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澜觉得和顾轻舟同住一间房也没什么关系,毕竟顾轻舟十四岁之前都和他同吃同睡。
就是十四岁之后,顾轻舟突然提出要自己睡觉。沈重澜觉得他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也十分尊重他。就是不知道顾轻舟现在还是否愿意跟他同住一屋。
沈重澜望着客栈外浓重的夜色,想起似乎这小镇只有这一家客栈。若是不住,今夜估计就要露宿郊外了。
那客栈老板见他还在犹豫,又说道,“公子和少侠还是将就住一晚吧。实不相瞒,这小镇上就只有我们这一间客栈了。”
“那便这样吧。”沈重澜做了决定,两个人挤一间房,总好在野外风餐露宿吧,自己被那凉风一吹估计又得生病。如果顾轻舟真的不想和他一起睡,那他也可以打地铺。
“好勒。”那客栈老板爽快地叫来店小二带他们上楼去。
顾轻舟进了屋,将行李放下,四处查看了下,觉得没有问题,就要出门去,“师尊,饿了吧。弟子去给你叫一些吃食。”
他走后,沈重澜将头上的帷帽摘下,露出一张苍白精致的脸。他将帷帽放在桌上,想起顾轻舟拿出它那时候的场景,有些失笑。
这帷帽是顾轻舟的主意,他们上路之后,将将要走到人流密集处。顾轻舟就将这白色的帷帽拿出来,给他系到头上。
沈重澜没说可也没说不可,静静地由他动作,只用一双带着疑惑的美眸看他。
“师尊长相,这般,我们游历,不是很方便。”像是为了遮掩自己的意图,顾轻舟说的磕磕巴巴。
沈重澜想起自己之前游历的时候,也是因为这张脸,遇到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也就没再说什么,由他去了。
叫了店小二去提热水进来,沈重澜这才细细打量这间上房。这客栈环境清幽,上房是个套房,有客厅,卧室,客厅旁还有个浴室,只用素雅的屏风挡着,颇有几分意趣。
“公子,热水都打好了。”那店小二再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脱了帷帽的沈重澜,两眼发直,痴痴地望着他。
沈重澜对这些眼神早已见怪不怪,只是掏出一些碎银赏给他,那小二立刻感恩戴德地出去了。
因着顾轻舟修习的缘故,沈重澜已经十年没有出来游历了。今日的路途劳顿,让他累极,只想静静泡个澡,舒缓一下筋骨。
他纤长的手指褪去了轻薄的衣袍,将整个莹白如玉的身体,沉入浴桶之中。浴桶里并没有放花瓣,却泡着许多肖珲给他的药包,这样一来,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浓郁的药香。
而顾轻舟恰好在这时回到了房中,他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从屏风后边传来,鼻子闻到的都是师尊身上那股熟悉的药香。
他的心跳突然失衡,手指不受控制地蜷起,声音暗哑低沉,“师尊,你在沐浴吗?”
要知道,在云仙门的时候,沈重澜有单独的浴室,所以顾轻舟从未有这样近距离地接触到沈重澜沐浴。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师尊也是男子。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如擂鼓,耳尖红得能够滴血,呼吸粗重,双手死死攥住木桌的一角,用力得差点将它掰下来。
那屏风是用丝质的布料做成的,上边诗情画意地画了一些梅兰竹菊,但那大片的空白,却没有任何遮掩作用。
顾轻舟能够隐约地看到沈重澜的皮肤,白晃晃地像那温香软玉,直到有鲜红的血液从鼻腔流出,血腥味将他的神智勾回。
偏偏那始作俑者沈重澜还无知无觉,声音慵懒,桃花眼带着氤氲的水雾,直勾勾地望着他,如同勾魂的妖,唇珠红透,“小舟,可否帮为师拿一下衣服?”
