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之人立即上前一步，将手中一封文件递给了李啸然，李啸然接过去，从里面拿出几张照片递到江淮眼前。
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正是厉柏寒与妙依人见面的照片。
江淮心里自然清楚，宋氏集团破产后，妙依人离开宋宅就出了车祸进了医院，她最后一次见到厉柏寒是在光屿山的盘山公路。
而照片上的情形却是在厉柏寒的公寓外。
他明白李啸然是拿这照片做文章，却又不能不打自招，让李啸然得逞。
他抬眼看着李啸然，不动声色道：“我马上给厉总打电话，请他回来一趟，沈秘书，请李副局去会议室稍坐。“
沈青元快步走过来，“李副局，这边请。“
待李啸然带着人离开后，江淮才给厉柏寒打电话，说明了李啸然来柏来魅集团的情况。
厉柏寒很快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在一旁，他端起粥碗，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到宋薇薇嘴边。
医生终于允许她进食了，但只能吃点流食，此刻瞧着厉柏寒淡然的神色，她道：“你不去看看？“
刚才她在电话里听得清清楚楚，警方去找厉柏寒要人了。
厉柏寒看着她吞了粥，才慢腾腾开口，“嗯，喂完你喝粥再去，不急。“
宋薇薇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淡定，李啸然就是妙依人在警局的人脉，对方找上门来，必定是查到了什么。
他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妙依人失踪跟你有关系吗？“宋薇薇问道。
厉柏寒舀粥的动作一顿，他看着宋薇薇，缓声说：“宋宋，我不想骗你，所以这件事你别插手了。“
宋薇薇蹙了蹙眉，到底还是知趣没再问下去。
直到她把粥喝完，厉柏寒去拧了热毛巾过来给她擦了脸和手，他才不紧不慢地离开。
厉柏寒一走，宋薇薇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勉强坐起来，累得满头大汗，病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以为是厉柏寒去而复返，抬眸望去，却见荆小山合上门，快步走了过来。
他扶着宋薇薇的肩膀，往她身后塞了个枕头，让她靠着舒服一点，这才打量起她来。
“瘦了，也憔悴了，这几天厉柏寒一直在病房，我不方便来探望你，伤口还疼吗？”荆小山目露关切。
宋薇薇摇了摇头，“没事，受了点小伤，别担心。”
荆小山叹了一声，“我听大少说了，是你主动扑过去救了他，宋宋，为什么？他明明那样对你，你为何还要救他？”
宋薇薇搁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荆小山的眼睛，“宋宋，我不明白。”
宋薇薇抿了下唇，“晨晨的病还需要他，他不能死。”
荆小山皱着眉头，“晨晨也需要你，万一你有事你让晨晨怎么办？让我们怎么办？你真的没想过后果吗？”
宋薇薇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不没事吗？”
荆小山一时沉默下来，他盯着宋薇薇的眼睛，不让她逃避他的问题，“宋宋，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对他还余情未了？”
荆小山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在宋薇薇耳边，她蓦地抬起头来，回答得很快，“没有，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晨晨。”
“可是……”
“小山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会犯傻。”宋薇薇打断他的话，“对了，妙依人现在在哪里？”
妙依人是备用的骨髓库，就算她再厌恶她，不想用她的骨髓救晨晨，但是只要她活着，晨晨就多了一条救命的途径。
荆小山明显感觉到她在回避他的问题，但是他并没有再继续追问，有些事情并不需要从她嘴里得到答案。
“厉柏寒把妙依人藏在郊区别墅，前两天李啸然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她人在郊区别墅，带了不少人过去，不过他们去晚了一步。”
