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明兰满脸崇拜地看着宋薇薇,“嫂嫂,你怎么那么厉害啊,如果你跟我哥打架,我哥肯定都打不过你。”
“我为什么要和她打架?”厉柏寒不明白话题怎么一下子扯到他身上了。
厉明兰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古灵精怪,“我假设,假设嘛。”
厉柏寒皱眉,“假设什么不好,假设我们打架,你是不是见不得我跟你嫂子好?”
“哥,你冤枉我!”厉明兰瞪圆了眼睛,急得都站了起来,“妈,你听哥说的,我又没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我嫂嫂很厉害。”
厉母笑着说:“薇薇是越来越厉害了,我记得以前瘦骨嶙峋的,背书包上学,我都生怕书包压弯了她的背。”
宋薇薇被厉母说得不好意思了,“我那时候跟着爷爷在乡下还经常帮着干农活,没那么娇贵。”
“唉,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人贩子把你卖到那种穷乡僻壤里,幸好遇上了宋老爷子,我到现在都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奇妙,谁知道你就是宋家走失的掌上明珠。”厉母感慨道。
宋薇薇笑了笑,“是啊。”
说话间,厉老爷子被阿忠扶着进来,“老远就听到你们说话声,就属明兰子声音最大,这嗓门中气十足的,怎么不去唱戏?”
厉明兰见自己被取笑了,她不满地跺脚,“爷爷,你们今天都欺负我,嫂嫂,你快帮帮我。”
宋薇薇站起身来,看见厉老爷子握着手杖,一个多月没见,老人倒像是年轻了,脸色红润,精气神也很好。
“爷爷。”
厉老爷子在她面前站定,满脸堆笑,让那张脸上多了好些褶子,“薇薇,回来就好,爷爷一直盼着你呢。”
宋薇薇喉头一哽,她眼中泪光闪动,“爷爷,我……”
厉老爷子握着她的手,慈祥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爷爷都知道,你能回来就好,这一路坐飞机也累了吧,柏寒,还不领你媳妇上去好好休息。”
厉母站起来,“是啊,先上去休息休息,一会儿饭好了,我让明兰上去叫你俩。”
宋薇薇垂眸看着宋晨晨,厉明兰立即道:“嫂嫂,我陪小侄儿玩,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离开我的视线。”
宋薇薇莞尔。
她被厉柏寒带上楼,厉柏寒的房间在三楼靠走廊尽头,门吱呀一声打开,房间很大,家具应有尽有,宋薇薇看着床上铺的喜被,她轻咳一声,“这是把我们当成新婚夫妇了啊?”
厉柏寒环住她的腰,身体微微向前倾,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姿势亲昵,“我们不像新婚夫妇吗?”
他说话时喷出来的气息滚烫,宋薇薇脖子痒痒的,她微偏了下头,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
其他摆设和她当初离开厉家时没什么变化,那一排书架上倒是多了不少书,还有床头的结婚照也挂着一直没有摘。
宋薇薇拖着身后的黏人大熊往床边走了几步,微仰起头眯眼看着结婚照,照片里的她青涩懵懂,看着镜头笑得一脸傻气。
她看了一会儿,开口道:“难怪那个时候你嫌弃我,我现在看着也觉得那时候的我太年轻了,应该不合你审美。”
厉柏寒站直身体,也看着结婚照,他还记得当初拍结婚照时,她被脚上那双高跟鞋磨出了血泡。
那时候她很倔强,脚上磨出了泡,跟着他走了好几公里的路,愣是没吭一声,现在听她翻老账,他才有一种她真的回到他身边的真实感。
“我没有嫌弃你,只是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厉柏寒道。
他是嫡子长孙,从小就被送到国外学习独立,再加上他们家家风比较传统,父母很少在他们面前秀恩爱,父亲古板威严,所以他在这种环境里耳濡目染下,整个人也偏于古板传统。
宋薇薇哼了哼,“是吗?”
