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崔越精神奕奕地在片场听陈景峰讲戏。
这场是她单独戏份,江朔在另一个地方拍摄。
最近几天都是白天拍摄,加上崔越的小日子也过了,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朝气。
每天一盅炖汤下去,连化妆老师也说她气色比以前还要好,在镜头下看起来越发唇红齿白,也更贴近谢重染的人物形象。
宫殿里,陈景峰讲完戏,招呼演员们就位。
宁皇听说谢重染也参与了夜探花杀门,特地把他叫过来问话试探。
龙椅之上,皇帝高高端坐,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站在大殿上的谢重染,摆摆手屏退了所有宫人。
谢重染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儿,神情从容淡定,看不出丝毫端倪。
“尉迟家的事,不知谢世子怎么看?”
他到底是云国世子,皇帝的态度还有几分客气。
谢重染微微低着头,没有直视天颜,拱手道:“身为质子,不敢妄议宁国朝堂之事。”
“有什么看法,直说无妨,朕恕你无罪,”皇帝喜怒不形于色,声如洪钟般威严。
这么明显的试探,谢重染又岂会不知,躬身行了礼道:“谢皇上。既如此,臣便直言愚见,若有说错之处,还望皇上恕罪。”
“嗯,说吧。”
“臣以为,尉迟大人的确是畏罪自尽,”谢重染淡淡道:“臣也算是自小在宁国长大,耳融目染也多少知道些宫中的前尘旧事,尉迟家与大皇子母妃娘家有私仇,早几年还听闻有传言说,前尉迟皇后薨逝与如今后宫那位有关,故伺机报仇也说得过去。”
“伺机报仇?”宁皇似笑非笑地盯着谢重染,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
但凡稍微有几分政见的朝臣,不用想都知道这必然是涉及到党争才会发生此事。
可谢重染倒好,一番分析直接把事情的性质变成了由后宫争宠引发的报仇行为。
偏偏他还说得有理有据,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议政大殿里,就只有皇帝和谢重染两个人。
二人都心知肚明得很,这番话就是在胡乱鬼扯,没一句是宁皇想听的。
更绝的是,谢重染见皇帝不说话,末了又补了一句,“臣只是猜测,相信皇上自有圣断。”
他既认真回答了问题,又没给宁皇任何找茬的机会。
宁皇想了想,转了话锋,“你来宁国有多久了?”
“回皇上,臣六岁来到宁国,如今整整十年了,”谢重染道。
“十年了,想回去么?“宁皇眯了眯眼睛。
谢重染早有准备,不疾不徐道:“臣如今对故土的记忆都已经淡忘了,早已习惯了在宁国生活,只是身为人子,不能在双亲膝下尽孝,时常令母妃挂心,始终是心中有愧的。”
“你自小在宫中长大,难为还这么孝顺,”皇帝摆摆手说:“若实在思念双亲,大可与朕说,朕召他们来皇都看你便是。”
谢重染眉心微跳,嗓音还是淡的,“谢皇上厚爱。只是,这不符合规矩。臣在宁国也多亏了皇上恩德,才能自小跟诸位皇子一同学习,若说臣的双亲对臣有生身之恩,那皇上对臣便是养育之恩。能为皇上分忧,相信双亲也定会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