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条寂静的街。

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但是《心花怒放》剧组还是没有结束拍摄。

其实今天已经拍过两遍了，但是宁皓都不满意，总觉得差点儿意思。

导演不满意，其它人也只能继续熬。

于烨蹲在马路牙子上，从兜里翻出了自己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遍的两页剧本。

别说台词了，纸上写的每一句他现在都能背出来，虽然都烂熟于心了，但于烨也感觉自己的表演总是差了那么点儿意思。

正巧儿黄勃也在旁边看剧本，于烨便像他请教道：“勃哥，你刚刚看我演了吗？”

“肯定看了啊，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乱蹿，有事没事还打我两下，能不看你嘛。”黄勃没好气地白了于烨一眼。

在说于烨打他的时候，黄勃语气尤为突出，因为有次拍的时候于烨没收住，真就一拳干他脸上了。

“我一时没收住，勃哥你把这事忘了吧。”

“我是那记仇的人吗？那肯定早忘了！”黄勃又白了于烨一眼，对他说道：“你说说看，有什么要问我的？”

“那我可问了。”

“这导演给的几句台词都是一模一样的，咋才能说出喜剧效果啊？”于烨指着他的剧本问道。

他就那么几句词，还都是“我尼玛”，于烨自己琢磨不太明白，就只能请教黄勃了。

黄勃拿着他着两张纸，挠着头琢磨着，忽然，他指了指剧本，说道：“这几句次都是不同情景下的词儿，你试试变个调儿呗，看能不能说得层次丰富一点。”

“比如说这里，你要威胁我的时候，语气抬高一点。”

“我(wō)尼(nǐ)玛(mā)！”黄勃念了一遍。

“wōnǐmā！”于烨跟着找了一下感觉。

“哎，对！就是这样！”黄勃一拍手。

听了黄勃的话，于烨对着台词自己念起来了。

“我(wō)尼(nī)玛(mā)，我(wō)尼(nǐ)玛(mà)。”这三个字越念，调就越奇怪，越来越魔性。

“哎，对了，就是这样，你还挺聪明的嘛，等会就这么来呗！”黄勃夸了于烨两句。

“各部门注意，今天再拍最后一次，拍完收工，大家打起精神来！”这时候，宁皓的大喇叭又开始喊了。

于烨站起身，扭了扭脖子，跟着黄勃去了拍摄现场。

一众演员站好位置，开始今天的最后一场戏。

“action！”随着场记一声拍板，所有人进入状态。

马蘇气势汹汹下了摩托车，走到黄勃面前，撩开自己的半边头发，吼道：“你瞅瞅！刚提的线，一巴掌就给干断了，你说咋办！”

她的眼睛一个大一个小，是之前被人打过。

“对不起，我们赔我们赔！”徐铮低着头不敢看她，伸手从自己包里掏着钱。

“两万！”马蘇气势汹汹地狮子大开口。

“两万？”徐铮惊讶地抬头。

这时，又到了于烨的小流氓出场了。

“我(wō)尼(nī)玛(mā)。”于烨抬起头，对着徐铮威胁了一句。

徐铮怂了，从包里掏出了所有钱。

“我钱全都在这了，对不起大嫂。”徐铮低着头道歉。

马蘇接过他手里的钱，直接就走到黄勃面前，拿着一叠钱甩到了黄勃胸口，用她一大一小的眼睛盯着黄勃，质问道：“刚才干啥呢？我爱你吗？”

黄勃低着头不说话。

“说呀，我爱你嘛？”

“爱…爱爱爱”黄勃唯唯诺诺地直点头。

“呵呵呵呵…”小混混于烨一脸嚣张地走到了黄勃面前，手里拿着他的棒棒糖棍儿，语气嘲讽地说道：“我(wó)尼(nǐ)玛(mā)，爱嫂子啊？”

