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寒冬的早晨给人一种别样的静谧,但丽妃的寝宫内却传来了铜盆砸落在地上,所发出的沉响的声音,打破了清晨平静祥和的氛围。
随之而来的是宫女的一声尖叫:“丽,丽妃,丽妃娘娘薨了。”
这一句话让还处于苏醒阶段的皇宫瞬间沸腾。
此时,淑妃宫中,朱御被外面的吵闹声,刺激的不得不睁开睡眼。
朱御下意识用力紧了紧怀中温热的胴体,口中有些烦躁的说:“外面这是怎么?他们要上天啊。”
淑妃出身慕容家,也是身通武艺,在外面刚开始吵闹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但朱御把自己身子箍的较紧,为了不吵醒还在睡梦中的朱御,淑妃只好一边维持着让朱御舒服的姿势,一边倾听外面喧闹的内容。
听到朱御的问话,淑妃先是放松了身体,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期期艾艾的说:“臣妾也没太听清,但听外面喧哗的意思,好像是丽妃死了?”
还睡意昏沉的朱御,听到淑妃的回答瞬间清醒了:“丽妃死了?”
“这,臣妾听着是这个意思,但也有可能是臣妾听错了。”
“来人。”听到淑妃不确定的回答,朱御赶紧招呼外面的人进来。
“参见皇上。”
等人进来朱御才发现,外面守着的人不是往日里值夜的领班太监,而是伍公公。
虽然有些诧异,但朱御也没管那么多:“伍公公,外面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喧闹?”
“回皇上,刚传来消息,丽妃薨了,还请皇上节哀。”
薨?刚开始朱御还有一丝迷茫,薨是什么意思?但随即他就想起来了,这就是死了的意思,一个死字,在皇宫里每个人的叫法都不同,能变出好多花样。
反应过来的朱御,哪还能躺的下去,虽然他对丽妃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但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
况且,朱御清楚的记得,前日他就是在丽妃的宫中留宿的,那个时候没看出她有什么异样啊,那天晚上还很带劲呢。
“来人,更衣。”
朱御一边招呼着外面的人进来更衣,一边向伍公公询问:“前日人还好好的,这怎么回事?怎么死的?有结果吗?”
“回皇上,现在太医院的人刚到丽妃的寝宫,还需要再等段时间才能有结果,但奴才刚才去搭了一眼,依奴才的见识丽妃应该是被人所害。
但这只是老奴的片面之言,具体的还需要等太医院的御医们给出结果。”
听完伍公公的回答,朱御阴沉着脸,在宫女们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旁边的淑妃也有人服侍,仅慢了一步。
“走,去看看。”朱御放下一句话,就带头前往丽妃的行宫。
朱御等人刚走到丽妃的行宫,就看到御医们依次从行宫内走出来,朱御见状迎了上去。
“什么情况?怎么死的?”
在场的众人行礼过后,御医们相互对视,最后有一人走上前,行礼说道:“启禀皇上,丽妃身体外部并无任何异样,但胸口处较之常人塌陷了几分。
因此臣等断定,丽妃娘娘不是无故暴毙,而是被人大力打死的,但关于武学方面,臣等见识浅薄,需要皇上召来对武学方面有造诣的人来进行判断。”
听到丽妃是被人打死的,朱御本就阴沉的脸直接耷拉了下来,沉声问在场的众人:“昨晚是谁统值皇宫?”
朱御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人从丽妃的行宫内小跑出来,行礼说道:“启禀皇上,昨晚是奴才统值皇宫的。”
说话这人正是东厂督公,曹正淳。
“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朱御看着曹正淳说道。
“回皇上,奴才听见了,刚才奴才也仔细看了看丽妃娘娘的伤势,胸口处即无拳印,也无掌印,可见凶手没学过拳脚武功,当然,如果是故意为之例外。
还有就是,从丽妃身体内的破坏程度来看,行凶之人应当是宗师境。”
曹正淳整理了下自己的思路,便把刚才所发现的情况,一一都告诉了皇上。
“所以,你是在告诉朕,昨晚有一个宗师高手,悄无声息的进了朕的皇宫,杀了朕的妃子,然后还没人发现,让人就这么走了?