宋薇薇挑了下眉，“李啸然对妙依人倒是情深意重。”
荆小山继续道：“我们派去的人悄悄跟着江淮的人，跟到了一家黑工厂，他们把妙依人交给了黑工厂的负责人就走了。”
“黑工厂？”宋薇薇疑惑地看着他。
荆小山点了点头，“嗯，就是那种做地下直播的黑工厂，我查过了，交接的地方不是黑工厂真实的位置，我们的人后来也跟丢了，现在只能先查负责人，再追查妙依人的下落。”
宋薇薇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件事上，“地下直播是做什么的？”
“你知道棒子国的房间事件吗，大概就是那样的，看这类直播的多数是找刺激的，而且有严格的会员筛选条件，是一个非常牟利的黑产业链。”荆小山给她普及这个知识点。
宋薇薇盯着荆小山，“你说这是厉柏寒干的？”
“嗯，”荆小山目露讽刺，“他终于干了一会人事了，妙依人所犯下的罪孽，死十次都是轻的，现在让她活受罪也是报应。”
宋薇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妙依人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会生不如死，这自然是她乐意看见的，只是厉柏寒到底留了她一命在。
他是不忍心杀她，还是只想让她生不如死的受折磨？
“小山哥，秘密调查妙依人的去向，一定要将她的行踪掌握在手里，我没怀孕之前还用得上她，不能让她死了。”宋薇薇眯起眼睛。
她对妙依人毫无愧疚之心，若不是目前能与晨晨配型的人是妙依人，她早就对她下手了。
“我知道，我会尽快查到她在哪里，宋宋，你放心吧。”
“嗯。”宋薇薇点了点头，她靠在枕头上，说了一会儿话，她此时越发疲惫，荆小山见状，便道：“你累了吧，我扶你躺下休息。”
“好。”
荆小山扶着她躺下后，等她睡熟了才悄然离开。
李啸然坐在会议室，桌上放着几杯茶水，他身后站着两名便衣，会议室门被人从外推开，他抬眸看去。
缓步走进来的男人光风霁月，阳光自落地窗外照射进来，让他看起来像不染尘埃的谪仙。
李啸然并未起身相迎，他爬到如今的位置，已然不需要对他巴结奉迎，“厉总，好久不见！”
厉柏寒看着他，眼中没什么情绪，“李副局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李啸然把一叠照片推过去，“有人报案，称妙依人于五日前失踪了，你是最后与她见过面的人，我过来问几句话。”
厉柏寒瞥了一眼照片，他眼中掠过一抹讥诮，“李副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这照片是从我公寓的监控里截下来的，那么你肯定知道，妙小姐失踪前，我不是最后一个与她见过面的人。”
李啸然本来也没指望这几张照片就能逼厉柏寒吐出实话，他靠在会议桌上，审视着眼前矜贵端方的男人。
他见过厉柏寒，但是从来没有这样面对面的站在一起过，男人神情倨傲，像是高高在上的王，目下无尘的样子特别欠扁。
妙依人就喜欢这一款？
呵！
喜欢到为他杀人放火，什么都愿意去做，他看着也不过如此，“厉总，妙小姐曾是你公司的慈善大使，她失踪了这么久，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她的去向么？”
“李副局，担不担心是我个人的想法，应该不需要让你知道，还有，她早已经和我们公司没有关系。”厉柏寒冷酷无情道。
李啸然哼笑一声，真是绝情啊！
他上前一步，站在厉柏寒面前，但是因为向高矮他两公分，看起来气势稍逊一筹，“厉总，我并不想和你废话，我这里没有证据，但是妙依人最后消失的地方在你的郊区别墅，我希望你能坦然相告，你把她弄去哪里了？”
厉柏寒垂下眸，眼中的讥诮更浓，“李副局，你都说你没有证据，你还来问我，是不是太唐突了？”
“厉柏寒！”李啸然的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有人看见你把她带到郊区别墅了，她现在失踪了，必定与你有关。”
厉柏寒冷冷一笑，“没有证据就不要在这里浪费彼此的时间，江淮，送客！”
江淮从会议室外走进来，对李啸然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副局，请吧。”
李啸然愤怒地盯着厉柏寒，他不想无功而返，便道：“厉总，这次我来只是客气的询问，下次我再来就会带上搜查令。”
