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何时多了那么多的异服人?”
傅令曦目光落在大街上,疾速奔驰中的彩色异服壮汉。
只见,那壮汉上身袒露一大片蜜色肤色的胸膛,下身穿的是五彩斑斓的彩色布料,东一块西一块缝补在一起。
比百家被上缝补的布,还要来得丰富多彩。
那壮汉似乎有感而来,目光犀利地一瞥——
一双紫瞳便与傅令曦一双冷艳的狐狸眸子无声对上。
傅令曦正想收回目光, 只触及一瞬,她眉心一拧,放下了窗帘,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那壮汉紫瞳闪过一瞬的惊艳,那抹艳丽、华贵、集妖娆怒放为一体的美人脸,便消失在他的眼底。
“吁……”
那壮汉当即勒停了马匹, 扯着马缰绳横于街道中间, 正好挡住了傅令曦的马车的去路——
……
皇宫密室
“皇上真的打算一搏?”
“废话少说。”
谢夙秉神色难看, 犀利的凤眸倏然地扫向周叔旦,“老道若是无那本事,以后就别出现在朕的面前。”
“别、别啊!老道不过说说而已。”
周叔旦换上一副怨妇的眼儿,可怜兮兮又贱嗖嗖地撇了撇嘴,
“老道虽然找到这方法除去皇上身上的蛊毒,可这方法也太冒险了,皇上当真要瞒着小师妹?”
他可以想象得到,若是这事被傅令曦知得的话,后果很严重!
而且,即便是除去蛊毒,他身体恢复的时间也不短,他又怎么瞒过犀利精明的她呢!
谢夙秉似有读心术,在周叔旦贱嗖嗖地想着,他有一日被傅令曦‘收拾’的情景,耳边便响起了阴仄仄地警告,
“朕要如何瞒着爱妃,那是朕的事, 可老道你, 倘若敢泄露半句的话,哪怕梦中说漏了嘴,休怪朕对你不留情面!”
闻言,周叔旦浑身一颤。
仿佛冬日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那般,呐呐地保证声,“老道做梦都给皇上您捂得紧紧的,绝对不给漏出半个字儿。”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开始?”谢夙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道。
“是。”
周叔旦换上一副肃然。
应声之后,他开始着手为谢夙秉治疗他身上的蛊毒。
这种极端,跨越生死,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古方,无人尝试过。
是周叔旦无意在克僭手中发现。
这古怪的药典,在他从秘境绝处中得到了传承所得。
其中里面的一些药方,周叔旦可都会,唯独上面记载了,能够除去谢夙秉身上的蛊毒的方子很是古怪,甚至可以说凶险万分。
他不过是试探提了一句,奈何谢夙秉为了解毒,竟是愿意把命一搏。
周叔旦深吸了口气, 握着锋利的小刀的手捺下, 在最靠近谢夙秉左心房胸腔的地方划了一刀——
……
此时的傅令曦, 并不知得谢夙秉正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 赌与她白首相携的未来。
放下窗帘,傅令曦突兀感觉胸腔一窒,她伸手按压住突发心绞痛的心房,额头即刻被痛得直冒豆大的冷汗。
容嬗发现她脸色苍白,额头不满了密密的汗珠,及时接住往一旁偏倒下去的傅令曦,急切地唤声,“娘娘?”
傅令曦突发心痛只是绞了一呼吸便恢复如常。
她恢复过来,心房虽不痛,却隐隐有些急促、慌乱。
思绪有些乱。
她不知怎么的,脑海里想到的是谢夙秉的模样,于是问道,“嬷嬷,距离国公府还有多远?”
容嬗虽疑惑她为何有此一问,但,她还是精准地算出距离,并回禀道,“回主子,尚有一条主街道,再来两个拐角便到了。”
闻言,傅令曦庆幸今日她只打算自己回国公府一趟,六个孩子还留在宫中,而谢以祜这个时辰应是陪在谢夙秉的身边处理奏章。
这么一想,她才缓解下方才那来得突然的慌乱,定了定神道,“那便先去国公府看看娘亲与九弟,咱们就不留府吃燕食了,本宫想早些回宫。”
容嬗以为傅令曦是太挂想孩子了,这不刚刚才离开皇宫就想回去了,笑了笑道,“是,主子。”
萦采、红缨被留在宫中照看几个孩子,跟着傅令曦回娘家的只有容嬗、素染,而青珞则护在她左右。
此时,正在驾着马车的克伐,突然拉住了马缰绳。
车厢因急急停车而惯性地往前冲,素染一个不留神,眼见要往前扑去,正是克伐掀开遮挡的帘布,
而他身后不远,马背上俯视而下的壮汉,入他眼的是素染的一张清丽的容颜。
小家碧玉,算得上清秀美丽大方,却失了张扬、泼辣、妖夭集矛盾与不可能于一体的美。
并非他方才惊鸿一瞥的惊艳。
他有些失望。
以为方才惊艳的容颜,不过是自己一时的错觉,于是他毫无拖沓地转身,勒住了马缰绳,准备扬鞭离去。
“发生什么事?”
“咦?”
正要离开的他,闻得一声如莺悦耳的嗓音,夹着马腹的动作顿了顿。
待他重新转过身来,便见车厢帘布外露的半只,如玉如瓷的纤细的玉荑。
接而便再次听见,那潺潺流水之音,山涧冷泉叮咚之律,似愠怒又似女儿的娇嗔更为恰似的嗓音,在肃静得落针可闻的大街上响起,
“我上弈国土,岂容尔等肆意蛮横?在大街上疾马乱奔,又堵于人前,阻塞交通,尔可当天子脚下的领土,是你家的不成?“
大街上有不少的人都认得,数月来,眼前这位身着异服的壮汉,以及他身边的同伴,在大街上疾马奔腾伤人是常事。
他与他的同伙嚣张跋扈。
一言不可就揍人。
且看他心情要人命。
但,这人出手阔绰。
哪怕是踩死了人、打死了人,他给死者家属一笔可观的补偿,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时至今日,也无人去告状、要他填命。
傅令曦才刚回皇城,并不知晓,皇城内多了不少像是壮汉这般的人物。
大街上极大部分的人都纷纷屏住呼吸,有的连腹部浊气都不敢外放,宁可憋紫了脸,也不敢挪到方便之处,死盯着僵持的双方。
当大家以为壮汉会出手收拾对方一顿,正替傅令曦等人捏一把汗的时候,却见那壮汉突然昂天大笑起来,
“有意思!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