“为师刚刚沐浴太急,忘记带了。”他声音里带着天真无知,真的十分抱歉那般。
顾轻舟用手捂着那流下来的血,极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哑声道,“弟子这就去。”
他抽出袖中的手帕擦拭自己鼻子流下的血迹,这手帕是他八岁时沈重澜送他的,他一直随身携带。
八岁的时候他以为沈重澜要抛弃自己,所以死活要来了这个手帕。如今看到它,没有了当初那种害怕被抛弃的诚惶诚恐,反而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师尊承诺会永远和自己在一起。
他拿起了床上的包袱,打开之后,看到里边琳琅满目的衣衫。他很喜欢看师尊穿红衣,那模样比花朵还要娇艳几分。但是最后他还是选了一套素净的白衣,黑眸沉沉地望着那道倩影。
师尊长得实在太招人了,若是穿上那红衣,不知会引来多少狂蜂浪蝶。还是穿素净的衣服吧,能少一些人觊觎,总是好一些。
每次那些人用痴迷的眼神望着师尊,自己就会涌起狂暴的杀意,恨不得将他们的眼珠都挖出来。
他这样想,慢慢走到屏风后边,闭上漆亮的双眸,声音微哑,“师尊,弟子把衣衫给你拿来了。”
他闭着眼睛,封闭了视觉,但是剩下的听觉和嗅觉却变得十分灵敏。
他可以听到哗啦啦的水声,是师尊的身体出了木桶,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他能想象,那雪白肌肤上滚落的莹润水珠。
鼻尖充盈的都是熟悉的药香,他想起小时候无数次在这香气四溢的怀抱中沉沉入睡,万般怀念。
但是十四岁之后,他却失去了这样的怀抱。
十四岁的某一日,他睁眼醒来,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羞愤难当,更害怕师尊有朝一日会发现,于是便提出要搬去偏殿住。
“谢谢小舟。”有一只湿润的手碰了碰他,从他手中抽走了那些衣衫。
顾轻舟不敢睁开眼睛,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师尊就如同妩媚的妖,每一处都长在他的审美点上,他实在不敢继续往下想,也不敢看。
于是他猩红着双眼,呼吸急促,顶着红透的耳尖,转身到了客厅。背对着屏风,喝了一大壶凉水,才稍微平息了一些。
但浴室那边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是沈重澜顶着一头湿发,一边系衣带一边走出来,疑惑道,“小舟,生病了吗?怎么脸突然这么红?”
他来不及遮掩的春光,尽数落入顾轻舟眼底。那大片白皙莹润的肌肤,纤长如同天鹅一般的脖颈,锁骨上残留的晶莹水珠,褐色眸子水光一片,嘴唇被热气烘得红彤彤,那副模样,清纯中带着几分不自知的魅惑,让顾轻舟心脏都停了半拍。
他纤长的手指还想上去捏捏他的耳朵,却被顾轻舟触电一样躲开,不禁撇撇嘴,有些失落,“不给碰就算了。”
沈重澜也不知道为什么,顾轻舟现如今长大了,就不给自己碰他的耳朵。对此举,他内心极为不满。从小玩到大的软软耳朵,如今不属于他了吗?
顾轻舟看他一头乌黑的青丝湿润地贴着身子,背上的衣衫皆被打湿,那纤细柔弱的曲线若隐若现,他喉头有些发紧,声音暗哑,“师尊,怎么不把头发擦干?这样会感冒的。”
沈重澜慵懒地窝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桃花眼满是狡黠,“那小舟来帮为师擦擦吧。”
贵妃榻临近窗户,他们住在三楼,离月亮很近。如今沈重澜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中,朦胧得像是笼上了一层轻纱,顾轻舟看得有些痴了。
顾轻舟去取了干毛巾,抓住他湿润的发尾,轻轻擦拭。沈重澜虽然平日里待人温柔细致,但是对自己却不是很上心,经常沐浴完,湿着头发吹风,最后生病。
自从顾轻舟来了之后,就会经常给他擦头发。他犹记得小小的自己站在床边给师尊擦头发,到现在他跪在贵妃榻上,只要张开双臂,就能将那个孱弱的身影收入怀里。
若能永远将师尊禁锢在自己的怀中,该有多好。
他后知后觉地被自己强烈的占有欲吓到,不禁暗自唾弃道,师尊就如同那天上的朗月,圣洁神圣,不可侵犯,自己究竟在痴心妄想些什么。
到了午夜时分,一番商量之后,沈重澜睡床上,顾轻舟在地上打地铺。
有些疲累的沈重澜很快就睡着了,双眸紧闭,呼吸均匀,吐气如兰。
而顾轻舟对着他那张清尘绝艳的脸,实在无法自持。只得狠狠背背过身去,脸上有隐忍的欲望,双眸猩红,手逐渐往下,随后有粗重的呼吸声响起。
过了许久,顾轻舟才逐渐平复了下来,嘲弄地看着自己的手,满眼皆是嫌弃。
顾轻舟,你真恶心,他可是你师尊。
但是他明知道恶心,却还依然一次次的放纵自己,让自己在那欲念之中沉浮,这也是当初十四岁的他要搬走的原因。
师尊当时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到顾轻舟不快了,用自责内疚的表情看着自己,问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搬出去。
而顾轻舟根本就不敢说出自己内心那些肮脏龌龊的想法,只是沉着一张脸,默默将被褥搬到偏殿去。
从那之后他都不敢再靠近沈重澜的床铺,也不敢给他收拾衣衫。他的那些污秽恶心的残念,只会在午夜响起,又在午夜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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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昨天睡得不好吗?”沈重澜伸着懒腰,接过顾轻舟递过来的温热毛巾,十分关心地看他眼下的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