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的时候江新月的头还是昏昏沈沈的,林南已经上班去了,他准了她两天假,要她好好休息也好好陪陪他。她靠在床上想着自己昨晚的梦,心里还留有些余悸。
昨晚她梦到了江雕开,依稀还是他十四岁的模样,稚嫩的一张脸,眼底都是冰冷,他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刺向她,她身子一抖醒过来。她的手还捂在腹部上,手心里满是汗。她的背後贴着林南宽阔的胸膛,他总习惯性地搂着她的腰睡。觉轻的他也跟着醒了,柔声问她怎麽了。
她摇摇头往他怀里缩了缩,不想打扰他的睡眠,只是她再也没睡着,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回父母家了?有多久没有见到江雕开了?久的她几乎都忘了有多久了,所以她梦里还是江雕开十四岁的光景,其实他今年已经十六岁了!父母催了她好几次,她总是以忙碌做为借口,是真的那麽忙吗,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在逃避。
也不是不关心江雕开,他毕竟和她流着一样的血,她总会在电话里向父母了解他的情况,父母的话千篇一律,他很好,很乖,让她放心。开始她还信,可是母亲的口气太过逼真她反而有点怀疑了。打电话给班主任,班主任的口径与父母完全不一致,江雕开在老师眼里是个让人头痛的孩子,她担忧,踌躇着要回去,却总一拖再拖。
“其实单亲家庭青少年犯罪率一直居高不下,深层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父爱或母爱的缺失,造成孩子的性格缺陷;其二,父母与孩子缺少交流沟通,致使亲情缺失……”。林南说过的话又适时地在她耳边响起,像是给她心里来了重重的一击,她迅速地站了起来,迅速地穿衣收拾行礼,她决定-----回b城。
a城距b城大约有四个小时的路途,坐上车她才给林南发了条短信,林南的电话很快过来,她只是说想父母了,要回家看看他们。透过玻璃窗看着沿途的风景,她的心杂乱而彷徨,每次回b城,就要见到江雕开的时候,她都会有种微微的恐惧,见到他的第一句话要说什麽,他见到她会是什麽反应……想这些无谓的问题想的头痛,手心也紧张的冒汗。
江新月突然回来给了江父江母一个很大的惊喜,江父笑呵呵地接过江新月手中的行礼,江母则埋怨,“你还知道回来呀。”
江新月探头向屋里看看,“小开还没放学吗?”
“还没到时间呢。”江母说着把江新月拉到沙发上坐下,左看看右看看直说瘦了瘦了。
江父也说,“这丫头怎麽知道回家了?”
“想你们了嘛。”江新月撒娇,忍不住看看客厅里的座锺,都六点了,现在放学要这麽晚麽?和父母聊了几句,她下楼去买西瓜,她记得江雕开最爱吃西瓜。
买了西瓜正走着,突然身後传来“嗡-----”的响声,她急忙跳开,但躲的还是有点晚了,身後的摩托车擦着她的手臂飞过去,手里的袋子掉在地上,西瓜摔的稀烂。
“喂----”气急败坏地嚷,却只看到一个穿白色t恤的背影,那摩托车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她只能自认倒霉,拎着烂西瓜回家,江母给她开门,一看她手里的西瓜,“这--这是怎麽回事?”
江新月裂开嘴干笑两声,“我不小心摔碎了。”
“你呀。”江母点了下她的额头,“真是,说你什麽好,就让你买个西瓜你还给我拎回个烂的来。”
正说着,门铃响了,江新月心一提,江母去开门,门开了,江新月愣愣地看着进来的少年。眼熟的白t恤,前心後背有个磨沙的超个性的骷髅头,那个骷髅头刚刚还让江新月在气愤地惊鸿一瞥中打了个冷战,现在又大摇大摆地在她眼晃着。那个人居然是江雕开!
她疑惑了,有点不敢相信走进来的有些陌生的少年是江雕开。他什麽时候长成这麽高?这麽帅?这麽健壮的?在她印象中那个子稍矮於她,满脸青涩的小男孩哪里去了?而现在眼前这个少年,高高壮壮,白t恤破仔裤,简单颓废的装扮却挡不住张扬的青春、明朗和骨子里的冷酷。
“爸,妈,我回来了。”少年漫不经心地说着,用眼尾扫了一眼江新月,就径直冲自己卧室走去。
“小开,没看见你姐回来了吗?”江父有点不悦地提醒。
“哦……你回来啦……”少年没有转头,状似敷衍地说了一句。
“砰!”一声,少年甩上了门。
江父江母一脸尴尬,有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江母拉着江新月低声说,“小月,你别介意啊,小开你还不知道,这孩子有点认生,过两天就好了。”
“我知道,妈。”江新月笑笑。
江父把西瓜切了,江母叫江雕开出来吃西瓜,西瓜摔烂了,切出来的样子特别难看。江新月挑了块好点的递给江雕开,江雕开不客气地接了。
江母说,“你姐知道你爱吃西瓜,刚回来就去给你买,她这人呀,老是糊糊涂涂的,准是半路上又走私,把西瓜摔成这样儿。”
江雕开抬头看了一眼江新月,嘴角被西瓜汁染的特别红润,像是勾着一抹笑,看起来笑又不笑的样子。江新月不自觉地拉了拉衣角,她发现他的眼睛长的分外漂亮,黑亮且深,看人的时候却是锐利而冷的,瞳仁里又总浸着那麽股子嘲弄,像把墨深的海嵌进清透的冰里。他估计早认出她来了,这次西瓜的祸首是他而不是她。
之中和他交谈了两句,少年总一副敷衍的调子,他有能力把十句话浓缩成一个字来回答她,让他们的谈话数次无以为继,江新月想亲近他,可是几句说下来心里却满是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