厉柏寒微眯起眼睛，丝毫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是吗？那我在此恭候李副局大驾。”
李啸然气得一甩衣袖，带着人离开了。
等看见他们进了电梯，江淮才转回目光，看着厉柏寒，压低声音道：“厉总，被李啸然盯上会很麻烦。”
厉柏寒眉心微蹙，“无妨，他什么也查不到，对了，郊区别墅那边没有留下任何蛛丝蚂迹吧？”
江淮点头，“嗯，我亲自毁掉痕迹的，只是……”
“李啸然能升上副局长的位置，是冯局他们在放长线钓大鱼，他风光不了多久，不必将他放在心上，至于妙依人那边派人盯着，留她一条命在就成。”厉柏寒冷酷道。
江淮连忙应下，转身出去处理事情了。
厉柏寒缓缓走到秘书台，宋薇薇不在，这里显得冷清极了，他拿起桌上的笔筒，笔筒上是一只可爱的考拉，特别萌。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将笔筒放回原处，心里突然就很想她，想马上见到她。
他抬步就往电梯间走去，刚走了几步，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焦焦的呼唤，“厉总，请稍等一下，有几份文件需要您签字，加急文件。”
厉柏寒脚步一顿，无声叹了口气，他转过身去，接过沈青元递来的文件，认命的当起了社畜。
处理完堆积在案的文件，厉柏寒捏了捏眉心，手机在办公桌上嗡嗡震动起来，他捞起手机接听。
电话那端传来厉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柏寒，我怎么听说宋秘书为了救你受伤了，她在哪家医院，我要去看看她。”
“爷爷，您从哪听来的？”厉柏寒神经绷紧。
厉老爷子没有瞒他，“我还能从谁口中听来的，人家救了你一命，我们怎么能当不知道？一会儿我就过去。”
厉柏寒来不及阻止，厉老爷子就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
想到厉老爷子要去医院看望宋薇薇，厉柏寒哪里还能坐得住，他攥着手机起身，大步走出办公室。
他赶回医院，正好看到厉老爷子从车里下来，阿忠拎着不少营养品跟在老爷子身后，不仅如此，阿忠身后还有两个保镖也拎了不少东西，这阵势说是来探望国家首领也不为过。
厉柏寒快步上前，“爷爷，您怎么说来就来了？”
“我不说来就来，难道还搞假不成？你来得正好，带我去宋秘书的病房，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们怎能失礼，对她不闻不问呢？”厉老爷子健步如飞。
厉柏寒心知阻止不了他，老爷子有多疼宋薇薇，以前他就知道了，他只好跟在老爷子身后，“爷爷，您走慢点，我带您去。”
祖孙俩进了电梯，阿忠带着保镖也跟进去，五人浩浩荡荡的上了顶楼，守在那里的保镖一看人是厉柏寒带来的，直接放了行。
病房里，宋薇薇尝试着想要下床，刚坐在病床边，就听见脚步声。须臾，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抬头望去，看见厉柏寒走进来，他身后跟着厉老爷子和阿忠，她顿时忐忑起来，“厉爷爷，您怎么来了？”
厉老爷子快步走过去，看她脸色因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整个人病秧秧的，他说：“不是受了刀伤么，怎么还下床了，快躺回去。”
宋薇薇哭笑不得，直到躺好了，她才说：“我没事，医生说可以下床活动了。”
“哪个庸医这么不负责任？”
宋薇薇：“……”
她要说那个庸医是厉青成，厉爷爷会不会当面把这话给吞回去了？
“回头我要投诉他，你别听医生的，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静养，等伤口愈合了再下床活动。”厉老爷子皱着眉道，“看看，这才几天功夫，就比上次我见你时瘦了一圈。”
宋薇薇心中感动不已，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厉爷爷对她的好都是无条件的，“瘦了好看，我正想减肥呢？”
“你这么瘦，还减什么瘦，要我说你得多长点肉，伤口疼不疼？”厉老爷子见她摇头，他又心疼起来。
“你怎么那么傻，柏寒皮燥肉厚，挨一刀也没什么，现在他全须全尾的，倒是让你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