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风机在宋薇薇房间里,是戴森的新款,玫红风筒看上去格外高级,她把吹风机拿给等在门边的厉柏寒。
厉柏寒垂眸看了一眼,却并没有伸手去拿,他看着她的闺房,哪怕在视频里已经见过一次,此时也不免新奇。
“我能进去坐坐吗?”
宋薇薇念及下午他背她回家的情分上,她不好赶人,只好往旁边让了一步,淡淡道:“进来吧。”
厉柏寒一步踏入,说是闺房还一点不假,从房间到装饰全都少女心爆棚,让他这个三五老粗的大男人感到格格不入。
宋薇薇拿着吹风机走到插座旁插上,对正打量着房间的厉柏寒说:“厉总,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其实男人头发短,不用吹风机也很容易干,厉柏寒只是想与她再多待一会儿,随便找的借口。
他缓缓走过去,在粉色沙发上坐下,宋薇薇绕到他身侧,打开吹风机,噪音不大,吹出来的风柔柔的,并不灼人。
宋薇薇微垂着脑袋,手指在粗硬的发丝间穿梭着,偶尔会被硬硬的头发扎得手心微痒。
灯光从天花板照射下来,厉柏寒目光沉静,最后落在工作台上那一对打磨好的手镯上。
他诧异地挑起了眉,“这才两日,你就做好一对手镯了?”
宋薇薇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蓝色丝绒盒子里那一对手镯,她说:“每次坐在工作台上,我都会忘了时间,再说手镯好做,只需打磨抛光,不费什么功夫。”
厉柏寒薄唇微抿,想着她才回来不到三日,今天一整天都奔波在外,打磨两只手镯再不费时间,那也是细致活。
他握住她的双手,拿开了吹风机关掉,搁在一旁的矮几上,他将她拉到她双腿中间,仰头望着她。
“你这两天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
宋薇薇:“许是之前养伤睡得太多了,回来精力旺盛,再说我每次投入一件事都会想把它做完,倒也没有刻意熬夜。”
“宋宋。”厉柏寒轻轻一拽,宋薇薇身形不稳,跌坐在他腿上,被他环住了腰,他抬手轻触她眼睑下方的鸦青。
“没有熬夜,这眼下的黑眼圈是怎么来的?”
他手指碰到了眼睑,眼睛敏感,宋薇薇只觉麻痒,睫毛忍不住簌簌抖动起来,像蝴蝶似在他手指上轻蹭。
夜半时分,房间里又只有他俩,他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眼神逐渐变得幽暗深邃,又似有火苗在瞳孔深处滋长。
他的手捏着她的下巴,缓缓倾身过去,薄唇落在她抖动的眼皮上,轻轻啜了一下,才吻过她的眉眼。
宋薇薇也不知道自己被什么蛊惑了,她没有推开他,等他稍微离开了一点,她才睁开眼睛。
两人静静对视,暧昧在沉默的气氛中滋生,厉柏寒微微偏过头,薄唇含住了她的红唇,辗转深入。
一开始的吻绵密如春风细雨,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等终于停下来时,宋薇薇才发现自己被男人压在了小小的单人沙发上。
她脸颊因缺氧而微微泛起红晕,胸膛起伏不定,心跳如擂鼓一般,她嘴唇嫣红,有一处被他牙齿磕破了皮,渗出点点腥红来。
厉柏寒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唇,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此时的模样有多诱人。
他压抑着心里想将这人拆吃入腹的冲动,狼狈地别过头去,他站起来,“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
说着,他就往门边走去,走了几步,到底没忍住,转身看着她,他手指点着自己的唇瓣,“嘴唇被咬破了,一会儿抹点药。”
宋薇薇的脸在刹那间更是姹紫嫣红。
厉柏寒走出房间,顺手带上门,刚走了两步,就见长廊上其中一间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宋元琢站在门口,一身丝质睡袍,目光阴鸷犀利地盯着厉柏寒,看他衣衫还算整齐,他冷冷道:“厉总,客人要有客人的自觉,别把这里当成你们厉家。”
厉柏寒慢慢走过去,推开他对面的房门,进门之前,他看着宋元琢,神情带上一抹若有似无的挑衅。
“听说宋二少母胎单身这么多年,难怪性子这么暴躁,见不得别人浓情蜜意。”
宋元琢瞪大眼睛,“你胡说什么?”