“嗯。”
宋薇薇靠在他怀里,看着床头柜上摆着她当年毕业时拍的毕业照,她穿着学士服笑得特别开心,她惊讶极了,挣开他往床头走去。
她弯腰拿起毕业照,照片里的她笑靥如花,眼神明亮清澈,她手指轻轻抚着镜框,心里多少有些怅然,“你怎么会有我的毕业照?”
厉柏寒走到她身边,垂眸看着照片上的女孩,他说:“你毕业那天我去过你的学校。”
“你来了?”宋薇薇诧异地看着他。
她还记得她毕业时,厉柏寒手里有一个项目的资金出了问题,他连夜赶去国外处理,当时她很想他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她磨蹭许久,才打了那通电话,当时电话接通,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那端就传来江淮的声音,“厉总,我们约到斯奇诺集团的总裁,他要求我们马上赶去旧金山。”
宋薇薇闻言,到口的话被她咽了回去,她什么也没说就挂了电话。
毕业典礼那天,她情绪很低落,同学们到处找地方拍照,她被她们拽着去,心里空落落的,后来倒是有个小孩子跑来送了她一朵玫瑰,她当时就笑了。
她指着照片里她手上拿着的玫瑰花问厉柏寒,“那这朵玫瑰是你让那个小男孩拿来送给我的吗?”
厉柏寒顺着她的手指看到那朵在镜头里绽放的格外漂亮的红玫瑰,她点了点头,“嗯,当时看你一个人闷闷不乐,就想让你笑一笑。”
宋薇薇心口有些钝钝的痛,她说:“当时既然你已经赶回来了,为什么没有出现呢?”
“因为那天我是从纽约飞回来,只来得及看你一眼,就又要赶去旧金山,宋宋,当初我错过了很多,以后我会全部都补上。”厉柏寒放下相框,将她重新抱住。
宋薇薇仰头望着他,要不是他们重逢了,她还不知道他以前为她做过那么多事。
“你怎么那么傻,千里迢迢赶回来,再坐十几个小时飞机飞回去,只为回来看我一眼,还不让我知道,我才不会感动呢。”
厉柏寒笑着亲了亲她的眉眼,“嗯。”
宋薇薇吸了吸鼻子,其实那个时候厉柏寒对她真的很好,她总喜欢蜷缩在沙发上等他回来,想在他回家时第一眼就看到他。
但每次她都会撑不住睡过去,然后第二天早上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醒来,等她下楼时,厉柏寒已经走了。
那段时间他为了坐稳厉氏集团总裁的位置特别辛苦,可即便那么辛苦,他每晚都会回家,除非出差,绝不外宿在外面。
“那个时候为什么不让我陪在你身边?”宋薇薇问道。
这个话题她一直避免和他提起,但此刻她却想知道他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厉柏寒低低道:“不想让你担心,也不想让你看到我被病痛折磨的样子,更不想在你面前尊严尽失。宋宋,直到现在我都不后悔当年的决定,但是我后悔当年的做法。”
宋薇薇气得用力推开他,她奶凶奶凶地瞪着他,“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不是,”厉柏寒有些急了,怕她误会,他连忙解释道,“我是信不过我自己,我不想在你面前丑态毕现。”
当初治疗有多痛苦,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难受。
倘若让她陪在他身边,让她看着逐渐憔悴的自己,天天担心他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他实在不忍心。
有些痛苦,他一个人承受便已足矣。
宋薇薇闭了闭眼睛,她不想翻老账,可是在这间熟悉的卧室里,她想着前尘往事,还是觉得委屈与难过,“厉柏寒,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再推开我了。”
“好!”厉柏寒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宋薇薇伸手揽住他的腰,主动送上自己的唇,两人缠绵悱恻地亲吻起来。
厉柏寒抱着她的腰,两人滚到了铺着大红喜被的床上,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响起了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
北城国际机场,妙依人穿着一身小黑裙,很低调地走出机场,她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迅速坐进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车子缓缓驶离,坐在前排的保镖道:“妙小姐,厉总今天也回北城了。”
妙依人最近很倒霉,杀了人不说,还被项目资金烦得头发都要掉秃了,她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像恶鬼似的。
“他一个人回来的?”
