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表态下来,姬博弈既给了自己出手的理由,又让道盟师出有名。
外道七派成立道盟,原本以为可以让正魔两道多少有些顾忌,谁知道消息传出去好几天了,得来的却是不屑。土鸡瓦狗的评价就是正道第二人浩然府董太师所说。
正道之中有人忧心外道成立道盟之后会重新崛起,提议正道也有样学样,来一个联盟。董太师听闻后,不屑至极。
“一群土鸡瓦狗之辈而已,浩然一府之力就可踏平,又何须我正道群雄为此而联盟。”
这句话原本是董太师在浩然府内部会议上所言,但不知道为何被传了出来,搞得天下人尽皆知,外道诸派尽皆愤怒。
通天蛟蛇是姬博弈精心挑选的目标,此妖和浩然府的董太师有着极深的关联,针对此妖就是为了打董太师的脸。
董太师年轻时候曾立下誓言,欲教化天下。有段时间他在梁州曲江书院讲授天人感应之道,引来了无数修士驻足,其中就有一大妖化作人形慕名而去。
据说董太师讲授大道之时,紫气漫天,地涌灵泉,气象万千。那大妖也是天资绝世之辈,竟然由此悟出了凡蜕之道,在百年之内连渡两次天劫,成为了死寂海域第一妖,那大妖正是死寂海域的通天蛟龙。
此事曾经在鲲虚界引起巨大的轰动,更让董太师收获了无数名声。道盟如果斩了这条蛟蛇,势必能够大大扫落他的面子。更绝的是道盟对死寂海域出手是为了人族大义,就算是董太师也不能出手阻止。
同时,姬博弈还可以通过此事,调动七派资源,树立自己的威望,此乃一箭三雕。
三天之后,其余五派的人竟然都来齐了,而且还各自拉来了宗内三分之一的人马,对姬博弈的命令似乎十分听从。
但是,姬博弈并未被这些表象所迷惑,他知道外道五派只是不忿董太师的言论,想要宰了通天蛟龙,落了董太师的面子,而且一旦出现伤亡,他们怕是立刻就要撤退。
姬博弈对此也不在乎,死寂海域只有三位大妖,他一人就可以将其全部宰了,更何况还有天帝尊压阵,更有五派相随,哪里会出现太大的伤亡,唯一需要警惕的就是苍龙遗族。
毕竟,从名义上来说,死寂海域也是四海龙王的地盘,通天蛟龙更是南海龙王亲手册封的巡东大总管,道盟出手恐怕会引得龙族的插手。
不过对此姬博弈也不在意,上次他就算计过苍龙遗族一次,四海龙王实力不足为惧,要是真的敢来,他就将这些爬虫宰了,龙尸拿来炼丹,炼器。
这一次行动道盟根本就没有隐藏的意思,道盟以星宫姬博弈为首,幻水阁月尊,清虚殿张仲凌,云中城炎龙,无上法宗太虚启,斜月洞府一干长老跟随,最后天帝尊压阵,整个外道最豪华的阵容浩浩荡荡的向着死寂海域碾压了过去。
通天蛟龙得到这个消息后,吓得千丈妖躯直接就是一个哆嗦,要不是因为舍不得自己经营了千多年的地盘,再加上它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妖,险些就要直接逃窜到南海龙宫去了。
通天蛟龙一边广发妖雄贴,请各路妖精鬼怪过来助阵,更派出了自己的大儿子带着重礼前往自己名义上的顶头上司南海龙王那里,希望对方能够请来救兵。另一边则是发动自己的人脉和属下,调查道盟为何跑这么远来打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最后,通天蛟龙综合各方面情报,得知了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董太师私下里的一句话之后,直接就是气的一口血喷了出来,大声怒骂那个泄露这句话的家伙。
“竖子害我!”