那这人昨晚杀的要不是丽妃,而是朕,那朕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
朱御勃然大怒,心中也是一阵后怕。
“皇上恕罪啊,奴才发誓,昨晚众将士恪尽职守,皇墙外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啊。”
“你是说朕冤枉你了?还是说凶手就在皇宫当中?”
朱御一句逼问直接把曹正淳问的没有话说。
还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飞不进来的话凶手是哪来的?要说凶手在皇宫里,昨晚皇宫就只有曹正淳这一个宗师。
至于黄裳,他倒是有那个本事,但他没事杀丽妃干什么?他那年纪,够做丽妃的祖宗了,再说,他俩都没见过,杀人也得有原因啊。
“启,启禀皇上,昨晚刘喜,刘督主来拜见过丽妃。”
这时,人群外,一个不起眼的宫女,说出了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话。
“你这话可要想清楚了,你要是敢说假话,死,可会是件奢侈的事情。”
朱御还没来得及说话,曹正淳先恶狠狠的盯上了说话的那个宫女。
倒不是说曹正淳有多护着刘喜,首先,他是怕人栽赃陷害,其次,刘喜不管怎么说也是东厂的人,这事要是坐实了,刘喜会怎么样先不说,东厂绝对是没有好日子过。
“曹督主威风?当着朕的面威胁证人?”
“奴才不敢。”
“这宫女送到西厂去,把事情和雨化田说清楚,东厂的人如果要问话,就去西厂问,这宫女要是因为什么外力影响而改了说法,东厂就不用要了。”
“是,奴才遵旨。”曹正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给你三天时间把事情查清楚,要是没有结果,你和刘喜,朕要一个脑袋,你自己选吧。”
说完,朱御也懒得在这再待下去了,转身就走了。
朱御走后,在场的除了收敛丽妃尸首的人,其他人也都散去了。
表面上,皇宫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谁都知道,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谨慎的不能再谨慎了。
恨不得什么事都不做,就往房间里一呆,什么事都找不上自己。
但凡事总有例外。
江玉燕身着常服,小心翼翼的避开的所有人的视线,前往宫外。
在临近宫门时,一声突如其来的问好,打乱了江玉燕平静的步伐。
“参见燕妃娘娘,敢问娘娘这是要去哪?可否方面告诉老奴啊?”
闻声,江玉燕迅速转身,只见伍公公就在自己身后十米处,可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早在伍公公教她武学的时候,江玉燕就觉得这个老太监不简单,如今看到这样惊悚的一幕,江玉燕心中那个模糊的想法愈发的清晰。
“伍公公,好巧啊,您也要出宫吗?”江玉燕笑着询问。
“不巧,老奴就是为了您来的,后宫妃子不得私自出宫,这事娘娘不知道吗?”伍公公和往常一样,还是笑的慈祥,但不知为何,江玉燕总感觉心里发寒。
她清楚的记得伍公公曾经的教导,伍公公曾经说过一句话,从一流上品境开始,武者优先信赖的将不再是自己的判断,而是心里的直觉。
此时此刻,江玉燕果断从心了。
江玉燕抬头看了眼四周,在确定没有外人后,向伍公公处挪近了几步,开始低声诉说昨日事件的详细经过,当然,她去丽妃行宫的原因变成了,无聊,去找丽妃谈心。
听完江玉燕的叙述,伍公公大感意外,眉头紧锁着问:“娘娘可否给老奴解释一下,您为什么要杀害丽妃呢?”
闻言,江玉燕义正言辞的说:“她都要骗皇上了,这个罪责还不够?丽妃今天能骗皇上,明天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情来,还不如早做打算,以绝后患。”
看着江玉燕那光荣,自豪的表情,伍公公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现在总算明白,自己当初要教燕妃武功时,心头的别扭劲是什么,这燕妃八成是脑子有问题吧,谁家的刑法呀?骗人就是死罪?再者这也是事出有因,况且那可是皇妃呀!