保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不是,带着宋小姐和孩子。”
妙依人冷笑一声,“他把我害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日子过得倒是潇洒幸福,呵,他也能心安理得?”
保镖眼神闪烁了一下,“妙小姐,我们现在去酒店,还是回宋宅?”
妙依人闭上眼睛,过了许久,保镖都以为她睡着了,她才道:“先去监狱吧,老头子不是想见我么,我就去见见他。”
“是。”
一个小时后,黑色轿车停在了高墙外面,妙依人从车里下来,她仰头望着眼前的高墙,眼底全是轻蔑,她宁愿死也不会让自己后半生都在这里面苟延残喘。
当然,在她死之前,她一定会拖着厉柏寒他们一家三口给她垫背。
如此,黄泉路上也不寂寞了。
妙依人戴上墨镜,大步朝监狱走去,登记了信息,她被狱警带到了会见室,她看着四周管理森严,想着如果是她,她在这里一天也活不下去。
不一会儿,宋纪天被狱警带出来,男人两鬓花白,脸上长满了褶子,短短一年时间,竟然老了二十岁,佝偻着背老态龙钟的模样。
妙依人冷漠地看着他,“听说你想见我,我来了,你想说什么赶紧说,我不想染了这里的晦气。”
宋纪天在她对面坐下,看她满脸不耐烦以及排斥,他道:“依人,你一年没来看我,都没有问过我过得好不好?”
“蹲大牢还能好?”妙依人讽刺道,“您别没话找话,耽误彼此的时间。”
宋纪天这一年待在监狱里,妙玲玉母女俩一次也没来看过他,他渐渐心灰意冷,怨恨自己当初眼瞎了,竟然为了这对母女把自己好好的家拆散了。
他想着就老泪纵横,“依人,我好歹是你爸,以前对你也不差,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妙依人伸出手指挠了挠耳朵,“看在你养育过我的份上,你说要见我我来了,你要是只会翻这些老黄历,那我还是先走了,毕竟我很忙。”
宋纪天怒瞪着她,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你这样对我不怕天打五雷轰?”
“我怕什么?”妙依人双手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就贱命一条,就等着老天来收了,你有话就说。”
宋纪天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是真的鬼迷心窍,可如今他得了癌症,能指望的也只有妙依人了,“我前些天检查出了癌症,你帮我找律师,我要取保就医。”
妙依人愣了愣,“你说你得了什么玩意儿?”
“肺癌,晚期,我也没几天活头了,依人,看在我以前对你还好的份上,你不要让我死在监狱里。”宋纪天哀求道。
妙依人:“……”
她恍恍惚惚走出监狱,火辣辣的阳光劈头盖脸的浇了她一身,她被强烈的光线刺得眼睛发胀,那个男人要死了?
她童年时,但凡他多给她一点父爱,她也不会行差踏错,如今他们家破人亡,她也泥足深陷,简直是报应啊。
保镖等在外面,看她摇摇晃晃走出来,快步迎上去扶住她的手臂,“妙小姐,出什么事了,你脸色很不好。”
妙依人挣开他的手,跌跌撞撞走到车旁,她拉开椅子坐进去,“开车,我要离开这里。”
保镖迅速坐进车里,吩咐司机开车,车子缓缓驶离监狱,一边是电网高墙,一边是绿树成荫,却像是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妙依人扭头看着那堵高墙,心中充满畏惧,她死也不会关到这里来。
“上次我让你们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这都多少天了,我不问是不是永远没结果?”妙依人收回目光,声音含怒道。
保镖连忙道:“刚才你进去见宋先生时,私家侦探发来了照片,但我看了一下,这两人应该关系匪浅,但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照片给我,我看看!”妙依人冷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