赤县神州,晋扬中心之地有一座天下闻名的学宫,社稷学府,这一学宫中的每个人皆养浩然正气,修习九经六艺,因此被外人称之为浩然府。
今日,在社稷学宫最中心的洗砚池,一个身穿白色羽衣的少年儒生苦着长脸站在漆黑的池水中,一会儿眉发泛霜,一会儿肌肤火红。
而在洗砚池边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学生三三两两的结伴成群,或嬉笑,或惊讶的看着少年受罚。更有不明情况者对着身边的人张口发问。
“王师兄这是怎么了?董夫子可是最喜欢他了,怎么会有先生敢罚他。”
“让王师兄受罚的就是董夫子下的命令。”
“哦?这是为何!”
“你还记不记得几天前传出来的那句董夫子评价外道七派联盟的话。”
“是那句土鸡瓦狗吗,难道是王师兄……”
一位表情看上去呆头呆脑的书生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恍然之色,一脸同情的看向了身穿白色羽衣的少年儒生。
这位受罚的羽衣少年正是近年来浩然府最优秀的弟子,王神通,出身琅琊王氏,名门子弟,身份尊贵,又拜入了董太师的门下,备受重视,天资聪颖,资质过人,如今已经是金丹三重的修为,只差一线就可以迈入了道胎法相之境,惹下了如此大的祸端,董太师也并未对其重罚,只是让他忍受冰火两重天而已。
就在此时,一位纯金羽衣的儒生从书屋内走出,看到这一幕,皱起细长的眉头,冷冷的说了一句。
“上课的时间已经快到了,都还聚在这里干什么,也想要受罚吗?!”
金衣儒生似乎在学生们心目中很有威严,所有人听了之后,立刻吓得四散而去。
“多谢周师兄解围。”
洗砚池中正在承受冰火两重天的少年儒生立刻对着他拱手道谢,后者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离开。
浩浩平地,广阔无际,晋杨二地位于赤县神州东部沿海,乃是一望无边的平原之地,地势低平,河网纵横。大名鼎鼎的社稷学府便位于最中心位置。学宫占地规模极大,三千亩山林所及的范围,既有平原,秀山,森林,植被等自然环境和生态环境,也包括可追溯到万年之前的桥,亭,古道等古迹建筑。
浩然府中轴两厢建筑不大,均为粉墙黛瓦,青砖黄梁,无有奢华壮丽,却显得精巧秀美。整个书院围绕着中心漆黑广阔的洗砚池分六路布置,自成院落,各有自己的门楼,又能相互联通,出入方便。书院学宫最后却有一座风景秀丽的小山,高低错落的分布着亭台楼阁,摩崖刻碑。
如果有风水堪舆的高人仔细观察的话,就可以发现,这座小山虽然不起眼,却是整个学宫的核心。汇聚十方地气,织罗天上星辰,平原水系更是过脉如丝如线,高水一寸即是山,低水一寸水回环。一面面石碑分布在学宫各处,既有前辈先贤,更有当今学子,将三千亩之地的社稷学宫点缀成一个整体。
而在秀山之上,风景最美,灵机最盛的一处亭台中,刻着一块极少有人见过的漆黑刻碑,淡紫色的碑文端正阳刚,一句话道尽了社稷学宫的地势。整个书院建筑群不分年代远近,价值高低,规模大小,好似都是以秀山上的这个亭台,或者说是亭子中的碑文为中心,全面,系统,严谨,完整的统和成了一副浩然山河图卷。
“三元九运排九宫,平地龙形别有名,水缠便是山缠象,缠得真龙如仰掌。”
一位面貌奇古,神采奕奕的大儒老生站在亭台边缘,似乎在俯瞰下方学宫中心的洗砚池,他背对石碑,却自有一股无形的沉凝气度。身上的气势甚至压过了背后那块聚拢整个书院学宫的紫阳石刻。
“弟子林轩,拜见夫子!”
清朗的声音响起,来人眉目英挺,腰悬佩剑,却无一丝凌然锐气,反倒是温文尔雅,好似翩翩君子。
“正言啊,老夫先前那句土鸡瓦狗你可是听闻了?”
“夫子也是无心之言。”
听了林轩的话,大儒老生却是摇了摇头,语气之中多了几分沉重,开口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