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孙氏眯起双目,眼底阴狠一片。
“祖母让人将他二人抓来,不问缘由就开始用刑,这要是传了出去,外人不知会如何非议我们侯府,我想……为了侯府的声誉,父亲会同意由我来掌家的。”
“你以为掌家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且你不过数月就要嫁入东宫,你父亲他哪里会……”
“祖母!”
沐唯加重语气打断孙氏的话,然后行至孙氏面前,俯身贴在孙氏耳边说:“我已经不能嫁给太子了,正好有时间在家好好的学如何掌家。”
话落,她退回先前的位置看向梁培,“梁统领可能自己走?”
“能。”梁培隐忍的答完,咬牙站起身。
“祖母,梁统领我先带走了,给父亲的信,我这两日也会送出去。”
“……”
孙氏气得反复抓紧手中拐杖,等沐唯与梁培走出翠松苑,她立马气急败坏的把身边桌上的摆盘都拂落在地,“反了!反了!那个小贱蹄子已经完全不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了!”
玉兰忙出言安慰,“老夫人息怒,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哼!那个小贱蹄子怕就是想气死我!”
“若真是那般,老夫人可千万不能遂了大小姐的愿啊!”
“唉!”
孙氏重重一杵拐杖,压下心头翻滚的怒火,面色阴沉的吩咐道:“让听竹轩里的人盯紧些,再过几日,那小贱蹄子来葵之日若无动静,就立刻加大药量,以便掌控。”
为了确保那小贱蹄子能够怀上衍王的血脉,她让玉兰每日加入送去听竹轩的汤药里面的药量十分的小。
虽说那小贱蹄子近来脸色的确越发不好了,却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变得迷糊易掌控。
思及此,她又特意问了一句,“你每日送去听竹轩的汤药,那小贱蹄子当真都喝了?”
“喝了。”
玉兰答的极快,心里却是有些没底。
每日她给大小姐送汤药去时,大小姐都不是立刻喝的,都是拖了许久,又让人拿去厨房温了之后才喝的……
要是那期间大小姐院里的人把药换了……
这边玉兰想到满心忐忑,那边孙氏则在心里暗暗咒骂沐唯,全然没有注意到玉兰脸色不对。
而此时通往听竹轩的路上,沐唯缓步走在前面,梁培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一直锁定在沐唯背上。
侯爷与少爷们领兵出征后,奉命留守的他不常入后院,但有关小姐近来的转变,却早已传入了他耳中。
他今日与秀儿见面便是想探问小姐的情况。
没想到他没从秀儿口中探问到,倒是亲眼目睹到了小姐与往常的不同。
因此他在跟着沐唯踏入听竹轩后,径直跪到沐唯面前请罪,“末将有负侯爷的信任,没能保护好小姐,请小姐责罚!”
往年侯爷出征时,三位少爷中总有一人留在府中陪着小姐。
可今年前线情况严峻,三位少爷都随侯爷出征了……
没想到小姐竟出了事!
他可不认为小姐会在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情况下性情大变!
“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嘛,何来责罚一说。”沐唯说罢,朝那匆匆走来的花楹问:“秀儿伤势如何?”
“花颜已经给她上了药,说卧床养上半个月即可痊愈。”
“那就好。”
沐唯放下心来,又特意嘱咐道:“让花颜给她多用些祛疤的,免得留下太多的疤痕。”
花楹点头。
沐唯遂又看向梁培,“梁统领该是也伤的不轻,先去用药吧。”
梁培却跪着没动,“末将皮糙肉厚,只是挨了那么几下板子,不碍事的。”
“那么……”沐唯转而吩咐花楹,“让花颜给梁统领把伤药准备上,待会儿让梁统领带走。”
“是。”
花楹应声而去。
沐唯在她走后面容沉静的看着梁培,“你入府后与秀儿该是已经多次私下见面了,祖母却等到今日才拿你们去用刑……她可是想让旁人取代你统领一职?”
梁培大为意外,却也如实禀道:“不瞒小姐,近几个月来,末将手底下的人已经被老夫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调换了大半,且老夫人还提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侍卫为副统领,末将前不久隐隐察觉到老夫人有意让其取代末将,但一直没有直接的证据……”
“你去把那个副统领,还有我祖母弄入府中的侍卫都带来。”
“是。”
梁培拱手而去后,沐唯朝花芷使了个眼色。
花芷立刻悄然跟了上去。
须臾,在梁培领来三十余个侍卫时,沐唯敛眉冲回到她身侧的花芷吩咐,“待会儿这些人一有异动就立刻拿下。”
花芷无声一点头,转身去将先前带入听竹轩那些个身手了得的丫鬟都唤了过来。
因为不知沐唯院里有身手了得的丫鬟,那与梁培并肩而行的副统领孙廷在瞧见沐唯身后突然多出了数名丫鬟时,全然没将她们放在眼里。
且因为孙氏一直以来给他说了太多沐唯无用的话,他都没怎么把沐唯放在眼里,去到沐唯面前后,也只敷衍的行了一礼,“大小姐。”
“你叫什么?”
沐唯面无表情的看过去,同时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其身后的侍卫。
父兄出征时,应该只留了五十个侍卫在府中。
祖母竟已经调换了其中大半!
如此看来……
前世她被囚入地牢后,她身边的花楹等人很有可能就是死于这些人手里的!
想到这儿,她眼神便冷了下去。
孙廷被她那双清澈的冷眸盯着,只觉脊背生寒,不得不勉强装出恭敬的姿态,“末将孙廷。”
“末将?”沐唯挑高音,“你也官拜将军?”
“没、没有……”
“那你便没有资格自称末将。”
“小的以后不那般自称了便是。”
孙廷心虚的低下头。
眼前的大小姐说话温言轻语的,气势却十足,与老夫人口中说的那个怯弱毫无主见的大小姐全然不同啊!
又听沐唯问:“你是何出生?”
“小的来自孙家堡,小的爷爷那一辈曾是堡主家的护院。”
“孙家堡啊……”
沐唯漫不经心的拖长尾音,再次打量起了孙廷身后的人。
祖母的父亲曾是孙家堡的堡主。
然三十年前的一场天灾,孙家堡里的人死了大半,朝廷派人接管了孙家堡。
那时已经嫁与祖父的祖母,该是与孙家堡的人断了联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