没注意,毕竟他哥和谢思曦从小打到大,没什么好在意的。
所以等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这三个傻子已经在兜兜绕绕了。
年少时的欢喜,永远都是羞涩懵懂的。
谁都不肯说出口,谁都不敢表心迹,到最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唐彦圣一直觉得谢思曦是很聪明的,可是那会儿他才发现,谢思曦怕不是被唐彦哲给同化了,变得傻了吧唧。
竟然连他喜欢谁都看不出来吗?
唐彦圣才不屑于和他们兜圈子玩,他快刀斩乱麻,直接抓过谢思曦来,对他哥说:“我喜欢的是她。”
“烦死了。”
唐彦圣不耐地皱着眉嘟囔,“一个比一个傻。”
受宠若惊的谢思曦:“?”
他拉着谢思曦走之前,对唐彦哲和谢念曦说:“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说个喜欢那么难?”
这话是说给他哥听的。
唐彦哲登时涨红了脸,他目光躲闪地看向无辜望着他的谢念曦,极其不自然地说:“他他他……他说的对!”
谢念曦惊讶:“二哥……你怎么结巴了?”
“紧张,”唐彦哲挠了挠头,“怕你拒绝我。”
谢念曦:“00”
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怕她拒绝是她想的那样子吗?
事实证明,就是她想的那样子。
这年这天,
唐彦哲谢念曦,
唐彦圣谢思曦,
新婚大吉。
结婚40周年,颜诗63岁,唐墨71岁,儿子36岁。
这年唐墨生了一场病。
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人上了年纪,身体多多少少会出点问题。
哪怕他这些年来作息良好,也经常运动健身,可是这人呐,不服老不行。
去医院查了查,就是老年人爱得得血压高。
回家休息,注意饮食就好了。
唐墨在床上躺着的时候,颜诗就在旁边守着他。
她看起来很镇定,但唐墨还是察觉到了她浓浓的不安。
“颜颜,”他还是一如从前那样,对她说话很温柔,神情也温和,话语里带着宠溺说:“别怕,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还能陪你好久呢。”
颜诗登时忍不住,坐在床前抹眼泪。
她是真的怕,怕他忽然撒手人寰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那可要怎么办啊。
她要怎么活。
她忽然发现,这辈子走过来,一只脚都踏进坟墓里了,她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从来没想过要是他不在了,她要怎么过。
“那你不准死我前面。”
她抽噎着说了句,“我才不要做留下来的那个人。”
唐墨笑笑,“傻瓜。”
结婚50周年,颜诗73岁,唐墨81岁,儿子46岁。
金婚纪念日过去不久,颜诗生了一场大病。
在医院里住了好一段时间才恢复。
但身子骨却已经大不如从前。
刚出院那几天甚至需要轮椅,因为她腿脚没多少力气,不宜久站。
唐墨就每天推着轮椅,带她在小区里呼吸新鲜空气,带她去公园看看各种景色。
两个人会经常斗嘴,唐墨一如既往地让着她。
输了就输了,老婆高兴他就满足。
有天晚上,颜诗戴着老花镜看着这些年来她用相机记录下来的照片和视频,一幕幕回忆如潮涌袭来。
“老头子,来来来,”颜诗摆弄着相机,冲唐墨招手,笑道:“咱俩啊,录个视频,以后多一点回忆。”
唐墨就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坐到颜诗身旁,怕她举着相机太累,把相机拿了过来,他举着。
“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扭头问他。
唐墨略微沉吟,说:“那不然,咱俩定个百岁之约。”
“百岁之约?”
他用自己那只生了老年斑的干燥的手掌握住颜诗的手,“就这么牵着手,继续走下去吧。”
“向着一百岁走。”
颜诗笑骂他贪心,唐墨嘿了声,说:“你这老太太!我活的久一点才能多陪你几年!”
颜诗把手指滑入他的指缝,攥紧,笑道:“好。”
百岁之约。
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