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李恽一无有权有势的母家,二无李世民的宠爱,想要争宠又谈何容易?随着他年纪的增长,在人前一向对人唯唯诺诺的王氏对他愈发的阴阳怪气起来,不过,他却不恨王氏,易地而处他不信自己能够比王氏好到哪里去。
再后来,李恽便在机缘巧合之下与塞罗陀尼有了来往,他极尽花言巧语之势,诱导着塞罗陀尼与大唐为敌。眼见塞罗陀尼兵败,他便又盯上了先前便怂恿过李愔谋反的侯君集,二人本就是一丘之貉,对于此事自然是一拍即合。
只是侯君集却一直以来都以为,李恽不过是一个被自己所利用的郁郁不得志的皇子,却不知,他才是任李恽摆布的棋子。
“我本就该是太子!”李恽声嘶力竭地喊道。
陈桥摇摇头,满脸不耐烦地看了李恽一眼,即便王氏曾是李建成的女人,也不过是他东宫之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即便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李建成,依着王氏的地位,她生下的儿子也绝不会被立为太子,陈桥也不知李恽这论调是从哪里来的。
“如今的太子虽也是个不中用的废物,却比你要识时务地多,毕竟他从未想过要杀了自己的父皇。”陈桥声音冷淡的说道。
得知黑龙军入京后,李承乾与李泰也先后赶了过来,不过他二人手中未有一兵一卒,所带来的也只是一些府院之中的护卫而已。
可谁料,李承乾刚一到宫门口,还没站稳便将陈桥说他是废物的话说了个一清二楚。
李承乾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却不敢上前与站在烈火之下的陈桥争论。
站在离他不远处的李泰则也只是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并没多说什么。
“李承乾当然是废物!”李恽原本还算俊朗的脸在他愈发狰狞的表情也变得愈发可怖,“还有李泰、李佑、李愔甚至是李治!他们哪一个不是废物!”
原来在李恽眼中,那些已经长大的皇子竟大都是废物。
“你似乎少说了一个人。”陈桥歪着头玩味地看向李恽。
“李恪倒是个有脑子的,可他前怕狼后怕虎永远瞻前顾后,还有一个好像不将他害死便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母妃,实在是可怜得紧啊。”李恽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对于李恪,李恽倒也曾当真有过同病相怜的感受,他们二人的母妃一个隐太子遗孀,一个前朝公主,倒也算得上是半斤八两。
可是,他却看不惯李恪那个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一样的身世尴尬,可李恪的存在却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有多么卑劣一般。
“他李恪凭什么永远都是那副虚情假意的样子!”李恽嘶吼道,他紧握这手中的长刀,衣袍在风中被吹得鼓起。
都水监的人很快便来了,熊熊大火在一道道水柱的冲刷下逐渐熄灭,武门外到处都是一副破败的景象。朱红色的宫墙被熏得发黑,倒在地上的宫门更是只剩了一副框架。
陈桥扭头看了一眼喊杀声已经逐渐消失的大明宫,又扭头看向了李恽。
“你若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如若不然……”
“不然你便要如何?”李恽摇头晃脑地看着陈桥,“本王乃是父皇第七子!便是死也要父皇亲口下令!”
陈桥却冷笑一声摇了摇头,“那你便说错了,陛下在此之前便嘱咐过我,若你不识好歹的话,便准我便宜行事。”
李恽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看向陈桥。
“我原来倒还以为你不过是有勇无谋的莽夫,不过后来天竺一事却让我知道,你竟还是个智勇双全之人。”李恽说着,神色又忽然变得暗淡下来,一旁的侯君集看在眼中,只觉得心里发寒,他发觉自己从未看懂李恽。
“陈桥!”李恽忽然高喊一声,“你可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说完这句话,李恽便抬起手中的长刀想要自刎。可惜,一早便注意到他动作的陈桥,却即是掷出一把早已被他握在手中的匕首。
“叮——”
李恽难以承受陈桥的力量,手中的长刀应声落地,钉进石板之中任凭他怎样用力都再难拔出来。
再一抬眼,李恽便发现陈桥竟已经来到他的面前,陈桥一手落在那钉在地上的长刀刀柄上,面无表情地看向李恽。
“你若在不识好歹,我便只能带着你的人头去向陛下复命。”
听到陈桥这样说,李恽却好像得逞了一般笑了出来,“陈桥,你不怕父皇对吧?你甚至没有将任何一个皇子放在眼中,”李恽睁大眼睛狡黠地看着陈桥,“其实在你眼中,无论是我们这些皇子,还是父皇,都是你可以轻而易举取了性命之人。”
站在两人附近的侯君集听着李恽说出这些话,可又情愿自己已经耳聋眼瞎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
“陈桥,你难道就从未想过取父皇而代之吗?”李恽桀桀笑道,笑声中尽是阴寒,“这大唐的天下……你就一点儿都不想要?”
“做皇帝有什么好处?”陈桥大喇喇地问了一句。
“什么?”李恽忽然停下笑声,表情茫然地看着陈桥。
“我问你,做皇帝有什么好处?”陈桥又问了一遍,声音之大足以让站在他们几丈之外的李承乾和李泰听到。
在此之前,还从未有人问过这样的问题。
李恽眼神一时间有些恍惚,他突然发现,自己竟无法回答陈桥这个问题,毕竟他先前也从未将皇位放在眼中,他所求的不过只是出一口气罢了。
“在我看来,做皇帝是一件又苦又累的事情,每日早早便要起来上朝,江山社稷哪里出了问题都要过问一番,即便操劳得自己身心憔悴也不一定能换来一个太平盛世。”陈桥可笑地看着李恽,又状若无意地扫了一眼李承乾和李泰,“所以我很好奇,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就是是为了什么要做皇帝?”
“自然是为了成为人上人!”李恽终于找到一个答案。
陈桥嗤笑一声,随即说道:“你现在不就是人上人吗?”眼见李恽还想说些什么,陈桥又继续说道:“睁开眼看看这天下吧,莫要做一只井底之蛙。”
因为前朝杨广的昏庸,只是隋末时期百姓民不聊生,卖儿卖女、易子而食者俯首皆是,便是时至今日,这天下仍旧是穷苦人更多。为了打造一个太平盛世,李世民在长安城殚精竭虑解决内忧,陈桥在外四处征战消除外患。
“这天下如何?这天下如何又与我何干!”李恽说着,便又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朝着陈桥刺去。
见状,陈桥拧起眉头,脚下一挪便躲开了李恽的攻击。
“执迷不悟。”
陈桥摇着头叹息一声,随即一把将钉在地上的长刀轻松拔起,干脆利落的便将李恽握着匕首的那只手砍了下来。
“啊啊啊啊!!!”
从未承受过如此剧痛的李恽,在呆愣片刻之后,便捧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臂倒地惨叫起来,他怨毒地看着陈桥,只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在当初陈桥刚刚入京的时候便设法除了这个人!
侯君集看到这不过是一瞬间之内发生的事情,惊惧之下便想要趁陈桥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溜之大吉。