“哎哎哎！”“大哥”又发话了。

“不不不，不爱不爱…”黄勃一脸疲倦地摆手。

“说你错了！”马蘇拿着一叠钱往黄勃身上抽。

“我错了，我错了。”黄勃低着头道歉。

“你不走心呐，走心呐！”马蘇盛气凌人地用钱甩着黄勃。

刚刚黄勃就是这样逼她说爱自己，还一遍遍要求她走心，得说得深情并茂，不然就不给她钱。

现在形势逆转，马蘇脸上以胜利者的姿态反过来对黄勃进行要挟。

“哈哈哈哈。”周围的小混混们看到这个情境都笑了。

于烨站在一堆小混混里头，嘴里掉着棍儿，笑得最嚣张。

“刚才给我咔咔整得多好啊，你会啊！”马蘇拿着钞票戳着黄勃心窝子。

“对不起，真的！”

迫于形势，黄勃只能低着头像一个loser一样道歉。

于烨叼着他的棍，在来回走动着，走到了黄勃边上的徐铮身边，一脸幸灾乐祸地看戏，嘴里还刺溜刺溜地舔着他的糖。

这副样子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大哥”走到了黄勃面前，撩起他的胳膊上的衣服，露出手臂上醒目的戒烟两个大字。

“纹身噶？社会噶？”大哥一脸深沉地看着黄勃。

“不…不是！”黄勃连忙摇头。

“就你让我女盆友表演节目的？”

“你也给我表演个节目…给我唱一首敢问…路在何方。”大哥发话道。

“哈哈哈哈哈。”周围的地痞都笑出了声。

于烨哥俩好一般搂着一动不敢动的徐铮，嘴里的东西嚼得咔咔响，一脸兴致盎然地看着戏。

黄勃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眼看黄勃不配合大哥，头号小弟于烨看不过去了，将自己手里的棒棒糖棍儿往地上一摔。

“我(wǒ尼(nǐ)玛(mà)！”又是一声变调的我尼玛脱口而出。

说着，就走上去要揍黄勃。

“哎哎！我替他唱！我替他唱！”徐铮一把拉住了于烨。

然而还没等徐铮开唱呢，黄勃自己就开口了：“你挑着担来，我牵着马…”

“迎来日出，送走晚霞…啦啦啦啦啦啦！”黄勃越唱越大声，越唱越起劲，然而这不是因为高兴，而是触底反弹，他现在的心情已经低到了极点，处于自暴自弃的阶段。

“啦啦啦啦啦——！”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情绪宣泄出来一样，黄勃憋红着脸，大声唱歌。

他脸上笑得越是开心，就越能体现他心底里的悲哀。

“别唱了！”徐铮看不过去了，挣扎着想让自己的好友闭嘴。

“啦啦啦啦啦啦！”

“继续啊！”大哥催促道。

“别唱了！”徐铮挣扎着。

他推搡着黄勃，然而没成想，一下子推到了大哥。

在一旁嬉笑着的于烨脸一下子垮下来了，他一脸怒气地喊着：“我(wò)尼(nì)玛(mà)！”

随手捋了一下自己的黄毛，于烨冲上去对着徐铮就是一脚。

周围的几个小地痞也跟着一起冲上来了，将黄勃和徐铮推倒在地一顿胖揍。

在于烨带头的胖揍之下，徐铮一时情急，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假枪。

“砰！”一声响亮的枪声回荡在夜空。

混混们面面相觑，于烨脸上露出了尴尬而又畏惧的表情，缓缓向后退。

“你年纪还小，不要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大哥举着手劝道。

“砰！砰！砰！”又是几声响亮的枪声。

一众地痞落慌而逃。

于烨由于冲太前了，然而落在最后了。

“哎，我尼玛，我让你动了吗？你再说一句试试看！我尼玛！”

徐铮举着枪，对于烨威胁道。

于烨现在嚣张的表情全无，举着手讨好地说了一句：“我(wǒ)尼(nǐ)玛(ma)？”

他怂了，底气全无。

“滚！”徐铮大吼一声。

于烨连滚带爬地跑路。

“我尼玛！哈哈哈哈！”黄勃失心疯了一样地笑着看于烨逃跑。

“咔——！非常好！这一遍非常好！”

这时，宁皓拿着喇叭大声喊道。

他说了两遍非常好，说明宁皓对这一次的表演很满意，尤其是于烨的表现让他觉得惊喜。

虽然于烨的台词都是反反复复的我尼玛。

但是表达的情绪很有层次感。

从愤怒，威胁，质疑，紧张，认怂，各种情绪全在一句台词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