伍公公揉了揉脑袋,看着江玉燕诉说完,等待夸奖的神情,暗自叹了口气,说道:“算您有理,燕妃娘娘,那您这又是要干什么?有什么事需要您出宫去办?”
“我准备出去看看刘喜有什么反应,再看看端王长什么......”
江玉燕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伍公公打断了。
只见伍公公大惊失色的喊道:“娘娘可别,您可别,那可是王爷呀,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皇上的亲弟弟,这您也敢动手?”
“动什么手啊?我是想看看端王长什么样,再收集一些罪证,我又不傻,那可是皇上的亲弟弟,我要是干了点什么事,皇上要是不高兴了可怎么办呀。”
江玉燕白了伍公公一眼,没好气的说。
听到江玉燕理直气壮的话,伍公公咧了咧嘴,暗自苦笑道,您可真会说,丽妃还是皇上的嫔妃呢,这不也眼睛都不眨的就把人杀了?
看到伍公公没反应,江玉燕小心翼翼的问:“伍公公,宫内真有妃子不得私自出宫的说法?”
“啊?娘娘以为老奴在骗您?”这回伍公公真是苦笑出声了。
“没有,没有,但我还想出宫找证据可怎么办呀,现在可是最好的时候,晚了再想找可就困难了。”
江玉燕先是急忙的摆摆手表示清白,随后又苦恼起来了。
伍公公沉思片刻,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递给江玉燕说:“娘娘可持这块令牌进出皇宫,但娘娘可要记着,这令牌回宫的时候还要还给老奴的。”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江玉燕还是欣喜的接过令牌,左右翻开看看,然后向伍公公道谢:“多想伍公公了,那没事的话,玉燕就先走了。”
说完,看伍公公没有什么表示,江玉燕就转身往宫门处走了。
可走了没几步,耳边就传来了伍公公的声音。
“娘娘您此事做的还是不妥,虽然是为了皇上好,但一切事情都要在皇上的意志下行动,自古有命,后宫不得干政,此事还希望燕妃娘娘牢记。”
闻言,江玉燕回头就想反驳,但她回头一看,身后哪还有人了。
没办法,江玉燕只能咽下已经走到嘴边的话,转头出宫。
在离了伍公公后,江玉燕开始有意识的加快速度,不多时便已临近东厂。
就在这时,江玉燕见到刘喜行色匆匆的急步往出走,不知目的地是何方。
见状,江玉燕也脚步渐缓,慢慢的坠在其身后。
过了良久,刘喜走进了一道恢弘的大门内,江玉燕抬眼看去,只见牌匾上清晰的书写着三个大字,端王府。
门口有侍卫在两侧守护,但这丝毫难不住江玉燕,在外面观察好地形后,江玉燕走到一个偏僻的墙根处,身形一闪,人已经进了端王府。
不过,进来倒是好进,但找人可是件麻烦事。
既要躲人,又要找人,花费了不少时间,江玉燕才听到熟悉的声音。
“端王殿下,奴才发誓,昨晚奴才绝对没动丽妃分毫,哪会知道她是何人所杀呀。”
一道熟悉的声线传入耳中,和昨晚一样,正是刘喜。
“哪怎么办?宫内的人已经知道你昨晚见过丽妃了,会不会查到本王身上?”
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在屋内响起,从对话来看,此人就是端王无疑。
刘喜也没想到,如此情况下,端王还只顾自己安危,要知道自己可是他手底下唯一的一个宗师呀。
“端王放心,丽妃已经是死人了,只要奴才不说,皇上永远都不会知道这里面有您的事情的。”
闻言,端王呼出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对了,五弟那边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端王高见,奴才已经查到,誉王不仅和星宿派有联系,在誉王府中,奴才还查看到了佛教密宗的身影。”
“密宗?那不是蒙古的国教吗?怎么会?”闻言,端王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