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气恼道:“嫂嫂,团哥儿是锦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得忍心苛待呢?至于太子要不要治罪也不是你能去揣摩圣意的!”
揣摩圣意这个罪名,郑夫人担待不起,只是讪讪地吃起了面前的菜。
午后,乔锦娘便带着小团子去了锦园,给他试着自己给他缝制的衣裳。
小团子拉了拉乔锦娘的衣袖道:“娘亲,爹爹的衣裳呢?”
乔锦娘捏捏小团子的脸道:“你这么喜欢爹爹?”
小团子叹气道:“不是,如果没有爹爹的衣裳,他又要来抢我的了,上次的面人就被爹爹给抢了。”
乔锦娘道:“不会了,你爹爹已经与娘亲和离了,不会再来抢你的衣裳了,再说,抢了他也穿不上。”
团哥儿手中抱着布偶娃娃道:“可是这些布偶娃娃,爹爹就要抢走,娘亲给团哥儿做的小兔儿就被抢走了。”
乔锦娘道:“放心,你爹爹已经不喜欢娘亲了,不会再来抢了的。”
那日在东宫书房之中,陆宸已经说得清楚明白他瞧不上自个儿,定当也不会抢团哥儿的玩偶了。
小团子这才开心一笑,“爹爹说我有新名字了,叫做陆晞,是白露未晞的晞字。”
乔锦娘唇角微微有着一个弧度道:“原来团哥儿还知晓白露未晞呢?”
团哥儿骄傲道:“恩,我已会背诗经了!”
乔锦娘顿时觉得团哥儿在开玩笑,他离开临安的时候,话都还不会说,只能发出偶尔的两三个字,现下竟会被诗经了?
小团子便摇头晃脑地背起了蒹葭苍苍……
乔锦娘听着竟是一字不落,惊奇道:“谁教你的?”
“我去找皇兄们玩,他们都要先在学堂里读书,我也就跟着他们读。”
乔锦娘揉了揉小团子的脑袋道:“我的团哥儿真棒,那你可知晞字的含义?”
团哥儿摇摇头。
乔锦娘道:“晞字的含义是太阳划破天际的时候,寓意着新生。
日后你就不再是临安城中百味楼的小当家,而是皇孙晞儿了。”
小团子抱着乔锦娘,在乔锦娘的脸庞上亲了一下道:“团哥儿永远永远都是娘亲的宝宝。”
乔锦娘紧抱着小团子,眼角落下了一滴泪,她的儿子如此懂事,她却这么狠心。
午后拜寿之后。
众人都围拢在一道谈论乔锦娘和太子之事。
短短一下午便是谈论出了好几个版本来。
东宫之中的宫女来催促着小皇孙回东宫。
乔锦娘只能狠心地送着小团子上了马车,小团子捏紧着手道:“娘,明日我还能来玩吗?”
“当然可以,你想来就来。”乔锦娘道。
团哥儿这才抱着手中的兔子玩偶一笑,回到了东宫。
陆宸刚从勤政殿之中回来,见着团哥儿鬼鬼祟祟地往他的秘密木箱子里藏着东西。
走过去一瞧,见到的是十分精致的几个玩偶。
其中的一只穿着齐胸襦裙白兔子布偶像极了乔锦娘。
陆宸将布偶拿在了手上,团哥儿跳起来对着陆宸道:“我的,娘亲给我的。”
陆宸举高了手道:“你已经有这么多布偶,再多就玩物丧志了,这个我帮你收着。”
“哼,娘亲还说爹爹已经不喜欢她了,不会抢她做的玩偶的。娘亲骗人,爹爹坏蛋,我找皇祖母去!”
团哥儿迈着小短腿儿就要出去东宫。
陆宸一把将团哥儿提拎起来,抱着团哥儿道:“你今天去见你娘亲了?”
“嗯。”团哥儿趁机将陆宸手中的兔子玩偶抱在了手中,“今日还有坏人欺负娘亲呢。”
团哥儿身边的大宫女朝着陆宸行礼道:“太子殿下,今日候府外边来了一对父子,说是二小姐在临安时候的夫君与孩子……”
宫女话音刚落,门口便有内侍来报,让陆宸再去一趟勤政殿之中。
去往勤政殿的路上,陆宸方才得知原来竟有人冒充了他与团哥儿,想要让锦娘丢尽颜面。
到了勤政殿时。
周寺卿对着陛下道:“陛下,那对其实原也不是什么父子。
那个男子本是长安郊外的一个地痞流氓,而那个孩子只是一个普通村民家中的孩子。
被庸王府之中的乔侧妃的人寻到,给了他们银子,教他们去侯府门口闹事的。”
惠临帝脸色有些微微不愉,对着陆宸道:“此事明日恐怕整个长安皆知了,你在临安入赘之事怕是瞒不住了。”
陆宸道:“儿臣既然做了入赘之事,也不怕别人在背后议论。”
惠临帝头疼道:“那乔锦娘油盐不进的模样,未必就愿意入东宫,只是她若是不愿意,难以对外有个交代。”
周寺卿拱手道:“陛下,那乔二小姐对外宣传已与太子殿下和离,而陛下您也许了她的自由身。”
惠临帝:“她竟是真的半点都没有舍不得,自个儿说了和离?”
陆宸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只道:“父皇不必忧恼,儿臣会努力让她愿意进东宫的!”
惠临帝满脸疑惑,他何时忧恼乔锦娘不愿进东宫了?
……
翌日,长安坊间各到各处都在议论着乔锦娘与太子一事。
本身侯府千金沦为民间女的故事已让百姓津津乐道。
这会儿与太子的恩怨更是吸引人的眸光。
坊间为此编纂了好些故事交与说书人说书。
一时间长安各大茶坊的生意好得不了的。
传得最广的,便是乔锦娘贪图侯府富贵,得知自己是候府嫡女,便抛夫弃子想要另寻高门另嫁。
来了长安与李赟定亲之后,才发现在临安被她抛弃夫君原是太子,是以被太子殿下休弃的。
乔锦娘受了福禄之邀,来茶坊之中听说书。
不曾想听到了说书人说这些。
她顿时气得直用扇子扇风,都未能扇去自个儿的怒火,反倒是愈来愈气。
福禄抓了一把瓜子递给乔锦娘道:“消消气,这些说书人还编排我貌丑无颜能止小儿半夜啼哭呢!
也是陛下仁慈,要我说,该把他们通通抓进大牢里正好呢!”
乔锦娘磕着瓜子,听到台上的说书人道:
“只见那乔锦娘在宫宴上,见着一器宇轩昂,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之男子缓缓而来。
方知,先前被她嫌弃穷困的男子乃是太子殿下,这时乔锦娘连连下跪,苦苦哀求,'夫君,锦娘知错了。'……”
乔锦娘见着上边的说书人,学着女儿家的模样,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讨饶。
底下人哄堂大笑,拍手叫好……
乔锦娘气得站起来,恼道:“这说书先生,是不是收了陆宸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