厉柏寒勾了勾唇,“时间不早了,宋二少,好梦。”
宋元琢:“……”
他瞪着紧闭上的房门,脑子里疯狂弹弹幕,在识海里将厉柏寒从头骂到了脚,他气呼呼甩上门。
他走到床边坐下,气不打一处来。
厉柏寒居然敢耻笑他母胎单身?
好!
很好!‘
非常好!
他拿起手机,微信里静静躺着一条未读消息,他点开来看,是厉明兰发给他的,他一直没回。
最近他有意冷着厉明兰,不想和她发展得过快,刚才被厉柏寒一刺激,他决定不冷着了。
厉柏寒登堂入室欺负他妹妹,他也绝不会放过他妹妹!
*
大年初三,阳光明媚,一大早,楼下就传来孩子的欢笑声,厉柏寒睁开眼睛,捞过一旁震动不休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他接通,“妈,什么事?”
厉母听着他声音里浓浓的睡意,她蹙起了眉,“柏寒,我听说你去江城了,大过年的你跑去江城做什么?”
厉柏寒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心说我跑江城来干什么,自然是来追老婆看儿子的,但这话又不好与厉母明说。
“有点事。”
“什么事比陪家人重要?”厉母眉头皱得更紧。
厉柏寒说:“妈,青成和明兰都在家,你是要去逛街还是窜门打麻将,都有他们帮你拎包陪你,你何必在意我在不在?”
“你这是什么话?”厉母不高兴道,“大过年的一家人团团圆圆,偏偏你跑那么远去,柏寒,我不知道宋秘书给你下了什么降头,你这么着迷于她。”
厉柏寒不想让厉母误会他来江城是宋薇薇撺掇的,他说:“妈,木一大师去世了,我来参加葬礼。”
“什么?”厉母认识木一大师,厉老爷子常说起他,说他是古玩界的泰山北斗,“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那行吧,参加完葬礼你就赶紧回来。”厉母说完就挂了电话。
厉柏寒被这通电话扰得没法继续睡,再听楼下传来的笑声,他也不好再赖在床上,只好起床。
走到窗户边,他撩开窗帘,看见楼下宋晨晨裹着红色羽绒服,头上戴着毛茸茸的帽子,拿着羽毛球拍正在和宋钰珩打羽毛球。
小家伙跑得满脸通红,在晨曦中朝气蓬勃,哪看得出他是个身患凝血障碍的病人。
小家伙没接住球,正沮丧着,忽然看见站在窗帘后的厉柏寒,他眼前一亮,冲他挥手。
“蜀黍,你醒了,是被我们吵醒的吗?”
厉柏寒只得拉开窗户,冷空气灌进来,他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只觉得寒风刺骨的冷。
“嗯,刚醒,没有吵到我。”
宋元琢昨晚被厉柏寒损了,这会儿阴阳怪气道:“厉总,太阳都晒屁股了,你也好意思睡到现在?”
厉柏寒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是不怎么好意思,抱歉,昨晚睡得晚了些。”
宋元琢还想再怼一句,被宋钰珩以眼神制止了,宋晨晨生性敏感,他已经知道厉柏寒是他的生父,他们要明显表达出对他的排斥,小家伙心里该难受了。
宋钰珩道:“厉总,既然你醒了,顺便帮我叫宋宋起床,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厉柏寒颔了颔首,转身进了房间,他穿上烟灰色羊绒毛衣,大步走出房间,刚来到宋薇薇门口,房门自内打开,宋薇薇打着哈欠站在门口,“厉总,你跟我哥说一声,我不下去吃饭了,我再睡会儿。”
厉柏寒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看她眼睛里拉满红血丝,他点头道:“好,那你再睡会儿。”
宋薇薇应了一声,关上门回到床上躺着继续睡。
厉柏寒下楼,宋家两兄弟带着宋晨晨进了客厅,宋家两老也在餐厅里等着,听到宋薇薇还要再睡会儿,他们不忍打扰她。
“昨天她忙了一天,木一大师去世,她昨晚肯定也难过得没睡好,今天就让她待在家里休息,哪也别去了。”宋父说。
宋母心疼,“木一大师对她有再造之恩,人走得这么突然,她岂会不难受?唉,我可怜的女儿啊。”
“好了好了,这话你别当着她说,免得又勾起她伤心来,今天你留在家里陪着她,不用跟我们去了。”宋父说。
每年大年初三初四都要去走亲窜戚,大家互相走动走动,联络一下亲戚关系,以免疏远了。
现下把宋薇薇一个人留在家里,他们始终不放心。
厉柏寒适时开口,“伯父伯母要信得过我,我陪着她吧。”
宋父宋母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彼此的眼神,他们自然是信不过他的,让他留下不过是看在晨晨的面子上。
宋元琢冷哼一声,“爸,妈,我留下陪宋宋,你们去吧。”
“那怎么行,你小姑念叨着好些年没看到你了,今年难得见你回来过年,你小时候她最疼你了。”宋父说。
宋元琢抿起了唇,不甘不愿地扫了厉柏寒一眼,直到现在,他都还不能对七年前的事释怀。
饭桌上众人你来我往的聊了几句,最后还是让厉柏寒帮他们照看一下宋薇薇。
吃完饭,宋家人陆续上车离开宋宅,别墅里忽然安静下来,厉柏寒缓步上楼,经过宋薇薇房间时,他脚步顿了顿,到底没有进去打扰她休息。
宋薇薇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积攒了几天的睡眠,她睡醒时犹如嗑药了一般,身体轻飘飘的像是在云端。
她躺了好一会儿,才从那种乏力的软绵感抽身出来,她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
遮光窗帘把外面的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她换好毛衣,语音拉开了窗帘,她转身走出房间。
别墅里很安静,只有厨房里隐约传来水声,她揉了揉眼睛,往厨房走去,走到门边,她说:“容姨,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厉柏寒站在水槽旁,闻声转过头来,看她还在揉眼睛,像是没有睡醒,他勾了勾唇,“锅里温着燕窝粥,你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午饭马上做好了。”
宋薇薇看他动作流畅的自蒸屉里取出一个白瓷碗,然后放到流理台上,抬眸看向她,她忽然想起昨晚这人把她压在粉红沙发里,将她从头到脚欺负了个遍,她脸颊上迅速飘起两朵红晕。
她舔了舔唇,就那么巧合,刚好舔到被他咬破的地方,她轻咝了一声,脸颊就更红了。
她垂下头,闷不吭声地走到流理台边,在高脚椅上坐下,她捧着碗,捏着勺子开始喝粥。
“我爸妈呢,怎么让你下厨了?”宋薇薇打破沉默。
厉柏寒一边洗菜,一边和她聊天,“他们去你小姑家了,容姨被我打发走了,家里就我们两个人。”
宋薇薇听他说家里就我们两个人,心口微微悸动了一下,她喝着燕窝粥,低声道:“我小姑初四的生日,往年都没有庆生,今年满十,我们还在北城的时候就说要一家人聚一聚。”
厉柏寒把洗好的菜放进菜篮子里,架在盆上沥水,“嗯,听伯父伯母说了,他们担心你身体吃不消,才没有叫醒你。”
宋薇薇扯了扯唇,“小姑不喜欢我,我不去正好,以免惹她不高兴。”
厉柏寒皱眉,“你这么乖这么善解人意,不喜欢你的人都是眼神不好,我们不搭理她。”
宋薇薇瞧着他护短的模样,突然觉得他很帅,她说:“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偶尔有几个不喜欢我的人挺正常的,我其实不怎么介意。”
小姑之所以不喜欢她,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她的存在妨碍了她的利益。
“嗯?”厉柏寒疑惑地看着她。
宋薇薇笑道:“没什么,我又不是人民币,不指望人人都喜欢我,倒是厉总,你怎么还没回北城?”
厉柏寒缓缓走过去,一手撑着流理台,他微微倾身凑近她,在她耳边低语,“你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